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以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坐過阿爸的「ㄛ兜邁」了,直到那日回娘家,阿爸說要載我,這才有機會給阿爸載,坐在阿爸的身後,看著阿爸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感傷湧上心頭,時光彷彿掉入二三十年前……
那年我六歲,決定命運的一刻,「皰疹病毒」愛上我,從此與我共存。那時的醫學不發達,俗稱「皮蛇」的病毒卻悄悄地在我的眼睛四周蔓延開來,很不幸的水泡被年幼的我抓破了,「組織液」流進了眼睛裡侵蝕眼角膜的組織,從此的我展開獨眼龍的生活。
當時的情形讓焦急的父母感到措手不及,家裡務農,生活稱不上小康--每逢開學註冊時就會看著母親到處去借錢先支付學費,待農作物收成時再償還。生病的我,還得讓父母放下手邊的工作帶著我四處求醫,當時的代步工具就是阿爸的「ㄛ兜邁」--鄉下地方交通不便,不僅班次少,還要轉車,很浪費時間,常去看一次病都是「早出晚歸」,更別提農忙時囉!
記得剛開始看病時僅需阿爸出動即可,阿母還可以留守,兼顧農事與子女。但常常會有驚險鏡頭發生--坐在阿爸的「ㄛ兜邁」上,雙手環抱著阿爸,阿爸的聲音不時傳來「阿娟啊!不蹚睏,要抱好」小小年紀的我卻常常抵不住瞌睡蟲的進攻,雖試過很多方法,但……,還曾動用背袋將我和阿爸綁在一起,卻……,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有點可笑—一個小不點坐在「ㄛ兜邁」上居然還能睡成那負德性<呈現ㄑ字型,有時角度更誇張,真是讓人捏把冷汗>真是為難阿爸了,一邊注意路況一邊還要不時留意打瞌睡的女兒,幾趟下來發生狀況的頻率太高了,只好將阿母拖下水囉!從此樂當個幸福的夾心餅乾,可以放心地囃囉去睏囉!
阿爸的「ㄛ兜邁」是部野狼125,色系以黑白為主,阿爸騎著它載我四處求醫,平均一個禮拜都要出動2-3次,有時連田中、二水也都是騎著「ㄛ兜邁」去。阿爸的「ㄛ兜邁」一直是阿爸的得力助手,直到「桃芝風災」那年,山上爆發土石流,阿爸的「ㄛ兜邁」跟著土石一併流走了,自此,阿爸就沒再買過「ㄛ兜邁」,去田裡農忙時晉升為11號公車族,偶而騎騎阿母免變速的「ㄛ兜邁」。
事隔這麼多年,每每坐上阿爸的「ㄛ兜邁」,孩童時的光景總是不時的浮上眼前,令人感觸良多。想想,還真不孝,都為人母了,還常讓阿爸阿母擔心,「阿爸阿母,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無助的小孩,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們要多留意自己的身體,不要不服老,農事能放就多放給弟弟去承擔吧!畢竟那是必經的成長過程,你們要多保重,兒孫自有兒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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