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了瑟雷夫。
那是很長很長的夢。
是在一個村子,兩個男孩和他們的父母,那是瑟雷夫還沒被詛咒前,還是個孩子時所發生的事。
除了瑟雷夫之外,無人存活的村莊。
為了拯救手足的性命而拼上一切,甚至冒犯禁忌成為詛咒之身。
成為不死之身的瑟雷夫,開始尋找殺死自己的方法,也是在那段期間,他運用他的才能分析了所有魔法,甚至創造了許多強大的黑魔法,所到之處無一生還者,無人知曉他的模樣,將他奉為最強黑魔導士,卻不明白他的孤獨。
一百年前,他遇見了一名少女,他成為了那名少女的師傅,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直到少女發現自己也和瑟雷夫一樣成了詛咒之身,瑟雷夫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少女時……
詛咒相抵的兩人,觸發了瑟雷夫身上的詛咒,不死、不老,越是打從心底深愛著生命,詛咒就會奪走越多的生命,他無法愛人。
他殺死了少女。
「唔……」我揉了揉眼睛,眼角濕濕的,我昨天該不會是邊哭邊睡吧?眼睛感覺會腫的很可怕,瑟雷夫那種空靈感的由來就是因為他必須拋棄情感吧,我把玩著放在枕頭旁的墜鍊,接著起身去洗漱更衣。
把墜鍊放在書包裡好了,說要我去找魔導書,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找起啊,總之和平常一樣就好了,我不需要煩惱那麼多。
「早安。」「早,小雀。」每天都能吃到月哥的愛心早餐真是幸福啊,昨天晚上去問考試的東西也順便解釋風太到哪去了,其實我挺好奇澤田他爸到底薪水多少才能讓奈奈阿姨養得活那麼多食客,阿綱家裡原本只有他和他媽,現在多了里包恩、藍波、風太,雖然還沒見到一平和碧洋琪,但以出場順序來說,她們應該都在澤田家了吧。
吃飽喝足後我就立刻前往學校,和往常一樣和哲也打過招呼後就前往接待室了。
就算和雲雀學長說了主謀團體,但他還是一副很想把所有獨色幫都給揍一頓的樣子,不曉得今天他會不會把我當作關係人揍我一頓,他昨天一副「妳理所當然跟他們有關係所以妳必須解釋」的態度實在太猛了,我承受不起啊。
「報告。」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雲雀學長,看了我一眼又閉上眼睛繼續休息,我是不是該慶幸他不是在睡覺。
「報告!委員長,我們查到藍色平方的根據地了。」才過了一天欸!這蒐集情報的能力啊……雲雀學長已經戰意高昂了!整個人散發出嚇死人的殺氣啊!
「很好,那……」「不過,有隱患。」「……什麼?」草壁學長好可憐,被雲雀學長那飽含殺意的眼神瞪,如果是小孩應該會直接嚇哭吧。
「他們平常都是分成好幾個團體行動的,如果貿然去掃蕩,他們說不定會更改據點。」這話說得的確有道理,不過雲雀學長的戰鬥之血已經在沸騰了,你確定講這種話他會冷靜下來嗎?
「那在把他們全部清光之前,我先把你咬死吧!」磨利戰器的概念嗎!快逃啊草壁學長!不過我繼續待在這裡好像也會被波及,畢竟雲雀學長這種無雙狀態沒人能讓他停下來啊。
黑色的龐然大物像氣球一樣被擊飛,差一點就從窗戶飛出去的草壁學長撞上牆壁,直接暈了過去,等等草壁學長你的防禦力不該這麼弱啊!雲雀學長的力氣到底是有多大?為什麼身材這麼纖細還能夠把人平行打飛出去啊?難道雲雀學長的身體和靜雄是同樣的構造嗎?
「小動物,妳昨天說那些藍色的傢伙,基本都是成年人是吧?」藍色的傢伙是怎樣,他們又不是阿凡達。
「嗯。」「那些傢伙不會一直群聚在同個地方,一隻隻找實在很麻煩,我給了妳放餌食的權利,要是妨礙我……」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咬殺我對吧,雲雀學長給了我機會,那我只要去做就好了。
「我知道。」雲雀學長沒有說話,不過我似乎在他嘴邊看到一絲笑意,這樣就夠了,情報、連絡手段、戰力以及地點,所有手段都備齊了。
雲雀學長既然這麼想打,那利用這氣焰也行,如果事情能如我所想的順利,那就沒有問題了。
「澤田,你的臉超恐怖的!」一回到教室就聽到黃瀨在鬼叫,你不要因為人家的臉沒你帥就這樣對他啊,在看到澤田一副就是被往死裡打的臉後,我錯怪黃瀨了,真的超恐怖的。
「阿綱,你沒事嗎?」身為澤田好友的山本當然要關心一下,獄寺還沒來真是萬幸,不然肯定會很吵。
「沒事啦,已經去擦過藥了。」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被威脅了吧?因為從家庭教師的主線開始後,就有非常多人跟著澤田回家,那說是護送也不為過的待遇,讓澤田除了被里包恩捉弄的傷外都沒有其他嚴重的傷勢。
「嘻嘻嘻……妳看起來好像知道些什麼啊。」你明明平常都沒來,突然講這種話是想嚇死誰啊。
「就是一群小混混而已,飛格爾。」「這樣啊……」他把玩著匕首,臉上的笑容讓人看了寒毛直豎,不過話說回來,受害的人說不定不止澤田,這樣看來還是要早點解決這件事吧。
「妳別做蠢事啊。」土方輕拍了下我的頭,便走向澤田去關心他了,居然和沖田講一樣的話,不愧都是在近藤底下做事的人,性子都一樣這麼彆扭。
早上的導師時間,感覺好久不見但實際上幾乎每天都在見面的銀桑,咬著香菸,難得神情嚴肅的走進教室,身後還跟著全藏老師和坂本老師,這兩位都是銀魂的角色,不過都不是我們班的老師就是了,辦公室也和銀桑不同間,所以我是第一次見到他們。
「咳嗯,各位,我想昨天的騷動你們都略有耳聞,體育社團的幾乎都要去比賽就先不說,文藝社團的要早點回家,風紀委員最近會加強巡邏,包括老師們也會巡視校園。」果然,雖然實際被抓去接待室的只有三個人,但應該是和獨色幫有關的人都被警告了吧,被這麼赤裸裸的挑釁誰都會生氣的,雲雀學長的做法就是簡單粗暴,最容易招仇恨值的那種。
「盡量結伴而行,要小心自己的零用錢,如果小混混叫你交出身上的錢財,不要忘了下跪求饒叫對方別拿走你的車票卡。」這是要學生乖乖交出零用錢的意思啊老師!還叫學生下跪求饒!他們不會因為你下跪求饒就不打人啊!
「金時,你說錯了啦!」感覺坂本老師會接著耍蠢,應該是說不出什麼正經的話吧……「應該是大聲呼救才對!」居然沒有耍蠢!我對你太失望了坂本老師!不過在那種狀況下大聲呼救好像只會被打得更慘,還是算了吧!
「總之同學們的塞劑要好好保護著啊。」「『誰會隨身攜帶塞劑啊!』」全藏老師,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有痔瘡啊,話說從頭到尾都沒人提到塞劑兩個字,你該不會是為了說這句台詞才跟著銀桑進教室的吧!
「坂本你在幹嘛啊?根本沒在搞笑啊。」原來真的是為了搞笑啊,外面這麼危險,身為老師能不能有點危機意識啊!銀桑!
「我在本篇除了啊哈哈外根本沒其他特色了,突然要搞笑,笑點太難懂了啦!」難得說出這麼正經的話,但是沒看銀魂的人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啊。
「總之班長妳的塞劑給這傢伙吧。」「銀桑,就算你是老師說這種話我還是會生氣喔。」「……對不起,我會好好說明的。」
「我要去把那些傢伙通通炸了!」來到學校的獄寺果然看見澤田的臉就開始大暴走了,其實他很聰明,只是性格太衝動。
「小雀,今天中午可以和妳談談嗎?」「可以啊。」反正我也想順便跟你要你女友的電話,這樣就不會朝著那樣的事態發展,想要改變死亡或許很難,但如果是受傷,或許就有機會能避免。
「小紀田和小雀中午要一起去吃飯嗎?」「涼太你別來打擾,我才不要和男生一起吃飯呢。」不要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啊,我白眼看了紀田一眼,被這麼乾脆拒絕的黃瀨覺得傷心。
「你的理由未免太不純了吧!有什麼秘密不能跟我說喔?」「當然不行啊!涼太居然想趁機挖秘密,是想幹嘛!超可怕!」「反正小紀田的祕密應該是和女孩子有關的吧,那些我不需要。」「帥哥去死吧!」我才想叫你們都去死啦。
時間過得很快,中午一吃完午餐我就和紀田一同到學生餐廳。
說是要談談……結果變成三國志的劇情啦,一看到草薙學長和六条我知道很不妙,學生餐廳不只一層樓,因為學生多所以位置也多,不過如果有學生想要成群用餐,樓上也有包廂能夠借用,聽說有不少老師也會在這裡喝酒吃飯,但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搞聯誼,而是為了確保計畫萬無一失。
「風紀委員都這麼大張旗鼓的搞事……」草薙學長看到我就閉口不語,換上溫和的笑容:「學妹,好久不見。」你不用試圖改變氣氛啦,反正我知道事情發展至此,該做的事還是沒變。
「雲雀那傢伙的行動挺好摸清的,重點是那幫傢伙吧。」雲雀學長的目的就只有把那些人揍一頓,藍色平方也只是為了擴大勢力才對他們動手動腳的,對那些人來說,國高中生都一樣是小屁孩,所以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一群成年人對無辜的小孩威脅勒索,本來就不能奢望有誰會出手幫忙。
「他們有幾個特定的行動地點,不過人多很難鎖定目標。」草薙學長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攤開之後便是地圖,一群小屁孩想反殺大人,或許聽起來是無稽之談,不過這幫人才不管年齡,被挑釁了哪能只挨打,如果對方沒有做得太過份頂多被警察警告。
我看了地圖一眼,之前問過八田他們的地點其實都相隔一段距離,被草薙學長圈起來的出沒地點意外的鬆散,不過基本都是在校園附近,出現率最高的是車站附近的街區。
「我沒興趣跟一群臭男人在這消磨寶貴的午休,我就直接問了,合不合作?」六条撥了撥瀏海,冰冷的視線掃過草薙學長和紀田,但看到我後又變回平時的樣子:「當然跟雀醬心連心的話,我的心情就會稍微高昂了。」你別再講這種撩妹台詞了,我根本不想聽,而且我不想被你女友們拖去打。
「這不是明擺著嗎?他們人數多,又有武器,不合作的話怎麼把他們趕出去。」雖說如此,但他們笨啊。如果這三支隊伍能互相幫忙的話,那事情就更簡單了,不過……隱患就是不知道潛伏在黃巾賊還是吠舞羅的那個臥底。
「那些傢伙出沒的時間很不一致,就算真的要把他們一網打盡,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上當。」草薙學長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說:「對方同樣對我們有所警戒,況且我們的長相早就暴露了,對方再笨都不可能追著我們。」我知道了啦……言意之下就是要我去當誘餌的意思,這個計畫很簡單,就連小學生都明白。
「等等,你如果要讓雀醬牽連進來就不可能合作。」「我也反對讓小雀當誘餌,沒有其他人選嗎?」肯定就是因為沒有人選,草薙學長才會看我啊……我揉了揉眉心,沒道理讓自己置身事外,我在思考這些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能夠不攪和。
「如果是我的話,他們不會懷疑我的。」「『小雀/雀醬!』」我緩了口氣,接著看著他們開口:「你們要好好掩護我喔。」早就有覺悟了,那麼我該做的就不會改變。
草薙學長的表情複雜起來,接著繼續和他們討論作戰的細節,結束之後就是下午的社團,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去見伏見那裡,和他說幾件事。
如果事情真的能夠順利就好了。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放著巡邏工作不管的伏見,他正在夢中跟周公下棋,看他睡得安穩真不好意思打擾他,不然等等再來吧……
「妳要幹嘛?」我頓了一下腳步,真的假的?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在雲雀學長睡死的時候膽戰心驚之下練出來的貓步,居然被他聽見了,你難不成是順風耳嗎?
「我之前不是有問過你和八田,吠舞羅可能有臥底的事嗎?」他眨了眨眼睛,不過眼神沒有絲毫的呆滯,應該沒睡濛。
「不可能的,每個人都互相認識,這種前提下怎麼可能有臥底。」真是毫不留情啊,他露出一副嫌麻煩的表情抓了抓頭髮:「另一種可能也不成立,如果有人用吠舞羅的名號亂來,沒三天就會被老大揪出來教訓。」這處理真迅速啊……希望政府的文書工作也能有這個效率該有多好……我這樣會不會被告啊?
「草薙學長所謂的計畫,吠舞羅的人都知道嗎?」伏見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隨意的點了頭後,便表現出不想再搭理的態度閉上眼睛。
「謝謝你,伏見。」「……好事者。」我努了努嘴角,已經問到想知道的事,接下來只剩一個地方要去。
幸好最近比賽多,我不需要到社團去,不過這也代表我閒著沒事,該確認的東西確認完後,大致明白他們可能會怎麼做,我不會讓藍色平方那些人毀了紀田,也不會讓三島沙樹有機會害紀田陷入自責,我想幫他,是因為我不希望他受苦,如果我有機會去改變他的命運,那我有什麼理由不做?
多管閒事也好、雞婆也罷,僅僅是不希望看到他受苦的表情,光是這個理由就夠了。
「妳知道妳在做的事情,可能會害到自己嗎?」鯉伴神情嚴肅的問,喬托他不在,所以鯉伴才開口問的吧,雖然明白他是因為擔心我。
「我比誰都明白……」「不,妳不明白。」我抓緊書包的背帶,緩緩的步出教室。
「小雀,妳要回去了?」沒參加社團的黃瀨正好結束補習,從辦公室出來,看見我就靠了過來。
「嗯……黃瀨,你為什麼不參加社團?」我無視鯉伴蹙起的眉頭問,反正就算回到家,只要我身邊沒人他肯定會罵我,或許是因為我沒勇氣聽吧,就算是徒勞,也想拖時間晚點回去。
「因為每個社團感覺都不有趣啊,文藝社團不適合我,運動社團又會流汗。」學校有上百個社團讓你選欸,說實話你只是覺得麻煩吧?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再說我有工作啊,至少比沒挑戰性的社團有趣多了。」難得他講話語氣沒那麼高昂,平常黃瀨找我都是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其實我不太明白那些垃圾話他為什麼能和我聊的那麼開心,感覺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冷靜的聲音和我說話。
「那應該是你怕輸給青峰找的借口吧。」他的眉毛動了一下,之後便揚起眉:「平常說說是還好,但這種明白粗暴的挑釁,就算我脾氣再好也會生氣喔?」我當然明白他的不服輸,我說那話也只是嘴賤使然,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抱歉,說得有點……」「小雀,平常妳對我又打又罵的都不會道歉,今天怎麼啦?」不行,黃瀨這傢伙的觀察力超好的,我輕輕點了一下黃瀨的額頭:「沒什麼,大概是覺得你有點可怕,所以就不自覺的道歉了。」聽到我這麼說他反而嚇了一跳。
「咦?剛才的表情很可怕嗎?話說小雀平常回話都不會說這麼多的,今天到底怎麼啦?」他一邊喃喃著天氣異變嗎,邊往外頭看,光是看著他的臉就能感覺到世界和平呢,這也算是黃瀨的優點吧。
「黃瀨。」如果你真的是個笨蛋就好了,最好觀察力也別這麼敏銳,他停止說話,歪著頭看向我。
「……你打籃球的樣子肯定比拍照時帥多了。」抱歉啊,剛才還不小心胡亂說話,讓你當一回我的出氣筒,不過既然我都道歉了,拜託你原諒我吧。
「黃瀨?」不要露出一臉彰顯你智商負的表情好不好?我剛才還稱讚你欸,繼續擺著這張蠢臉我就拍照寄給你經紀公司囉。
「小雀。」他笑了出來:「我果然超喜……嗚哇啊!」毫無預警的被銀桑賞以手刀一擊,黃瀨倒地陣亡,過三秒後原地滿血復活:「老師!為什麼要打我?」「叫你早點回家,給我站在辦公室前面打哈哈是把我的話當西北風啊?」黃瀨這被罵的無辜啊。
提議要送我回去的黃瀨,讓我到大門口那等他,其實他不用這麼費心啊,五分鐘路程應該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不論是透明少年還是怪力少年,他們都幫不了妳嗎?明明很依賴他們,但是連開口求助都不做。」鯉伴眼神一暗,我隨即轉開視線,我怎麼可能把這些事告訴他們倆,哲也只要繼續做他想做的事就好,靜雄他既然討厭暴力我也不可能讓他攪和進來,再說這是藍色平方的問題,不是他們的,講白點,要和平收場幾乎不可能,但如果真要打也不能把其他人牽扯進來,不是每個人都和雲雀學長一樣能打。
「妳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是連『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這麼簡單一句都說不出口,妳知道自己很弱小,但固執的想去保護他人,小麻雀,妳這種行為不是勇敢。」你不需要特地明說我也知道,但就算不保證能平安無事,那也不足以作為我不去做的理由。
「我怎麼可能說的出口啊。」我怎麼能夠說出那種話,我沒有資格啊……因為騙子說的話,說再多也不會有人相信。
「他們不一樣喔,他們不會懷疑妳所說的話,至少在模特少年眼中,妳和騙子相差甚遠了。」我沒有說話,鯉伴摸了摸我的頭:「小麻雀,妳說妳不擅長說謊,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妳騙最久的人是自己。」
「小雀!讓妳久等了。」黃瀨伸出手肘示意我扶,不過我不想碰他所以算了,五分鐘路程很快就到了,但黃瀨異常的安靜,反而讓我覺得不太舒服。
「黃瀨……」「小雀。」被打斷了。我說話你插什麼嘴啊?忍住伸手扯他嘴角的衝動,我繼續聽著,他的表情充滿忐忑,你是準備要告白的國中生嗎?不對,他是國中生沒錯啊。
「雖然這樣問很奇怪,妳不要生氣喔?」「有什麼事情快說。」前提太長了,如果你說出什麼垃圾話我會揍人喔。
「小雀不會突然消失不見吧?」……這傢伙果然觀察力超好的啊,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就不知道了,我沒回答的時間越長,他的表情就越來越緊張,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怎麼可能會突然消失不見啊,笨蛋。」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柔軟,露出往常的笨蛋笑容:「嗯,明天見!」「……嗯,再見。」我不想忘記這股心情。
我不想忘記他們啊。
一沾上床我就不想離開了,我聽到喬托在問鯉伴我的狀況,但我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裝睡這事難不倒我,小時候很常失眠,但為了不吵到旁邊的老媽常常裝睡。
「哀……」鯉伴的嘆氣聲伴隨一股淡淡菸草的味道在我房間擴散開來,這味道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味道和香菸不一樣,沒那麼嗆鼻,但還是菸味。
「前輩,別在小雀房間抽菸。」喬托的聲音參了點責備,平時鯉伴抽菸的時候他都沒多說什麼,大概是因為我沒有什麼表示吧,不過他大概還是怕我會被影響。
「吶,小喬托。」鯉伴頓了幾秒後才徐徐開口:「你覺得我對小麻雀好不好?」我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抓緊了棉被。
「……我覺得前輩對小雀很溫柔啊,雖然我還是搞不懂前輩的想法,可是前輩一定會保護小雀,我是這麼相信的。」我聽到鯉伴的笑聲,可是聲音卻參雜一絲苦澀。
「如果她哪天執意傷害自己呢?喬托,我阻止不了她。」我感覺到肩膀被輕柔撫摸著,散亂在床上的頭髮被他捲著把玩,這傢伙以為我睡著了就可以把我當作玩具啊?果然是個渾蛋流氓。忽略眼眶的乾澀,繼續聽著。
「小麻雀她已經開始忘記,以前最喜歡的人們了。」他果然知道啊,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夢中會有什麼,不過總會有幾場夢是穿越前的生活,那些在我記憶中占著一部分的人們,臉逐漸模糊,連他們名字我都快要想不起來了。
「以前……是指,小學的朋友嗎?」「不知道,大概和她沒有十歲前的記憶有關吧。」我在穿越前已經十四歲了,穿越後是十二歲,但是我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僅僅是逐漸忘記穿越前的國中日子而已,小學遭受到的事情我還清楚的記得。
「小雀的家人沒和她聊過小時候的事,那兩個小時候見過她的人,也不知道小雀所有事。」……所以老媽那時說忘了也好,原來是這麼回事嗎?對我爸媽來說,我小時候經歷過什麼意外才會忘記以前的事,這到底是什麼鬼啊……
「不過,小雀現在很快樂吧。」快樂啊……的確是很快樂呢,雖然老遇到一些恐怖的事,不過大抵還算是快樂的吧?每天應付銀桑那個混帳老師、和哲也聊文學、看到雲雀學長意氣風發的樣子、和他們一起吃便當或到學生餐廳去、到廣播室去工作、看他們上場比賽、和他們一起跑步……
家政課、祭典活動、運動會、文化季,還有好多好多……和他們在一起的回憶,都好開心啊。
「我希望小雀能一直這樣快樂下去。」「……我也是啊,如果小麻雀能每天都笑的話,再死一遍都沒關係。」我屏住氣息,努力的把自己眼中的水氣給眨掉,忘記了他們,還有他們。
整理好心情後,我從床上緩緩起身,他們顯然以為我睡著了,突然用喪屍起身的動作離開床舖把他們的心臟嚇得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妳學壞了啊,都能這樣捉弄兩個老人家。」鯉伴一回神就沒好氣的推了一下我的腦袋,我伸手揮掉他作亂的手指:「不要隨便說什麼再死一遍這種話,肉麻。」不理會鯉伴的垃圾話,我翻出書包裡的畫本,放在書桌上攤開來。
「小麻雀,妳想做什麼?」「我以為自己沒有他們我活不下去。」那是我來到這裡沒多久後所畫下的,天X們的塗鴉,我撫摸著已經有些淡去的鉛筆痕跡,心中百感交集。
「他們是我的朋友,可是我卻做出傷害他們的事,就算我是無心的,就算道歉也不可能完全原諒對方,因為一生氣就會想盡辦法揭人瘡疤去傷害別人,我討厭那樣的自己。」我沒有資格當你們的朋友,但是我很感謝你們,在我的生命裡留下重要的東西。
「我明明喜歡著他,但當他向我告白之後,我卻退縮了,我還侮辱他,他卻願意繼續跟我當朋友,我根本配不上他……」我拿起橡皮擦,把筆記本上有著兔子耳朵的眼鏡少年擦掉。
「她是我最重視的朋友,可是我卻喜歡上她喜歡的人,我沒有勇氣告訴她,我忌妒她的一切,向她說了好多過份的話,可是她還是願意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橡皮擦在紙上用力擦拭過去,頭帶香菇帽子的眼鏡少女也消失了。
「明明清楚他比誰都還要努力,我卻每次都把他的聰明當作他的天賦,最後根本沒有勇氣告訴他我難看醜陋的真心,還有……我多感謝他對我的幫助,還有他當時的拒絕。」紙上的溫度刺痛我的皮膚,頭長惡魔角,有著天使翅膀的少年也消失了。
「總是捉弄我,卻又對我那麼溫柔,只要我一哭就想盡辦法逗我笑,可是我卻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什麼忙都幫不上……」眼淚滴到我的手背,但我依舊用力擦拭,那個眼神毫無光彩嘴角卻微笑著的花朵少年。
「我不配當他們的朋友,可是我又好想和他們繼續在一起,我好喜歡他們,可是他們都再往前走,我好害怕自己被他們丟下啊……」我看著逐漸模糊的塗鴉,眨了眨眼,把紙上最後一個,笑容無比燦爛,戴著企鵝帽子的少女擦乾淨。
「我錯了,沒有他們,其實我也可以過得很好,我以為自己一定得靠誰才能活下去,但是我錯了……」終於,在我記憶裡曾經笑得燦爛的四人,我連他們總是怎麼站著都忘了。
「我以成為他們的朋友為傲,就算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我也想告訴他們,我以他們為傲。」謝謝你們。
終於,連在記憶之中殘留的幾個名字,都被淚水從腦中洗去,我再也不會想起你們了,但是對你們來說,一定沒有差別吧。
因為你們不是那種,會因為誰而停下腳步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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