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光與影的魔術師、新海誠精美構圖的全新風貌
在<秒速五公分>這部電影中,第一個會使觀眾感興趣的是彷彿攝像般逼真的畫作,《櫻花抄》從一開始雨後馬路上的水窪,反照出乾枯後櫻花樹的枝條,及緩緩飄落的櫻花瓣碰觸到水漥所引起的層層漣漪,配上女主角的聲音:「吶-知道嗎?櫻花落下的速度是秒速五公分喔!」讓人不禁凝視著那飄落至水上的櫻花瓣及淡淡劃開的漣漪,第一幕,便用一片掉落的花瓣翻開這段如回憶般的故事。整部作品彷彿是用最細緻的的儀器,從真實世界中刻畫下來,不管是電車站標示的指示圖、房屋與房屋間交叉聯繫的電線、學校課桌椅老舊的刻痕、甚至是便利商店擺放的商品都清晰的可以一一分辨,我們會很驚訝的發現,這樣的作工精細度在動畫製作上面是很難看到的,一來這樣在製作動畫上會很費工及費時,二來太過精細的畫作在電影的運鏡下,會顯得格外生硬不合。
新海誠為了克服這樣的缺陷,在電影中極少用快速的畫面切換,或大角度的運鏡手法,反而轉而利用本身在作畫精美細緻的優點上,大量地使用展開靜態的背景圖,及扮演隱性說書人角色的主角自白,來彌補快速跳動的動作場面。但這並不代表在新海誠的作品中沒有「動」的要素,新海誠捨棄利用多張連續畫作營造出來的動態感,轉而以單張畫作呈現流動性,而要達到這樣的效果最重要的便是光影的運用。所謂光影的應用,就是指適時的在畫面中加入光源及光線,配合因之所產生的陰影使畫面產生不同的變化,用這樣的手法,便可以讓一張畫作形成行進的動作,製造出畫面的動態感。在
<秒速五公分>中,電車的行進感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呈現,間斷閃爍的燈光與循著一貫頻率改變的影子,完整傳達出行進中的電車,接下來搖晃的聲音更輔助電車的場景更有臨場感,讓人僅僅只是盯著甚麼動作都沒有的主角,都能感覺空間的移動感。除了移動的電車外,第二部《太空人》中喜歡貴樹的女同學澄田早苗,第一次成功騎在浪端衝浪,這一個景也是利用光線照射在海水上,泡沫與泡沫對光線的輒色與反射,營造出浪濤與早苗一起向前奔騰的感覺。這樣的運用手法,可以低消電影中因為用極精細背景圖所易產生的脫離感,讓整部作品的節奏雖然相較於一般動畫來說顯得緩慢,卻不會黏膩。
這樣的經營方式極少在動畫電影中出現,就以宮崎駿的<風之谷>來作例子,當風之谷公主納烏西卡乘著滑翔翼,在腐海中與蟲群們追逐時,整個畫面是以平面的畫作呈現,圖像上的任何方位都沒有光源,因此所有物件都沒有因真實光源所產生的立體感,單純利用距離遠近的空間感作圖;然而,快速的連接動作是宮崎駿極擅長的,所以在表現移動中的滑翔翼及追逐的蟲時,他利用的是物體本身的動作來完成:左右搖擺的機翼、飄動的橡皮拉帶、蟲拍動的透明翅膀、甚至是利用納烏西卡壓低身子或拉抬機身的動作,來表現移動感。這樣單純使用動作來呈現動作的手法,會讓即使少了光影的畫面,因為靈活的動作而顯得流暢,相對來說,這樣的手法便只會使觀眾注意到動作物體的特定那一點,而忽略到整個畫面的環境與連結;但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除了移動點的跳躍之外,其他的畫面甚至連風的流動都表現不出來。
一般的動畫大多在畫面處理上都如宮崎駿的電影,若是把移動的物件抽離,整個畫面就會像真空中的世界,保持靜止不動的狀態,就如宮崎駿的動畫;這就是新海誠與傳統動畫不同的地方,巧妙利用光影製造流瀉如流水般的動作,讓如此精緻的畫作開啟動畫電影的新領域。除此之外,我認為新海誠非動畫家而是影像作家的原因,不僅是迥異的作畫風格,他在角色描繪與整體的動畫呈現風格都與傳統的動畫不同。究竟新海誠是如何利用他在構圖上的獨特性,巧妙的結合小說般的口白文字及脫節般的角色,創造與宮崎駿傳統電影截然不同的世界觀與人物性,就讓我在接下來的章節好好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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