這篇還是史丹寫的,主角是符大小姐wwwwwww
春江花月夜
「小姐,宮裡來消息了,說是就任左丞讓您去四郡放糧。」朔風勁哀,寒梅初綻,山茶如火雪中開。符未春僅著素色錦袍立於閣台外,一旁烤手的火爐映得她那張斯文白淨的臉上帶著些許紅潤,她兩手縮在袖子裡,雙眼仍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家主子。
符家千金一襲雪白皮裘,神態悠然端重。她的身影讓質地輕薄的白紗帷幔掩蓋,顯得飄渺出塵。琴聲悠揚曲調輕緩,即使是於立冬之際,卻仍是有種只稍闔上眼就能見到碧草如絲,柳絮紛飛的春景。符未春定了定神抬起頭,對上正抬眼望著她的符穗,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敕命,小姐要接下麼?」
琴聲兀然中斷。符未春突然從一片春意裡跌回寒冬,她忍不住長吁了口氣,等著自家主子發話。「既來之,則安之。」符穗語調溫婉柔媚,帶著一貫的恬淡自適,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事。「更何況,還有抗旨的餘地麼?」
「可眼下朝廷爭鬥激烈,各氏族與頤親王勢力都對這缺虎視眈眈。皇上這旨意,莫不是把小姐妳推到刀口上去麼?況且皇上近年來都在培植自己的親信,內有冉臻紫,外有慕祐祀,恐怕小姐妳…」符未春還想說些甚麼,但一望見自家主子的眼神也只好將話吞了回去,只是暗暗握緊了縮在袖內的雙手。「未春只是擔心小姐。」她咬著下唇,不捨地將視線自主子身上移開。
「沒事的,未春。」北風凜冽,刮得衣袖啪啪作響。六出飛花落在肩頭,融濕了錦袍。符穗嗓音溫媚一如既往,那似水般的柔趨走了一身寒意。符未春站在雪中,直愣愣地望著微微揚起的帷幔。「天冷,別在外頭站著,凍壞了身子。」
她一踏進屋內就感到一股暖意撲面而來,結了霜的靴子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化出一片水漬。符穗就坐在那望著她,如雪般白皙精緻的臉龐上透著一抹紅霞,淡色的髮絲披在肩頭,添了些許嫵媚風情。那對被相者斷為人上之相的異色雙瞳泛著一抹柔光,使符未春突然覺得有股氣衝了上來哽在胸口,她微微低下頭,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朝廷如今,也算得上是三足鼎立,頤親王、氏族、皇帝。」符穗淡然地說著,揚起一抹淺笑。「此消彼長。氏族和頤親王這兩個皇帝的心腹大患,誰強誰弱對朝廷來說都是危機。皇帝如今就像走在獨木橋上,氏族與親王一左一右,無論是哪邊重了輕了,都可能會將皇帝扯下那橋。未春,妳懂麼?」
符未春雖然是下人身分,但她從小就做為伴讀陪在符家小姐身邊,除了對符穗性子瞭若指掌外,自然也學了些權謀之術,她微微細思便想通了個大概,於是開口道。「皇帝欲拔擢自個親信,所以才將慕祐祀派去四郡治河,想讓她立個大功。而冉臻紫在朝中任官已久,但也只是中書舍人,其餘人更是不成氣候。但近日頤親王動作頻頻,所以才有了這旨意。小姐您是這個意思麼?」
符穗沒有立即回話,她望著未春,同時載著水光烈燄的眸子閃過一絲冷冽,但臉上仍是一抹雲淡風輕的笑。符未春見了她這神情,如墜深潭。自家主子向來不爭世事,同齡的世家子弟大都入了朝,就只小姐仍守著這宅子。符未春記得曾問過主子為何不出仕,她猶記那時,符穗輕嘆道:我只願,亦只做可行之事。我的能力不足以守天下、守朝廷,也守不住世家財勢繁盛,我只能守得住符家,亦只願守著這符家。
符穗十指撫在琴上,溫媚一笑。「未春,也是時候請龍大小姐過府一敘了。」
龍透樺收到請柬依約至符府時,是次日正午。龍透樺在庭外就能聞見一股濃郁茶香,沁人心神,她緊揪著眉頭,瞪著端坐閣台上的符穗。龍符兩家世代交好,她與符穗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傳聞中那個才高八斗溫柔婉約的符家千金在她龍透樺眼裡,根本就是隻工於心計城府極深的千年狐狸精。她昨晚剛收到皇上給吏部的旨意,今早便收到符穗請柬,時機算得如此巧妙,看來眼下又是一席鴻門宴了。龍透樺暗暗叫苦,臉上卻還是波瀾不驚,冷冷地開口。「符小姐好大手筆啊。千金難得的白茶也給拿了出來,怎麼?妳是有事相求,還是心裡有愧?」
「哪兒的話。」符穗不怒反笑,那笑如春風和煦,嬌媚動人。她待龍透樺入了座,才繼續說道。「聽聞龍伯父近日升了尚書令統掌六部,透樺亦封了司勳郎中,所以才想為透樺祝賀一番。」
符穗不提還好,一說起就讓龍透樺氣得牙癢癢的。她們龍家乃世族之首,當家的龍君棣官居兵部尚書,手握兵權,與鎮守關外的頤親王分庭抗衡。龍家的子弟大多亦在朝為官,分散於六部,體系甚為龐大,不僅是皇帝,就連向來與世家不和睦的頤親王也忌憚三分。可她那老爹不知道受了哪個不要命的傢伙蠱惑,居然參了門下侍中趙寧一本,使因修渠減工貪汙一事便對趙寧有成見的皇帝龍心大悅,當日就下旨讓龍君棣右遷尚書令。可朝中誰不知道那趙寧是頤親王的人,她爹把趙寧拉了下來,明擺著是和頤親王作對。現在親王把她龍家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也就她爹還在那沾沾自喜。
「符穗,咱倆打小一塊長大,別拐彎抹角的,有話就直說吧。」
「透樺,你應當收到封我為左丞的敕命了吧。」符穗輕柔地開口,那語氣依舊如春水般溫潤。她自懷裡拿出一封未署名的信,隨手放在龍透樺桌前。「這白茶珍貴,其條敷闡,其葉瑩薄,為崖林間偶然生出,非人力能致,有者不過四五家,生者不過一二株。透樺乃龍家千金,天下間也就這茶配得上妳。」
龍透樺揚眉,似乎是猜到了符穗未竟之語。符穗母親為江南戴氏千金,當年有江南第一美女的稱譽。符穗繼承了母親的樣貌,膚如凝脂、眼如秋水,書香氣中帶著我見猶憐的嬌媚。她又喜穿白衣,襯得整個人出塵脫俗,彷彿誤入人間的仙子一般。而龍透樺恰巧相反,她相貌豔麗奪目、皓齒星眸,眉眼間卻有著一抹不讓鬚眉的英氣,她雖為文臣,但言談間卻透著不拘小節的霸氣,令人望而生畏。這一剛一柔的兩人靜靜對視,讓這小小的閣台卻漫著劍拔弩張的氛圍。
「透樺…」符穗打破了沉默,她仍舊望著龍透樺,語調繾綣溫媚,彷如情人的低喃,自舌尖都泛起一股柔情。「妳說,嘗過了白茶,還喝得慣烏龍麼?」
龍透樺沒有回話,她端起桌前那杯透著熱氣的白茶,一飲而盡。
龍透樺走時沒有帶走那信,她拆開後看了一眼,便扔進燃著火的爐裡。木炭燒得通紅,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那封只寫了兩個字的信在紅焰裡化作煙塵,不留痕跡。符未春站在符穗身後,靜靜地望著她,瑠璃色的眸子裡泛著一叢紅蓮業火。
「龍大人,信得過麼?」
「龍家沒有退路了。」符穗輕抿了一口白茶,微側過身望著立於身後的符未春。「天下人所求皆逃不過名利權勢,亦躲不過貪嗔癡恨。凡人如此,更何況是自視甚高財雄勢大的高門豪族。各大氏族纏鬥已久,眼下已是唇亡齒寒之際,未春,透樺明白我,正如我瞭解她不會甘心任人魚肉。」
「小姐,妳明知道皇上在賭,在和妳賭整個符家。無論誰輸誰贏,獲利的都是皇上。可如果我們輸了,牽連的是符家上百條人命。小姐,我不想妳犯險。」符未春往前跨了一步。她低下頭望著符穗,眼底盛著萬般柔情,她不在乎天下,不在乎權勢,不在乎世家興亡,她只想小姐可以一世平順,她只希望能守著小姐,使她安度此生。「四郡,非去不可麼?」
符穗沒有回應她,只是牢牢地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右手。符穗是千金小姐,從未做過家務,手掌柔嫩光滑,柔若無骨,符未春怕傷了她,不敢用力,只是輕貼著,讓掌心相觸的暖意晃了心神。
「未春,我怕。」符穗的臉上少見地染了迷惘的神色,她望著符未春,眼底不經意流露出的徬徨讓符未春心裡一揪。「妳會陪我麼?」她忘了,符家忘了,天下人都忘了。符穗無論如何成熟穩重,無論如何聰明絕頂擅於謀劃,也不過是年屆雙十的少女,只是個還未真正接觸過世間險惡的少女。符未春輕聲低歎,緊緊回握符穗。「穗在哪,未春就在哪。」
符穗輕笑,她轉回身,十指按在琴弦上。語調依舊平淡溫婉,一如往常,適才的軟弱已不復見,仿如曇花一現。「未春,想聽什麼曲子?」
掌心突然空了,符未春忍不住悵然。她將手縮回袖內,望著符穗背影良久,才不捨地移開視線,像是正壓抑著什麼似地輕闔上眼。
「那就春江花月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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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不只是未穗文,
也是雙長文wwwww
我愛龍家大小姐wwwwwwww
龍透樺也是我的得意作之一XDDDDDD
符穗是之前某人寫九王爺的時候就取好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