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四天假,我們紮實地與孩子們共處。
姪兒「承」來我們家,樹兒與他形成二人組,
我復原了與昕兒的親密關係,與樹兒的關係疏離中。
這二個月,我早早離家寫字,孩子醒來看到的可能是爸爸,或是阿嬤,
昕兒用她的不在乎我,依靠到阿嬤身邊來保護自己。
她是個健康的孩子,只要我真心專注地與她同在,她就越與我靠近。
這幾日,我專注陪她,她可以賴在我身上午睡,可以在醒來時看見我,
於是,夜裡她會開始哭「媽媽~」
療癒她的傷口,關鍵話語是:「媽媽在,在妳旁邊。」
翻了翻身,與我觸碰後,她又會轉身熟睡。
有趣的是,我回家越多,昕兒晚上哭媽媽的機率增加,
彷彿,她的保護機制,讓她信任我回家以後,才讓傷口暴露出來。
在我離家時,她仰賴阿嬤,哭阿嬤,
當我對她不夠接納或回應她不夠快時,她哭阿嬤。
這其實帶來管教上的困擾,
有時候我管教她,刻意延緩回應她的需求,她不回應我,逃到阿嬤懷抱。
這幾天,由於和我的關係變得篤定,
我回應她大多數的需求,在需要管教時,我延緩回應,或表達管教的意念,
她會聆聽,會安靜,會對我哭,會要求擁抱,她不哭阿嬤了。
假期結束,她恢復早上10~下午5點到阿嬤家的作息,
我刻意留下來,讓她醒來時看得見我,讓我們有一個慢慢的起步。
樹兒在我離家寫作很多的日子,
他失去的不是與我的關係,而是他的內在紀律。
因為,當昕兒賴到阿嬤身上,我反而經常空出空間來,
樹會進到這空間,他會表達他的想念,在我離家時他也擁有阿嬤家的資源,
他還有爸爸的陪伴,他一向喜歡爸爸的陪伴。
但樹兒失去了某種珍貴的東西,就是內在紀律。
樹兒是個還沒發展完整力量,依舊脆弱自我中心的孩子,
在我完整陪伴時,我的精神會很有紀律地,看顧整個家的作息。
包含早睡早起,包含整理空間,包含在每個人際互動細節的尊重與負責。
而我離家,展得負責兩個孩子的起床出門,甚至是睡覺作息。
他使用的原則是現實原則,「能讓事情順利往下走,就好了。」
於是,樹兒會看多一點電視,
早上會睡很晚,學校午休時睡不著。
原本,我回家了,慢慢地,我要將精神作息帶回家。
但來了樹的表哥承,兩個男孩狂野的玩法,讓我變成「規則提醒者」
我失去了溫柔專注地細膩陪伴,剩下關鍵時刻發話大喊的規則執行者。
回家時,我喊著:「回來,把鞋子排整齊」
「承,這個家不說別人不好」,當承說:「樹沒有把鞋子排整齊」
吃飯時,在娘家與樹阿嬤家,我喊了無數次:「專心吃飯」
直到最後還下通牒:「10分鐘內,你們兩個沒吃完,我會關掉電視」
在娘家,兩個男孩圍在電腦前玩遊戲,
「好了,休息一下,讓眼睛休息。」(再不行,我動手關螢幕)
在汽車上,兩個男孩在後座,鬧得身體顛倒糾纏,抱怨:「樹,不要壓我」
我會回頭:「好了! 你們兩個坐好,坐得像王子一樣正。」
或無數次,我受不了音量:「請安靜5分鐘,給我一些溫柔」
在吃飯時,承抱怨「我吃太飽了,這個又不好吃…」
我會管他:「承,停止抱怨,你是不是要說,『你不想再吃了?』」
或是,樹會抱怨:「為什麼我都沒有地方躺,為什麼旦旦有安全椅?」
我會回答他:「樹,你跟我說:『媽媽,我不夠舒服』,不要問為什麼。」
這幾天,我大部分的精神,除了給予昕兒懷抱與遊戲之外,
給予兩個男孩的,只有基本的照顧以及這些管教。
幾乎是前半生,管教最多的四天!
在承回家以後,我發現與樹兒的關係變疏離了,
樹有種舒懶,有種回不到原來勤奮學習的快樂男孩模樣。
他有些低潮,經常抱怨,不服管教。
我反思,是的,管教的基礎是親密關係,
我沒有建立與男孩間的親密關係,大量的管教,將原來的親密關係也隔開了。
我十分珍惜全家四人相處的時光,
很奇妙地,四人之間,有種心靈的細緻和寧靜,這是當第5個人進入後,就會消失的東西。 (除了妹妹well之外)
而我與樹兒的親密,維繫在很多時候,我與他2人的獨處,
或在4人相處時,我能陪他閱讀與遊戲。
姪兒承進入我們家的系統,
基本上,我的心靈沒有負責,也沒有全然為他敞開。
我彷彿只在角色上,負起照顧的基本,
而陪伴遊戲的人,是展。
給予愛的人,其實是樹兒。
但樹兒能給的愛也減少了,我懷疑,是前一陣子,承的媽媽說了好多次要帶他來,
黃牛的結果,讓樹傷心地哭了一回又一回。
我感受到,我們家四人,這回,能給予姪兒的愛減少了。
反倒是姪兒,他有許多進步,他偶而會關心昕,大多時候,除了他本性的興奮需求之外,他蠻遵守這個家的規矩。
樹兒失落的傷,透過這次他們的相處,不知是否癒合一些?
我與樹兒失落的細膩聯繫,能否在未來三週內,透過行動回復?
寫這篇文章的動機,是看到well留言,
說弟弟見到了兩個孩子,男孩能侃侃而談,女孩則羞澀躲起來。
我猜,我感受到女孩的傷。
最愛爸爸的女兒,在被迫與爸爸長期失去聯繫以後,
要如何保護她內心的愛與失落呢?
這樣的想像讓我心痛,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自我重要感的感傷,
我讓自己專注地吐氣與吸氣,直到平靜降臨,
直到我完全放下放縱式的感傷,回歸中心,我才能:
我在心裡給出一個場域,祝福已經發生的,以及正在進行的。
在弟弟與孩子們這件事情,
原來我內在有傷痛,有不接納….因此,我無法給予純粹的祝福。
在此刻,我至少能祈禱。
「親愛的大地之母,
請您回收我心裡的抱怨,不接納,以及在這件事反映的自我重要感」
「在弟弟與他前妻的紛爭中,我一直無法站在中間立場,我對弟弟有偏頗」
「在他們受的傷與投射出去的指責,我無法中性的聆聽,我加入評斷」
「親愛的天,請您連結我心中的愛,讓光降臨,消融過往我的立場與評斷。」
「我祈禱,我能逐漸給出一個空無,於是,我能給予祝福。」
「祝福這個事件裡的每個人,祝福弟弟,前弟媳,還有姪子,姪女」
「祝福參與這件事的其他人,以及各自的執著與創傷,
包括我的媽媽,妹妹們,還有前親家的長輩以及兄姊們。」
「我願意信任,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帶著自身的無覺知,脆弱,以及原來的侷限,盡全力在為孩子們著想。」
「我願意信任,在這過程裡,所有的不完美,背後有更深的意義和學習。」
「親愛的天父地母,請協助我,敞開一個空間,讓這裡的學習能被體悟,能開始行動。」
離開原生家庭,回到我的小家庭,
我的進度如今穩定下來,
我許諾回家時更完整的在家,
我許諾更能感激展與婆婆的付出和愛,
我許諾,將我最細膩的心與情感,給予兩個孩子,
在支持他們發展完整的前提下,給予剛好的照顧以及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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