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時期,歐洲的神學院在研讀神學時,都將最優秀的學生,用來擔任「魔鬼」代言人。因為信不信是一回事,理性討論是一回事。
可惜在東方社會裡,理性討論的空間始終有限。連對待歷史都能如此,對待「人」還會更理性寬容嗎?例如中國的憤青們,一再叫囂著要「收復」台灣,這就是一個極為不當的用詞。
當年老蔣會搞丟大陸,他所派出的「劫收大員」,面對淪陷區的人民,用的是一種「戰勝國代表」的心態,例如刻意壓低「偽幣」對法幣的幣值,不承認淪陷區學校的學歷證明,解散「偽軍」或遊擊隊等作為,結果讓淪陷區成了老毛的大本營。
老蔣的「劫收」台灣,也是類似情形。搞得台灣天怒人怨,至今很多台獨政客仍能用228騙取選票,罪魁禍首正是國民黨當時那種「天國上民」的嘴臉。不論主張統一或獨立,都應先提升自己的氣質與能力,否則不過是在「幫倒忙」而已。
中華人民共和國從來不曾統治過台灣,所以即使將來真的統一了,也不是「收復」。若要談收復,荷蘭是第一個在台灣設官置縣的國家,他們若有人要來「收復」台灣,台灣人豈不跳腳?蒙古人(元)、女真人(清)等各種少數民族都要來談「收復」,中國豈不要大亂?
台獨論者的史觀,與史料不合處,我反駁得更多,而且態度沒如此緩和。因為在台灣,史料取得很方便,他們是蓄意扭曲以迎合當政者。大陸上是因資訊封閉,我比較理解,台灣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走來的。
所以,現階段我盼望能致力於普及歷史常識,當中國人對自己的歷史都只迎合當政者的需要時,這國家會被帶到一個很危險的境地。二次大戰前大正年間的自由民主,突變成昭和年間的軍國主義;德國從威瑪跳到希特勒,歷史上不是沒有倒退的例子。
無論文章再慷慨激昂,口號再振奮人心,我依舊忠於自己對歷史的見解。中國不需要民族英雄,台灣也不需要偉大舵手。
溝通應從認識開始,我希望能多貼一些讓大陸人更認識台灣歷史的主題。這一貼先從「地名」開始談起。
。。。。。。。。。。。。。。。。。。。。
台灣400年來,統治者不斷轉換的複雜,從地名就可以看出。
我所服務的公司,在台北的「南京東路」與「伊通街」附近。從這個「大中國」的地名,可以看出老蔣對大陸的依依不捨。
台北的主要東西向幹道,分別是「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等四維八德,南北向幹道則是「中山」(孫中山)、「新生」、「建國」、「復興」、「光復」等希望。由此可見老蔣的「反攻大陸」可真是念茲在茲的。
有人很奇怪,台灣無論大小城鎮,最大的一條街,一定叫「中山路」,其次叫「中正路」;但為什麼獨獨台北市(首府)反而沒有「中正路」?
其實,台北市原本也是有「中正路」,就是現在的「八德路」,只是因市區發展越來越大,「中正路」七段已從火車站延伸到南港了,眼看「中正路八段」就要出現了。但在那動員戡亂時期,誰敢將「中正」大卸八段,只好改名了。
至於其他街道也很好找,剛才說到的「伊通街」,就是在台北市的東北,再往北有遼寧街、通化街,到基隆河前就是「撫遠街」。
至於「廣州街」在南,「福州街」在東南、「桂林路」在西南,以此類推即可。所以咱們台北人的中國地理不會太差。
從國民黨對台灣地名的更改,可見其「中國」化之深。
。。。。。。。。。。。。。。。。。。。。
在荷蘭人還沒進來之前,也就是台灣還未進入歷史時代前,已有許多原住民,他們就留下許多地名。
台灣現在所稱的「原住民」,大多是指高山族(日本人稱高砂族,國民政府稱為山地同胞),其實用「高山族」、「平埔族」的區分法,原本就是不科學的,如今統稱為「原住民」。
當時,原住民分佈全島,每個部落(社)都有它的名字。例如我就住在台北市北區一個叫「北投」的地方,就是以前「平埔族」凱達格蘭族的北投社,「北投」(要用閩南語發音)是凱達格蘭語的「女巫」之意,北投有溫泉煙霧彌漫,遠望如有女巫在此做法,因此而得名。
另外像是宜蘭的「羅東」,就是以前「平埔族」噶瑪蘭人對猴子的稱呼,當地猴子群聚的景觀轉成地理名詞,漢人來到,曾音譯寫成「老懂」一詞,後來就改為「羅東」。
。。。。。。。。。。。。。。。。。。。。
荷蘭人來了之後,也有了一些新的地名。
「犁」,是耕種田地抽稅的單位,漢人移民耕作時,一張犁可開墾五甲地,「三張犁」則可耕十五甲地,「六張犁」則可耕三十甲地,而耕地就成為地名。
現在台北市雖然以見不到農田了,但三張犁、六張犁的地名依然存在。而台北市的衛星都市三重市,也有有三張、六張等地方(省去了「犁」字),這種地名都是荷蘭時期留下來的。
另外荷蘭人計算田地的方法,也和中國不同,是以十畝唯一甲,於是也有以「甲」作為名的,如今天台南縣烏山頭附近的六甲鄉、台南市北郊的六甲頂等。
。。。。。。。。。。。。。。。。。。。。
西班牙在每個殖民地上,都有一個可愛的地名「聖地牙哥」(Santiago),美國加州有聖地牙哥、墨西哥有聖地牙哥、中南美洲除巴西之外,每個國家都有聖地牙哥,連亞洲的菲律賓也有聖地牙哥。
大家要問了,台灣北部也曾被西班牙統治過,台灣的「聖地牙哥」在那裡?
台灣北海岸最北處,有個地方叫「三貂角」,就是當初西班牙人統治時所命名的「聖地牙哥」,附近還設有燈塔,經台灣人訛轉而成「三貂角」(懂閩南語或廈門語的人就會會心一笑)。
。。。。。。。。。。。。。。。。。。。。
鄭成功在台灣,留下的地名就更多了。
因為鄭成功最出來台的目的,就在尋求糧食。他帶來軍隊一、二萬人,後來鄭經在漳泉作戰失利,又陸續撤軍前來,反攻大陸不成,而養兵的糧食是急切。
於是鄭氏命令軍隊在駐紮地區屯墾,屯駐的地方就形成聚落,部隊的稱號也成了聚落的地名,如台南縣的新營、下營、中營、後營﹑林鳳營、左鎮、中協等,在高雄市、縣前鎮、左營、右沖(今右昌,「沖、昌」的台語音同)、後勁等。
另外鄭成功曾受教儒學,他化民成俗的意念,也表現在更改原住民的部落地名之上。如將台南縣的「灣裡」改名「善化」,其他如仁德、歸仁等,也是原先的平埔族部落改名。
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現在阿扁的故鄉--台南縣官田鄉,這地名說明了鄭成功當時駐軍屯墾的事實。
。。。。。。。。。。。。。。。。。。。。
滿清入主台灣後,出現了更多新的地名。
例如如中部巴布薩族的半線社,就被改名為彰化,取「彰顯皇化」之意。
又如和安雅族的諸羅山社,在林爽文民變中曾助清兵,事後幹隆皇帝褒揚「義行可嘉」,諸羅山社這因此改名嘉義。
另外有一個地方叫雞籠,其名稱淵源有兩種說法,一說是它的地(山)形像雞的籠子,另一說指「雞籠」(台語發音),就是當地凱達格蘭(KE-TAGA-LAN)族名稱的快簡音轉。
不管哪一種說法正確,形諸於文字的都是「雞籠」。直到光緒年間,官員但覺此名低俗,將它改為聲音相近的基隆,並取「基地昌隆」之意,這是北台灣的重要商港。
。。。。。。。。。。。。。。。。。。。。
接著是日據時代,地名改得最徹底,全台幾乎已沒有「無名之處」。
日本人改台灣的地名有兩個原則,一是用日本本土的地名來取代台灣地名,例如將台北市的錫口改名松山(MATSU-YAMA),將高雄縣的阿公店改名岡山(OKA-YAMA),中部的林屺埔被改為竹山(TAKE-YAMA)。
另一種原則是以諧音來改地名,例如:原住民凱達格蘭族人稱呼獨木舟MANG-KA,漢人用字「艋舺」音譯,既形聲又會意,也成了地名,日本人將它改名為「萬華」,因為「萬華」的日語發音就是MANG-KA。
還有南部的打狗,被日本人改名為高雄(日語TAKA-O),也是取其台語的諧音。其他,如打貓,改為民雄(TA-MIO);三角湧改為三峽(SAN-KIO);鹹菜坪改為關西(KAN-SAI);茄苳腳改為花壇(KA-TAN)。諸如此類,都是取其諧音改名。
很多大陸人覺得很奇怪,在台灣一樣的地方,用台語和用國語差那麼多,原因就是出在日據時代改的名字雖文雅,但當時台灣人識字率不高,所以還是沿用原來台語發音的地名。而外省人來台灣後,都用國語去讀日本人改過的地名。
從地名的讀法,也可以很快分辨對方是本省人或外省人。
。。。。。。。。。。。。。。。。。。。。
台灣人裡分閩南(福佬)、客家,從農村的地名中也可看出。
如果在農村裡,看到什麼同安厝、晉江厝等有「厝」之類的地名,那就是閩南人的聚落。
同樣的,如果看到新屋、頭屋,或中壢、內壢等等「屋」、「壢」的地名,那就是客家人的聚落。我的妻子是桃園新屋人,一眼就可看出她是客家人。
。。。。。。。。。。。。。。。。。。。。
民進黨上台之後,倒是沒有在地名上「改朝換代」,因為他已經知道一個地名更改,當地人所有的證件都要更換,勞民傷財,對選票不利。
會這麼做,也是因為他1994年剛選上台北市長時,立刻將總統府前的介壽路,改為凱達格蘭大道,他想這條路上只有三個門牌,分別是總統府、外交部與台北賓館,反正都是政府機關,改起來沒問題,沒想到外國使節團紛紛抗議,因為大家中文本來就不通,凱達格蘭比起介壽更難發音。
當然,還是老外的抗議有用,日後他當總統,也就不再做這些無聊的「正名」遊戲了。
從台灣地名的不斷轉換看來,也可見台灣心酸的歷史。主張統一的網友們,若是能站在台灣人的立場,體諒包容,耐心等候,不要用什麼「收復」「核平」之類的字眼,台灣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你們心裡所不願看到的「統消獨長」。
認罪取代定罪,禱告取代控告,稱讚取代爭戰,扶持取代堅持。我用這四件事要求自己,也盼網友們一起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