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旅程下來,最鮮明的是,內在中心的空間變得明亮寬敞且安定。
於是,我不輕易會被負向的能量勾引,與之互動,
即使負向能量的形式出現,
我彷彿能穩穩地,不受表層的形式影響,與更深層的光的本質互動。
這樣說一定很抽象,舉四個例子來說。
█
在課程中的某天,我們練習直覺,看是否能感受到伙伴傳給我的東西。
老師說,「要傳送美好的東西,而且是他需要的,例如:燭光啊,玫瑰啊」
在練習裡,我的直覺感受到伙伴傳給我一團的光點,美麗的特質。
答案揭曉時我笑了,原來伙伴傳給我:
「一團心靈創傷的人」因為她認為我很有愛心。
我笑著接納,跟她說:「我常常,感受到受傷的心,裡頭有很美麗的質地」
分享時,老師溫柔地說:
「受創傷的心,在Mali 的眼睛,已經被轉化為光了!」
█ 樹兒說:「可是我還想要繼續看書」
昨日傍晚接樹兒,其實已經很晚了,接近6點,
孩子們離開了遊樂區,在圖書區等著父母來接。
我們到時發現樹兒正在唸書給同學聽;離開時,還跟同學擁抱。
一上車,樹兒用些許哀怨的語氣說:
「可是我還想要繼續看書,我正在看恐龍的書,還沒看完,你們就來了。」
照以前的習慣,我會使用理性的時間原則,說之以理,
於是他會哭,然後我會擁抱他,等待他情緒散去。
昨日,我彷彿沒感受到他的抱怨,我直接觸碰他看書的喜悅,
:「喔~恐龍的書啊,你看到什麼?」
樹兒說了幾種恐龍的名字,他們的形體,大小…
他愛看他們打架,靜止的畫面,在他眼裡看來像是動畫一樣。
(嗯~ 恕沒有恐龍背景知識的我,幾乎無法重複那些名字)
他說著說著,再次享受到那些喜悅,我看到他眼睛裡的光。
然後車子一轉,他又說:「可是我還想要去看。」
我平靜地請他看時間:「現在幾點? 5:59分,你知道接下來是幾點嗎?」
樹兒又說了學校在放學後,在等待父母時,他們有哪些活動….
心裡的正向記憶又擴展出來,有一份溫柔的感覺。
最後,他又想起來,「可是我的書還沒看完,我還想去看。」
於是我陪他一起想辦法:「嗯,那本書可以借回來嗎? 還是在圖書室?」
樹兒又說起學校的借書與作息原則,如何如何…
然後我們尋找時間的縫隙,什麼情形,他可以早些看到那本書。
我們定了兩個計畫,約好認真實施,
我感覺到他心中未滿足的失落止息,整個心的空間開放出來,給晚上的家人。
我看見自己,很有意思的,沒有刻意也不使用技巧,
就是自然地,對於他的快樂時光好奇,
我不受他的哀怨或要求綑綁,視野很大,看見孩子許多明亮的表情。
當然,我一直看見他哀怨背後的意願,那份對知識的渴望,以及看書的需求。
於是,透過與我的對話,樹兒的哀怨消散,剩下純粹的看書的想望,
因此我們進入如何要到的計畫部分。
前後的時間,不到5分鐘,平靜分享的5分鐘。
█ 搶帽子
昨晚,兩兄妹搶帽子。
樹兒最近愛打扮自己,酷帥是他的想像,
他打扮的方式比較像演戲的角色扮演,
他會綁上頭帶,戴上帽子,想像自己是個很厲害的球手之類的。
當然,跟隨哥哥的旦旦也會想要帽子,
最麻煩的是,爸爸拿來許多帽子要她選,她卻只要哥哥頭上那頂。
哥哥比較有彈性,他換了幾頂帽子試試,他還是覺得原來的帽子最有能量。
展試著協調無效,眼看就快要陷入旦旦大哭,樹哥哥焦慮的情緒熱點。
展說:「交給媽媽處理」,樹也同意,交給媽媽決定。
兩人把帽子交給我,旦轉身看我。
於是我採取,把帽子放到身後,要他們選擇左邊或右邊?
當兩頂帽子交到我手上時,我在心裡同時祝福了兩頂帽子。
我也放空自己的心,讓自己完全忘記黑帽子在哪一手,
anyway,當帽子在我手上時,他們是一模一樣的能量。
後來,哥哥選到了黑帽子,旦旦選到了黃帽子。
兩個小孩都很滿意。
展說:「媽媽好神奇」樹也說:「對啊,媽媽很厲害。」
前後,不到1分鐘。
兩人又恢復遊戲,帽子很快不是重點,
情意流動,創造能量飛舞,才是這家的重心。
█ 旦旦的大哭
這一週,展與我外出上課六天,
早晨7點50離家,分別送兩個小孩,
晚上8點多下課,帶著晚餐到阿嬤家吃,再接小孩回家,大約10點半。
上週五晚上還有工作,說好孩子們睡阿嬤家的,
但樹兒堅持他喜歡跟我們一起睡,
所以我們把決定權交給兩個小孩,
演講後約10點半到阿嬤家,樹兒要跟我們回家,旦要跟阿嬤睡。
週六、週日,旦都願意跟我們回家,
但很有意思的,她會在意識到要睡覺的時間點,開始哭:「阿嬤抱抱」
旦的哭,像是陷入恍惚狀態,嚎啕大哭,不停重複:「阿嬤抱抱」
她聽不見我們的聲音,一下子緊緊要我抱,一下子又甩開我的手,
掙扎著,像是要離開又不知所措。
我的心很平靜。
以往的我,會有許多創意的點子哄她,
或想辦法讓她的哭泣止息,也許心裡還會集著看錶,
擔心時間太晚,明日沒精神上課之類的。
這兩天的我,很有意思,我感覺自己在一個溫柔的粉紅光的中心,
女兒的哭不影響我;若那哭像是颱風,我位於颱風眼的中心,朗朗晴空。
我關切的是,女兒這個人,她怎麼了? 哭得如此不尋常?
我感受與聆聽,想要聽出她內心真正的聲音。
那情緒的能量,我捕捉到,生氣與無助。
她的動作,又靠近我緊抓我,又甩開我,想要一個人離開的樣子,
讓我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與無助。
週六,她哭了40分鐘,最後以大吐收場。
就在她吐的那一瞬間,我的直覺知道,「沒事了,她恢復完好」
嘔吐的動作協助她清空情緒翻攪的能量,
一瞬間,她像是清醒似的,眼睛恢復明亮,看著她都是嘔吐物的衣服和床單。
我問:「去洗洗嘍~」她溫柔地說:「好」
週日,我試著給她花精,點了蠟燭,請求神聖母親療癒旦旦,
旦彷彿一陣一陣地,她的哭泣一層層出來,又一層層離開。
每一次,我作點什麼,與她當下的接觸,她都會清醒,與我互動。
例如:我唱歌,摸她的臉,她會停下來,張開眼睛看見我。
例如:我要她自己挑花精,她會安定下來,挑選出她要的。
而每一次,彷彿什麼痛點被觸碰到,她又會想起來,繼續哭:「阿嬤抱抱」
眼睛再度陷入迷濛的恍惚感。
週日,她應該也是哭了40分鐘,最後她說要喝奶,喝完奶就平靜地睡著了。
週一,就快要進入睡眠韻律時,她又開始哭。
這一次,我有準備,我真心相信,只要她感受到我真的許諾陪伴她,
她就會很好。
所以,我不把焦點放在她的哭,
而把焦點放在,「她想要我真正陪伴」
於是我請展拿一本繪本過來,說:「媽媽要說故事了喔~」
樹兒很高興過來聽,旦也停止哭泣過來聽。
我說的是,《三隻小狼和大壞豬》,旦頻頻指著狼說,喵(貓咪的意思)
她很喜歡,要我說了好幾遍。
她忽然恢復她的快樂,變回原來我們熟悉的她。
█
能在女兒哭阿嬤,用手甩開自己,依然感受到她其實是想靠近媽媽,
帶著鑽石般的信心,這是很不容易的。
我試圖理解她,我的詮釋是這樣:
旦旦與我連結很深,她與阿嬤的連結則很穩固且依附。
也就是,由於旦旦出生,我沒有減少工作量,甚至多了更多學習,
旦在很多時候,早晨醒來看不到媽媽(可能是爸爸,或過來照顧的阿嬤)
小女孩無法處理這樣的衝突,
怎麼平日感覺很好的媽媽,會離開我? 會不見?
這對小女孩來說,是一種痛,也是一種沒安全感。
而旦旦處理她痛苦的方式,就是更依賴阿嬤,然後對我生氣。
是的,她對我生氣。
客體關係的專有名詞,好媽媽與壞媽媽同時在我身上。
因此,她既想靠近我,又想甩開我。
說睡覺,對她太焦慮了,因為她無法確認,醒來以後是否還能看到媽媽,
她吵著要阿嬤抱,因為,每回阿嬤陪她睡覺,醒來以後,阿嬤都會在。
所以,她會在這3天,上床快睡著之前,讓情緒爆發。
很奇妙地是,這件事,我依然很信任且正向,
我的感受是,旦旦與我正在試煉我們兩真正的信任,
這女兒與我連結很深,這關係需要我更深的凝視,以及專注地行動。
週一早上,我還是離開她,
旦醒來找媽媽,帶著思念帶著小生氣,有展陪著,
週二早上,我心裡打定主意,陪定她。
在我晨間冥想剛剛結束,還在擦桌子的7點40,
她就醒來了,小小的身體,光著腳丫子,走來找我。
我抱著她躺在沙發上,讓她繼續睡覺。
我感受,如同哭泣有一回合又一回合,
她靠近我,在我懷裡睡覺,也有一回合又一回合,
有時候她緊緊要鑽入懷裡,一下子她又掙脫著要她的空間,
若我給她空間一下子,她又閉著眼睛尋找我,
在我懷裡翻來覆去,彷彿重新找到一種姿勢,可以讓她完全的信任。
我心裡認為,這就是試煉,
就這樣,我清醒地陪伴她,抱她,讓她滾開,等她靠近,給與她胸懷,
在讓她滾開翻身,等待在旁邊,當她找我,我可以說,「媽媽在這裡」
直到10點。 我才輕巧地離開她,洗奶瓶去。
這一個禮拜,我若能真的完成,
每天早上醒來她能看到我,想辦法另外找時間給自己,
也許,旦旦深層的情緒釋放後,還能放入更多的光與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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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6天的旅程,帶給我最重要的是,
更完整的光亮,對發生在眼前的事情,都是愛,的信任。
我帶著極大的信任與感恩,
歡迎生命之流,帶著自己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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