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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27 08:24:05| 人氣44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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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前,我還是個桃園鄉下眷村的小孩,每天要走半個小時的路去上學,相較於中南部農村或山區偏遠地區的小孩,可能還得住校或跋涉更遠的路上學,我的日子是「清而不苦」的。好日子,沒有,但是零用錢不缺;想吃零嘴,捨不得,但是家裡用眷糧的麵粉票,跟別人換一包包的巧克力口味夾心酥碎片,照樣吃得很開心。
 那個年代一顆日本進口蘋果要價五十元,拿到捨不得吃,捧在手裡又聞又親,直到香味消失,早已沒有滋味的蘋果咬下去有如一團敗絮,但是記得的還是只有香味。
 現在提這些,實在是因為看到香港「阿一鮑魚」的師傅來台灣,推銷一客十六萬八千元的三頭鮑套餐,讓我有很多的感慨。
 不知道「不協調」是不是時尚的元素之一,因為最近突然流行起「低調奢華」這個名詞(低調奢華?我能不能「招搖儉樸」?),觀察台灣的一些社會文化,顯然大家把「奢華」學起來,卻沒有注意到「低調」,一客十六萬八千元的鮑魚套餐就是如此。
 此外,價值上億的大坪數豪宅,三不五時舉辦的時尚派對,最近突然出現「時尚名媛」這樣的「行業」,媒體競相報導企業小開或演藝界人士的情愛(性愛?)生活,或是企業家以耗鉅資修建亡妻墳墓的方式展現「深情」,在他們筆下,這些人一個個過的都是王子公主的神仙眷屬生活(除非像王靜瑩出狀況),這些現象都代表社會吹起了一股奢華的風潮。
 按理講,這樣的風潮在自由開放的社會裡是正常的,但是在現在的台灣卻有點問題。在我們享受政黨輪替的「民主化」甜美果實的同時,台灣的經濟已經在原地踏步五年了,不要說新加坡和南韓,連我們嘲笑在「回歸祖國」後便開始退步的香港,也擺脫了一九九七年亞洲金融風暴的陰影,加大步伐超越了台灣,去年香港吸引了兩千一百萬人次觀光客造訪,是台灣的將近八倍;南韓不但在高價值家電業稱霸,更可怕的是連文化娛樂產業都能橫掃亞洲,光是「冬季戀歌」和「大長今」就不知道爲南韓賺進多少外匯。而台灣,投資和貿易出超持續減少,如果不是被政治人物批評是「『錢』進大陸,債留台灣」的台商在大陸拼命,一年賺進四百億美元外匯,台灣早就是巨幅貿易入超國了。
 當台灣的實質國力已經大不如前的時候,台灣還承受得起奢華風嗎(題外話:也因為台灣的實質國力大不如前,我們是否還能無止境地搞軍備競賽,把軍購當成維護台灣安全的唯一選擇?)?當台灣的貧富差距日益擴大,吃不起營養午餐,甚至三餐不繼的人愈來愈多,因為經濟壓力而全家自殺的人愈來愈多的時候,我們還能繼續把奢華當成話題,甚至是美德嗎?
 現在台灣社會這種重視(至少媒體讓大家認為應該重視)生活品味和奢華風氣,卻充滿潛在不安定因素的現象,可以在歷史上找到很多類似的例子,例如定都臨安的南宋,例如覆亡前的羅馬帝國,例如鴉片戰爭後的滿清八旗子弟。同樣地,剛剛嘗到經濟發展帶來財富滋味的中國大陸和俄羅斯,最近也吹起奢華風,大陸和俄羅斯的金字塔頂端富豪,動輒一擲萬金,例如一支一百萬美元的筆,或是一盒要價上萬人民幣的月餅,或是出高價標購一顆荔枝,或是砸錢買頂級紅酒洗腳,或是出國把免稅店商品全部買光的暴發戶現象,在大陸和俄羅斯經常可見。相較於這兩個剛剛脫離共產制度的國家,還有許多人在貧窮線下掙扎求生存,這現象當然荒謬,但是我們也別忘記,同樣的荒謬劇,一樣在台灣上演。
 任何社會都會有窮人富人,有錢人搞奢華也不是只有現在才有,我們不可能虛情假意地叫所有人都要克勤克儉(例如游錫堃要求請客每桌不要超過六千,結果政府高層照樣在谷關大啖烤肉紅酒),問題在台灣媒體的炒作下,奢華不但是話題,還是時尚,甚至是生活方式,這對絕大多數還要為求生存努力奮鬥的人來說,真是情何以堪。現在我們看到的走上絕路,或是鋌而走險的人,都顯示這樣的能量正在蓄積,如果有一天,當大多數人覺得由上而下的改革行不通,決定改推動由下而上的革命時,我們又該怎麼辦?

台長: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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