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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兒越來越像個”人”了。
人性的各個面向在他身上用他個人獨特的純真方式呈現，
常常帶給我們驚喜、驚訝、愕然---然後哈哈大笑。

最經典的一次如下：
晚上吃了一堆腰果的他，
在睡前繼續跟我討著腰果。
基於平衡的原則，我不讓他吃了。
他說，「媽媽，再一顆就好了，半片喔～」
小人”兒眼睜睜地看著我拿腰果，
「為什麼不讓我自己拿呢？」
我笑笑，心裡回答的是，「因為你的慾望還好多阿～」

一會兒，小人兒把客廳與廚房間的拉門關了。
「因為我害羞所以我要關門。」他喃喃自語。
（咦？ 這時候他害羞什麼？）不以為意的我好奇著。
於是我拉長了脖子觀看，
透過薄紗窗簾，看不到樹兒（他太小了…）
看著冰箱的門打開，兮兮疏疏聲（他在找腰果？）
可是腰果被我收藏到另個地方了，
小人兒找不到，關上冰箱，又不甘心，再打開找了一次。
幾公尺遠的我們兩個已經笑到不行。

展用哈哈的狂笑迎接
跑回來問我們笑什麼的樹兒。

「你們在笑什麼～」拉了長長的尾音，眼下有些了然。
大人們沒說什麼，
小人兒跑到媽媽耳邊說，「跟妳說一個小秘密，我想要吃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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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人兒第一次出現 需要隱瞞的慾望。
我們訝異他小小的策略，開懷於他擁有複雜人性的天真。
也樂於保有他對生命的小小貪食、慾望、以及羞赧。
整件事沒有被說破，也沒再被提起，
是留在心裡閃亮珍貴的一個伴隨笑聲的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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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戀”是樹兒人性裡最鮮明的根底，
像是一鍋湯的湯底，生活小動作裡，常被我看見這一塊。
（也許這才是我人生的湯底，用我過濾的知覺才看見兒子的）

一片我寫錯字的小紙片，被他鄭重地放在抽屜，
他叮嚀著：「不要丟喔～等我想起來要看時還可以看。」
小孩珍惜的是當時與媽媽的記憶。

風大的新竹，一下車兩張面紙被風吹走了。
樹兒哭著望著被吹遠的紙張，「媽媽，那是我們的嗎？」
「為什麼風要把紙帶走？」「怎麼辦？」

菘兒來的夜晚，我推薦著兩個小孩一起泡澡。
喜歡泡澡的樹兒欣喜期盼，
不常泡澡的菘兒則可有可無；
菘兒的回答讓樹兒又大哭，
只是成熟的他一下子就平衡了，
他繼續跟菘說「好舒服喔～」
當兩個小孩窩在加了酵素植物油的熱水裡時，
菘兒滿臉舒服好奇，
而樹兒除了愉快玩耍外，臉上有一種珍惜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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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深情底下則是他的執著，
生氣是執著表現的方式之一。

當菘嫌他不會打電玩 搶了手機過去說要教他時，
樹兒轉身大步離開，碰一聲，用力摔上門。
他悶在房間裡生氣。
良久，我去敲門，小人兒開了門後說，「我不讓菘進來。」
我提醒他，「你要關菘，也得先把自己關在裡面，你覺得呢？」
提醒他，「菘一會兒就要回去了。」
他自行走出門，試著想辦法與菘溝通。

有時他與展生氣，
期望落空的挫折，他會動手打人，會後悔，會哭。

他也常常有害怕，
怕”壞人”。
他常問我，「壞人長什麼樣子？」
最近他會說，「我知道啦~壞人長得跟好人一樣，分不出來。」
他還會說，「有時候好人會作壞事，壞人也有做好事的時候。」
接著他問，「那人為什麼會作壞事？」
我說，「大部分人作壞事，因為貪心，偷懶，還可能是害怕。」
他哈哈大笑，「貪心～」「貪心是什麼？」
（當他學一個新詞時，都會哈哈大笑）

他因為害怕，前一陣子頻頻關掉我們的手機，「這樣壞人就進不來了。」
在我們頻頻叮嚀，「不要把好人也檔在外面」之後，
他說，「媽媽，這是最後一次了。」
然後他又關了，他會低頭說，「對不起，可是我好想關掉喔！」
小人兒心裡相親相愛的期盼，在現實危險衝擊下，用他的方式調適著---

小”人”兒越來越像個”人”，
如同我也如同你一樣，
從今以後，我要稱他，「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