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夏季,我在網路上的《後備軍友俱樂部》與一些四五年級的台北兵們,討論當年台北鐵路地下化之前,從外島放假回家,當火車經過中華路平交道時,那種熱淚盈眶的場面。忽然有人提到,有次海專男生為了與私立高中職的男生在中華商場火拚,搞到火車從萬華無法開進台北車站的鬧劇。雖然有些軍友們還記得這件事,但誰也說不清正確日期與來龍去脈,只好由我去整理當年的日記與剪報,在部落格裡發表了<海專與八大名校的「決戰中華路」>。
沒想到這篇個人懷舊式的文章發表後,回響卻異常熱烈,尤其是跟我差不多年紀的海專校友們,甚至有些當年還參與過這場「聖戰」,差別只在身分不同,我是單純的旁觀者兼紀錄者,他們卻是悲壯地趕赴光明頂的殉道教眾。藉著這篇拙作,散居各地的海專校友得以在網路上重聚,甚至架起了論壇交流。2009年12月15日(星期二)晚間九點,三立都會台粱赫群、黃國倫主持的《王牌大賤諜》,還特地找來海專校友李國超、開明校友趙正平、藝人NONO、劉光遠與我,在節目中閒話當年的「決戰中華路」。
雖然我從沒讀過海專,但從李國超身上,就能看出海專人特有的性格。錄影前私下與他聊天時,完全無法想像當年在瓊瑤連續劇《在水一方》裡,演左照南的那個文弱小生,一回憶起學生時代,不但立刻變得慷慨激昂,還示範「變臉」,眼露兇光、全身殺氣,好像重回中華路的感覺。他說得沒錯,環境可以造就性格,當年的海專比起其他學校,就像獅子群裡最弱的也比羊強。學長一發出召集令,連他這樣的人也要慷慨赴義,大家都有著「中華路上,不能沒有我」的默契,也難怪海專敢在西門町單挑所有學校,那種「全民皆兵」的校風,實在不好惹?
不過話說回來了,拙作雖然廣受海專校友的歡迎,但仍有美中不足之處,就是在描述對手八大名校時,不免空洞疏離了一些。因為當時我是五專生,與同是五專的海專男生,互動交流當然較多,所以資料來源大多出自於此。其他私立高中職的網友們,尤其是當時八校至十三校的盟主開南,難免抱怨拙作「沒有平衡報導」。可是要再寫當年的「決戰中華路」,意義不大,找資料也有困難,所以我只好將時間再往前推二十年,介紹一下在海專稱霸之前,1950年代到1970年代,江湖上的全台盟主,開南人「以武會友」的南征北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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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與開南商工,也不是全無淵源。在我童年時的1960年代,曾在萬華的外婆家中住過一段時間。我大舅舅原本就讀建中,但因我外公去世,他為了維持家計,只好轉學到課業較輕的開南,這樣才能利用時間去吹小喇叭或薩克斯風賺錢。他因車禍去世三十多年了,我記得他生前曾比較過二戰時與戰後,還有日治時代與老蔣時代,以及公立與私立學校的異同。另外在《王牌大賤諜》錄影之前,工作人員就先問我:「像主持人黃國倫這樣讀建中的好學生,制服與開南同樣是光面淺灰色夾克,會不會被海專的學生『誤打』?」
坦白說「誤打」的機會微乎其微,因為建中裡除非是補校生,或是日間部裡的僑生,其他的根本不可能在校外打群架,更何況是去找海專的打?而且建中與開南的制服看似「一樣」,實際上背後還是有一條車縫線的不同。不過我也無須如此費力的解釋這「一線之差」,因為海專校友李國超一開口,大家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可能打錯?建中學生戴的是一般高中生的大盤帽,開南學生戴的則是被摺成長方形的船形帽,遠遠一看就知道了啦!」
1970年到1990年在台北,尤其是在西門町,可說是海專的全盛時期,他們「號令天下,誰敢不從?」不過武林盟主的開南,就像江湖中的少林寺一樣,雖然有點過氣,依然有其「尚武」的光榮傳統,所以才有辦法能號召其他十多家私立高中職,合力對抗海專。其實開南是一家很有特色的私立學校,1917年是日軍領台第22年,東洋協會會長小松原英太郎,來台視察台灣支部的會務。台灣支部長下村宏(台灣總督府民政局長)、副支部長高田元治郎(台灣總督府殖產局長)與總幹事野呂寧(台灣總督府地理課長),三人就連名向會長建言:「我們東洋協會在東京、漢城、旅順和大連都設有學校,為什麼在台灣就沒有?」
成立一所「內台共學」的私立實業學校,這個建議獲得了會長小松原的支持,隨即向台灣總督府申請創辦「台灣商工」實業學校,這是台灣第一所私立職業學校。創校之初,校長就由總督府殖產局局長兼任,其他老師也由總督府其他官員兼任;至於硬體設施,則是一半由總督府撥付,一半則由御用仕紳「捐獻」。1939年校方為了配合日本軍閥的「南進」政策,又增設甲種(初級)的開南商業學校與開南工業學校,目的就在培養更多利於日本「開」拓「南」洋的工商人才,而「開南」校名亦源自於此。
1945年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後,老蔣派來的「劫收」大員在全島各地橫徵暴斂,台籍校友們擔心這家半公半私的學校,也會被當成「日產」劫收,就採用了「以毒攻毒」的手段,敦請該校校友,也是國府軍頭的台灣警備總司令部副官處少將王民寧,負責接管校產,這樣其他鷹犬與權貴就會收手。第一任校長周延壽並統合台灣商工、開南商業與開南工業三校為「私立開南商工職業學校」。這所完全職業中學,分高級部與初級部商工各科,均為三年制。1950年再增設補校,1970年停辦初級部,成為開南商工高職,是台灣少數非家族、財團或教會掌控,純「校友治校」的私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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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台北地區的江湖史上,若說海專是典型的外省掛,那本省掛的代表就非開南莫屬了。有些開南校友不堪我將1980年「決戰中華路」時的海專寫得如此悲壯,也在網路上提到了一些開南的「光榮戰史」,甚至將「戰功」歸之於什麼後期校長提倡的什麼路跑,這真的就有點扯了。因為要提起「打架學校」這四個字,開南絕對是祖師爺。海專這個後起之秀,要到1970年代後才從開南手上,逐漸將「打架學校」這一榮銜搶奪過來。回歸歷史來看,兩蔣統治台灣的四十年裡,武林中後二十年若是海專時代,前二十年當然就一定是開南時代了。
無論怎麼算,路跑在時間上都對應不到開南稱霸武林的年代,何況全校學生偶爾在都市裡的柏油路上跑一跑,就能跑出什麼江湖名氣,讓其他各校聞風喪膽,應該只有在本土劇裡才會出現這種灑狗血的情節吧?海專在江湖中敢特立獨行,還能以一打十幾,靠的是「全民皆兵」的團結校風,還有游泳與操舟等特別體能課程;那麼開南能統合多校,榮膺盟主,當然也不可能是靠什麼全校跑步的休閒娛樂。毛澤東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打群架當然也不會是郊遊烤肉。不好意思,在我們北投山區長大,每天赤腳來回的孩子眼中,市區高中生的全校跑步,根本就只是全民散步。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開南會成為眾人口中的「打架學校」,當然有其歷史背景。綜合我大舅與同時期很多人的說法,日治時代的其他中學裡,每一班台籍學生人數都很有限,而且大多出身仕紳家庭,所以即使被日籍學生「凌遲」(台語的欺負,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霸凌),也只能選擇隱忍。另一方面,日本當時推行的是軍國主義,很重視體育成績,為了擔心學生打群架,有人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不慎傷害到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天才運動員,豈不前功盡棄?所以會規定在校內若是與校隊打群架的學生,不問理由,一律退學。
台灣是日本二戰時的「國境之南」,開南的創設又是要鼓勵台灣人成為日本帝國開發南洋的先鋒,所以這學校的校風很特別。由於校內台籍學生的比率很高,日本學生不但在校內不敢太囂張,出了校門,這些台籍學生照樣不怕其他學校的日籍學生挑戰。加上二戰後期,日軍在南洋節節敗退,對台灣人也採取多項懷柔措施,某些「尚武」的台籍學生,打架打贏了還被視為英雄。另一方面開南的運動風氣極盛,但因比賽而打群架的事例也極多,到兩蔣時期更嚴重。棒球場上與嘉農、省體對幹,橄欖球場上與建中、淡江對幹;至於中正盃拳擊賽,只要有開南與會,就絕對不會冷場,因為台下永遠打得比台上精采。 。。。。。。。。。。。。。。。。。。。。
不過中學生在運動場外打群架,在當權者眼中,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南真正最具戰鬥力,也最讓兩蔣鷹犬害怕的,就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火車隊了。什麼是「火車隊」呢?很多現在開南的學生與校友們也都不知道了,然而在四十年前,甚至五十年前,要是不知道什麼是開南火車隊,就像三十年前在西門町裡,有人不知道海專學生會打架一樣的奇怪。從前的學生都放學時都要排路隊,每條路隊都有不同的簡稱,甚至還要繡在制服上的學號旁邊。基隆來的學生都要搭火車,繡個「火」字,就被大家稱為「火車隊」了。
1950年代,台灣的交通建設還不發達,基隆地區成績較好的學生,大多就讀基隆中學與基隆女中;至於成績普通的,就會選擇當地的職業學校如基隆水產、基隆商職。可是日治時代的總督府,就已經在台北火車站到總督府之間,畫出一塊文教區,台大法學院、商學院、醫學院、北一女、成功中學、女師專等公立學校,都在這區域裡;唯一例外的一所私立學校,就是開南。
由於這塊文教區離火車站不遠,基隆地區學生若要來台北通車上學,上其他學校還要轉一趟公車,班次既少車又擠,家長根本不會考慮;因此下了火車後不必轉公車,走路就能到的成功與北一女,就成了基隆A段班學生來台北升學的首選。而開南靠著「地利」,也吸引了不少基隆B段班學生來就讀。由於大多數的基隆學生,都是出自討海人或碼頭工人的家庭,體型彪悍、崇尚義氣,為火車隊打下了「口碑」。不過要介紹開南火車隊這A段班的豐功偉業前,請容我岔開話題,先說一段火車隊的「B段班」,也就是成功火車隊的戰史。
我讀東吳中文系時,林炯陽老師是系主任,他也是我大二與大四時的導師。在台灣任何一個中文系的學生,大三讀聲韻學時,應該都用過他注釋的《中國聲韻學通論》。由於家父也畢業於師大國文系,我專五時修「中國文化通論」時,又遇上教聲韻學的羅肇錦老師,所以聲韻學雖然是中文系死當最多人的一科,但我讀來反而輕鬆,林老師對我也特別好。不過林老師對我的近體詩、經學、小學與史學都還認可,唯一不能讓他滿意的,就是我的那一筆爛字。他總是感嘆:「這個字有骨感卻沒骨氣,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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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林老師是個文質彬彬的大學者,年輕時又是以筆名「無窮藍」寫現代詩的詩人,他罵我的字「無力」,我是心服口服的;因為林老師握筆時肌肉的力道,還真讓我看了恐怖。他告訴我說,當年他讀成功中學時,由於基隆時常下雨(很奇怪,這幾年基隆反而不常下雨了),他與其他六個從基隆來的通學生,不管台北有沒有下雨,每天他們都是穿雨鞋、拿雨傘;然後進教室後將雨傘掛在教室後面,再把雨鞋脫下來,換了皮鞋去參加升旗。由於他們七個都是同進同出,裝扮又特別怪異,一個附近角頭的小孩,平時身邊就跟著十幾個同學,經常取笑欺負他們這七個「鄉下人」,。
有天升旗結束後,他們回教室一看,雨鞋和雨傘都被丟得亂七八糟,原來是這角頭之子帶人做的。他們仗著自己人多,又敢打,平時欺負同學慣了,沒想到這次卻踢到鐵板了。本來有十二個人想打這七個,卻反而被打到鼻青臉腫。角頭之子不甘顏面受損,第二天又找了五十幾個成年人,帶著刀械棍棒衝進校內,要找這七個基隆學生討回面子。結果這七個人也不怕,竟然就地取材,有的從體育室拿球棒、拿木劍,也有的拆了桌腳,有的拆了老師的腳踏車車鏈,就這樣七個學生,面對五十幾個幫派成員,雙方在操場上對峙。
基隆人來台北讀成功的沒讀開南的多,而且還都都是功課比較好的學生,但卻「輸人不輸陣」,面對在地幫派毫無懼色。由於成功中學靠博愛特區太近,加上老蔣的愛孫也在該校,隨扈們擔心會出亂子,趕緊就近呼叫憲兵支援,幫派份子見狀才落荒而逃,全校響起一片掌聲。連B段班的成功火車隊都能這麼悍,那麼人數更多、打起架來更兇的火車隊A段班,可歌可泣的歷史就更多了。
海專在江湖上在江湖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1980年與八大名校的決戰中華路;而開南最風光的,則是火車隊的南征與北討。任何一個歷史事件,都有遠因、近因與導火線,開南火車隊的南征與北討,當然也不例外。如果把台北火車站當成中心點,開南火車隊在歷史上,還有幾次無需詳述的小南征與小北討。以小南征來說,1969年10月12日,一百多名開南學生南下到萬華火車站前,與當地的三極高工學生相約械鬥;小北討則像是1988年10月22日,數十名開南學生北上到松山火車站前,與當地的協和工商學生相約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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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征與小北討都是開南火車隊沿著縱貫線,南下萬華或北上松山,去別人的地盤上挑戰。雖然也算壯烈,但在戰史上還只能算是小戰役。開南火車隊真正的北討戰役,發生在1966年3月28日下午五時,一百多名開南學生搭火車北上,在基隆火車站前廣場,與當地的基隆水產學校數百名學生,相約在此一次了結。
與基水學生打架的開南學生,大多是住在基隆的當地人,每天要從基隆搭火車南下台北;偏偏基水也有一些來自台北的學生,每天要從台北搭火車北上基隆,雙方人馬都會在基隆火車站前相遇。台北人與基隆人,原本一邊北上,一邊南下,井水不犯河水;但或許是火車站的動線規劃不良,大家又都趕著上下車,摩擦爭執難免。1965年11月中旬,雙方爆發了第一次衝突。
到了12月下旬,開南與基水又爆發了第二次衝突,雖然在基隆火車站這裡,基水的學生人數較多,但因為都是來自台北,戰力似乎不夠,兩次衝突竟然都是開南學生以寡擊眾,反而佔了上風。不過也由於開南的學生太強勢,讓基水校內的基隆學生也很不滿,聚眾出面力挺同學;而開南這邊由於基隆學生本來就少,前兩次戰役能打贏已經很吃力,如今基水來參戰的已不只是台北學生,連在地的基隆學生也加入了,形勢越來越不利。
開南火車隊的基隆學生,應基水的基隆在地學生之邀,雙方決定在1966年3月28日下午五時,在基隆火車站前廣場一決勝負。他們擔心寡眾不敵,也邀了許多台北學生一起北上助陣。就在雙方都找了一百多人準備械鬥前,基隆市警察局刑事課少年股股長吳憲雲,已先接獲線民密報,立即連同基水教官,在校內就將這些原本要搭火車回家的台北學生集中,協調公路局另行派車,將這些學生直接送回台北。
另一方面自台北專程搭火車而來的開南學生,到基隆時發現火車站前早已軍警雲集,基水的台北學生又都不在場,剩下的反而都是基隆學生,變成了開南的基隆人聯合台北人來基隆打基隆人,傳出去也不好聽,於是大家各自解散回家。這場戰役雖然雷聲大、雨點小,根本還沒開打就結束了,不過卻是江湖間械鬥的重大轉捩點。因為戰後中學生的分類械鬥,前面二十年都還是以族群、地域或語言為分類標準。這次戰役卻創下先例,基水學生裡有台北有基隆,開南學生裡也是有台北有基隆;也就是說,中學生械鬥從此就改以學校作為分別陣營的標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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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兩蔣時期的治安單位來說,開南的威脅當然是大過於海專,因為海專只在自己的地盤西門町打架,開南卻是坐著火車南征北討,上別人的地盤去踢館。江湖間傳頌最久的,當然還是1959年4月,開南的南征之行裡,與嘉農學生在嘉義的「關子嶺大戰」與在台中的「中山公園大戰」。
開南與嘉農兩校之間的嫌隙,始自於日治時代的棒球比賽。幸好日本政府很重視棒球,所以對兩校球員打架是有鎮壓也有安撫,始終沒釀成大戰。但戰後老蔣派來接收的官員,不但對棒球毫無所知,還視為要清除的「皇民化運動」,棒球因而淪為「純」民間運動。1947年兩校學生就在場上大打出手,棒球比賽便成了自由搏擊;到了1956年歷史重演,兩校學生又為了棒球火拚。還好那年代交通不發達,打完無論輸贏,都只能記在帳上,要報仇還要等到好幾年後。
1959年4月2日,137位開南的應屆畢業生,因畢業旅行來到嘉義關子嶺,偏偏嘉農也有128位應屆畢業生,從關子嶺出發要去畢業旅行。全台知名的兩大打架學校,原本天南地北,必須同時打進棒球決賽,大家才有機會看到這種「團體組自由搏擊」,但因為畢業旅行,讓這兩家「世仇」遇見了,結果當然是混戰一場。由於這是雙方的不期而遇,嘉農又佔有地利之便,所以開南雖略佔上風,但也不敢戀戰,大家各自帶開。沒想到要打的仗就是要打,誰也拉不住、躲得開。
到了4月6日黃昏,嘉農學生來到畢業旅行中的最後一站台中,投宿在中正路80號的合作旅社;好死不死的開南一行人的最後一站也是台中,而且還註定要死的就住在合作旅社。沒辦法,在旅社打架空間太小,拳腳武器都施展不開,而且打壞了東西還要賠錢,於是大家相約晚上八點,到台中火車站前一決生死。結果五名嘉農學生才走到中山公園附近的平等街公園路口,突然身後衝來十餘名開南學生揮拳亂打,五位學生裡有三人奪路而逃,但周茂義(19歲,台南縣學甲鄉平西村學甲寮122號)因為近視眼鏡被打破,人也被擊昏;另一學生康順福(嘉義人)則是左眼被毆出血。
開南學生突襲成功後就一哄而散,受傷的嘉農學生經同學扶持,送往附近的傅外科求治。這時當地負責圍事的飛龍幫老大林文鑫,騎腳踏車來到合作旅社,痛責開南的學生不照江湖規矩,提前發動突擊,何況還是在他的地盤上撒野,現在嘉農有兩個學生受傷,他威脅開南立刻交出兩個「兇手」。開南這邊也自覺理虧,大家抽籤交出了劉忠明(20歲,台北市中正路14號)與陳炳練(19歲,台北市萬全街13號)兩人,不料嘉農學生對這樣的處理方式不滿,反而偷走了林文鑫的腳踏車,林文鑫大怒,就將劉、陳二生送交大誠派出所「公事公辦」。
開南與嘉農的「世仇」,從嘉義打到台中,連當地角頭出面都還「喬」不定,台中警方終於決定插手,將兩校學生找來,在國旗與國父遺像前互相道歉、握手言和;學生們也承諾要悔改認錯,保證今後專心讀書(都要畢業了,還讀什麼書?)由於這次的南征戰役,開南已招來眾怒,校方也擔心日後畢業旅行又滋生事端,於是禁止再辦畢業旅行。另一方面也由於開南從創校開始,四十多年來一直都只招收男生,給外界陽剛性太重、愛打架的負面形象,顧慮到社會觀感,所以也開始討論招收女生,不過因為傳統包袱很重,這一議案一直討論到1966年,開南創校50週年才宣告實施。開南的「南征」害得學弟喪失畢業旅行的機會,卻也換來也女生入學的福利,究竟是得是失,只有開南人自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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