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個星期的台北,非常不平靜。
警察不平靜,選民也不平靜。
因為,選舉;因為,總統出巡。
星期六那天不意在內湖碰上李應元遊街的車隊,原本還在奇怪為何每個路口都有警察維持交通秩序,後來才發現,陳水扁總統和李應元一起站在車子上,向民眾揮手拜票。
我的第一印象是:政黨輪替果然是有意義的。
我的第二印象則是:這樣的政黨輪替有沒有用,再說吧。
因為採訪工作的關係,曾經有機會和陳水扁及呂秀蓮身邊(當然只是外圍)的警衛接觸,發覺因為總統民選,而且選上總統的是一位從基層起家,搞選舉出身的平凡人(這一點非常重要),他身邊的警衛自然必須維繫好和媒體間的關係。不管是主子即將抵達某地前的淨空,還是採訪前的器材檢查,警衛們都會以近似「服務」的口吻和我們對話,非要我們騰出空間的時候,也會以歉然的語氣希望大家配合,既然對方客氣,大家也沒有必要跟他們起屁臉,彼此都好辦事。和「玉山」(陳水扁)或「仁愛」(呂秀蓮)警衛室打交道的經驗,遠比和「大安」(李登輝)打交道的經驗愉快,說句重話,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想知道李登輝的性格?看他的隨扈如何囂張跋扈就知道了。
所以政黨輪替是有意義的,政黨輪替除了讓我們體會總統可以只是一個職位,甚至是一個笑話之外,還間接改進了保鑣特務的心態,畢竟這些人都是吃納稅人的公糧,憑什麼在我們面前張牙舞爪?
但是這樣的「親民」表現,也有可能帶來負面作用,而且千萬不要忽視可能的反作用力。
大家知道阿扁為李應元掃街,我們要動用多少支援警力嗎?
上個星期是五百人,這個星期是六百人,而且還不包括國安局特勤中心的人力。光是這一段時間連續不斷的臨時勤務,就夠讓警察在執勤的時候不斷訐譙了,這,是會為阿扁帶來負面聲望的。畢竟是國家元首了,有些事情應該要從國家,而不是個人或政黨的角度思考,台灣不是美國,有幾乎用不完的資源,與其讓治安機關膽戰心驚地看鞭炮在總統身邊響個不停,不如換個拉抬聲勢的方式吧。
其次,幾次的李應元造勢晚會,阿扁強力批評馬英九,聽起來很過癮很精采,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候選人不見了」,大家看到的是扁馬對決,卻忘了選市長的其實是李應元。根據側面了解,李應元確實很想打高格調的選戰,因此一開始原本真的是打算提市政的構想,但是因為幕僚表現欠佳,提出的東西非常不成熟,馬鎮營又刻意冷處理,只用局處首長出面回應,出拳不重,卻又打在棉花上,到頭來連跑李應元的記者都懶得處理。好不容易推出一個可以形成話題的東西,就是松山機場遷建,卻因為遷建的前提太多,使得構想雖好,可行性卻低,即使面對中央執政優勢,這樣的政見還是沒有用的。李應元幾支競選廣告拍得不錯,但是欠缺實質數據,也就是要如何說服選民,不只是「馬英九作不到的,李應元作」,還要是「馬英九作不到的,李應元作到」,這幾支廣告是沒有用的。
到後來,阿扁幾次站台,完全在打國家認同,這其實是很好笑的事情,謝長廷市長曾經想去廈門但沒去成,為何他就沒有國家認同或矮化台灣的問題?阿扁在面對世台會等獨派團體人士時,曾經表示「大家的期望我知道,請相信阿扁」,此時卻說馬英九不尊重中華民國,這不是很奇怪嗎?
或許,阿扁在乎的不是李應元選不選得上台北市長,而是不能容忍台灣有和他一樣有人氣,或是有機會一樣有人氣的政治明星,所以一逮到機會就要玩遍所有政治人物(包括謝長廷,還記得阿扁當著謝長廷的面說「謝市長和高雄市民有約」嗎?那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老傢伙你別想跟我競爭選總統」,宋楚瑜被他玩了兩次,這裡就不提了),要打擊所有現在的,或未來的政治對手。對馬英九,反正現在很難打贏他,就先給他扣紅帽子,把他搞倒搞臭,確保將來馬英九不會和我競爭,當然什麼事都要作,什麼話都要說。
我擔心的是這樣發展下去,將來政治人物心裡頭只有權謀,只有算計,卻忘了台灣當下最嚴重的,還是經濟問題,沒有了經濟,誰還跟你談政治,論權謀?現在支持阿扁的人,或許還會覺得只要阿扁在位一天,「呷飯澆鹽」也甘願,如果有一天,連鹽都沒得澆了,大家又該怎麼辦?
請告訴我,我應該相信哪個阿扁?是看到趙翊安笑得合不攏嘴的阿扁,還是大罵宋楚瑜「肖想」選總統的阿扁?是在海軍官校校慶大會上振臂高呼「中華民國萬歲」的阿扁,還是在造勢大會上稱呼別人是「台北特首」的阿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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