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等捷運時,遇到一位失去左臂的少女。
她長得滿可愛的,不但像麻雀一樣小小隻的,還有一張清秀的鵝蛋臉,只可惜,她一直掛著哀傷的表情。
我曾與她對上兩次眼,但視線很快就錯開了。
不知是因為怕生、還是失去手臂的緣故,感覺她看人的視線都怯生生的。
在捷運月台來來回回,最後我忍不住開口,「你的手怎麼了?」
她閃避我的眼神。
像是嚇到、或是沒有意識到,會有個陌生人跟她說話,並且問且她最在意的那隻手的問題。
她先是用「......」回應著我。
幾秒內,用殘餘的右手揪著斷臂處的衣袖,她這麼說著...
「車禍,失去的。」
我聽不出她的重音放在『車禍』還是『失去的』這三個字上面,因為本該哀痛的口吻卻出奇地平靜。
不知為何地,我起了雞皮疙瘩,腦中閃過很多拉扯、撕裂、如恐怖片般的殘忍畫面。
也許,她的天國之門曾經開啟,但迎接她的卻不是天使。
我們搭上同一班列車,從西門到小南門這一段不到兩分鐘的旅途上,講了幾句話。
「應該很多人像我一樣一直盯著你看吧。」
她低著頭,輕聲的回了一聲嗯。
因為在月台上注視她的行為很不禮貌,我內疚的說:「...其實,我不太清楚,你會希望別人像正常人一樣的看待你嗎?或是......」我一個字一個字小心翼翼的念著。
「...我本來就是沒了手臂的人,已經無所謂正不正常了。」
她看似很在意『正常人』這三個字,只見不安在她的眼神中竄走。
「或許,你的態度會決定別人看你的眼光。」 語畢,跟她揮了揮手,我就到站下了捷運。
我想現在的她應該不太能理解這句話,但日後她能理解到的,肯定比我們多很多。
每個人對於傷痛的復原速度都不一樣,有可能五年、有可能十年,也有可能到終老之前,都無法釋懷。
雖然我倆不相識,但我衷心地希望,她能重拾她過往曾經有過的笑容。我能想像,她笑起來動人的模樣。
祝福,這位有著一面之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