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在當兵時,有一次去台灣最南端的東港演習,附近有個大鵬營區,日治時代就是水陸兩用機場。因為借住民宅,與一位70歲的老人聊天時,談到這裡以前日軍也駐紮過,我立刻想起歷史課本裡提到的「南京大屠殺」,就隨口問一句,他們在這裡一定是「姦淫擄掠、燒殺一空」,不料那老頭很不「愛國」,竟用台語回答我:「少年仔,阿本啦比阿山啦好十倍啦!」
這「漢奸老頭」的回答讓我很不高興,雖然我也痛恨老蔣的專制,但對著我這外省人第二代說日軍比國軍紀律好,實在讓我很不服氣。(或許是因為我福佬話還算「輪轉」,讓老頭以為是「自己人」,所以不隱瞞。)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去台北松山、新竹湖口、嘉義水上、台南新營等日軍留下的營區時,都問過當地耆老同樣的問題。結果不是別人不願回答(那時還是小蔣的戒嚴時代),就是一口咬定日軍好,從未聽過一個年長者說過國軍比較好的。
這個結果很傷害我的「民族自尊」,退伍之後我看到馬丁、米勒(J. Martin Miller)1900年的著作“China. Ancient and Modern”裡,敘述庚子事變那年,八國聯軍進入北京時說:「只有日本人採取旁觀態度,不參與搶劫,並且認為搶劫戰利品是全然錯誤的。」而日軍指揮官柴五郎成了民眾的「守護神」,日軍佔領區紀律嚴明,北京市民還聯名向英國公使麥克唐納請願,將俄佔區改為日佔區。
唐德剛的《晚清七十年》中也說:「聯軍中日軍在京全然沒有對平民百姓行搶掠之道,是當時有目共睹的。作戰爭先,擄掠落後,一時頗為他們入侵的友軍和本地華民,另眼相看。」而日軍指揮官柴五郎回國述職時,北京民眾竟夾道流淚歡送,這些歷史紀錄,都讓我開始懷疑,日軍在台究竟是「姦淫擄掠、燒殺一空」,還是讓人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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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逢逢雷大鼓,蒼天蒼天淚如雨。倭人竟割台灣去,當初版圖入天府。
天威遠及日出處,我高我曾我祖父,艾殺蓬蒿來此土,糖霜茗雪千億樹。
歲課金錢無萬數,天胡棄我天何怒,取我脂膏供仇虜!眈眈無厭彼碩鼠。
民則何辜罹此苦!亡秦者誰三戶楚,何況閩粵百萬戶!成敗利鈍非所睹。
人人效死誓死拒,萬眾一心誰敢侮?一聲拔劍起擊柱,今日之事無他語,
有不從者手刃汝,堂堂藍旗立黃虎。
1895年4月,甲午戰敗後的清廷,與日本簽定「馬關條約」,割讓台灣。消息傳來,台灣官紳個個是群情激憤。這是對岸「愛國詩人」黃遵憲的七言古詩<台灣行>,可以說是以「藍地黃虎」為國旗的「台灣民主國」的詩史,描述台灣人「誓死護土」的決心,也表現出詩人「寸寸河山寸寸金」的「愛國」情操。
至於當時在北京的台籍官員、翰林、舉人,也由丘逢甲領頭,聯名向都察院遞呈說:「聞之道路,有割棄全台與倭之說,不勝悲憤。數十百萬生靈,皆北向慟哭,閭巷婦孺莫不欲食倭人之肉,各懷不共戴天之仇,誰肯甘心降敵。」末了還慷慨激昂的說道:「與其生為降虜,不如死為義民」。
五月中旬,所謂的「全台紳民」透過南洋大臣兼兩江總督張之洞電奏朝廷,表達了「建國」的意願,電文中說︰「台灣屬日,萬姓不服,疊請唐撫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難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憤曷極。伏查台灣已為朝廷棄地,百姓無依,惟有死守,據為島國,遙戴皇靈,為南洋屏蔽,惟須有人統率,眾議堅留唐撫暫仍理台事。並留劉鎮永福鎮守台南,一面懇請各國查照割地,紳民不服公法,從公割斷台灣應作何處置,再送唐撫入京,劉鎮回任,此舉無非戀戴皇清,圖固守以待轉機。」
就這樣,老蔣歷史課本中的「東亞第一個民主國」,台獨論者口中的「第一次台灣獨立運動」,就在5月21日於台北宣佈「獨立」。原來清朝的台灣巡撫唐景崧,在「紳民入撫署,鼓樂齋送者百餘人,行兩跪六叩首禮」下,成立了「台灣民主國」。
為了表明「據為島國,遙戴皇靈」而無「獨立」的妄想,大清的三跪九叩,此時縮了水成兩跪六叩,年號還叫「永清」,連國旗都搞了個台灣根本沒有的「黃虎」,表明不敢觸犯大清「龍威」,難怪美籍歷史學者H•J•Lamley說這是「非革命、非獨立、非民主」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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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扁舟去作鴟夷子,回首河山意黯然。」
對岸有位「愛國詩人」,台灣當然不落人後,也有位「愛國詩人」丘逢甲。這首詩中的宰相是指李鴻章,孤臣當然是丘逢甲自己,鴟夷子是指春秋時的范蠡,在輔佐越王句踐復國後,知勾踐不可共安樂,於是浮海出國,變姓名,自號鴟夷子皮。寫的是令人悵然淚下,不過事實也與「台灣民主國」一樣,根本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唐景崧在台灣巡撫任內,因籌辦全台防務,就從廣東募來一批「廣勇」;而台灣割讓後,仕紳們也廣募「土勇」。廣勇與土勇合計五萬人,雖然裝備不錯,還有德製克虜伯炮。但既無訓練,又毫無紀律;唐又偏袒廣勇,至雙方嫌隙甚深。
5月29日,日帥北白川宮親王還未辦好交割手續,即命川村景明少將從澳底登陸。而當初豪氣萬千,自動請纓的守將曾喜照,雖有三營官兵,竟未戰先潰。日本陸軍中尉石光真清的日記上說:「登陸台灣時,敵人毫無抵抗。」民主國內務大臣俞明震在《台灣八日記》裡說:「土民勾結挖金沙匪,引倭人由澳底登陸。」與遞呈說的「各懷不共戴天之仇」,根本是兩回事。
當時《紐約先鋒報》的駐台記者戴維生(James W.Davidson,後任美國駐台領事)說:「日軍登岸時,岸上居民給他們很多幫助。」而他敘述曾喜照將軍受傷的情形,也讓人匪夷所思。「基隆的華軍司令曾喜照,在『轎中』受傷」。我也算好讀文史,從來也只聽說大將軍「騎馬打仗」,華軍司令曾喜照竟能首開先例,「坐轎打仗」,也讓我大開眼界。
雖然日軍已登陸,華軍抗敵無力,內鬥卻內行。獅球嶺守將吳國華在瑞芳,殺了一名日軍的前哨,但包幹臣率領的部隊來了之後,不但不追擊日軍,反而爭搶日軍首級,以「漢奸」為名殺了吳國華的手下,吳國華在前線得知日軍首級被搶,立刻回師追擊包幹臣,三貂嶺就這樣不戰而潰,日軍得以長驅直入。而包幹臣逃回基隆後立刻向台北報捷,唐景崧與官紳聞訊後還在大肆慶祝,但日軍就快攻入台北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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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日軍進攻基隆,廣勇雖有十二營,但統帥李文魁(原為河北土匪,從淮軍渡台,居唐景崧麾下)不敢出兵會戰,於是又棄守,日軍登陸佔領基隆港。戴維生報導說:「當基隆失守而日軍進迫獅球嶺時、身為民主國總統的唐景崧卻按兵不動,台灣北部的防線開始潰滅,敗將李文魁乘亂率領捕緝營殘兵竄入台北城、前線的其他敗兵也紛紛退至城內,各自燒殺劫掠、強姦婦女,文明的台北立刻淪成為人間地獄,朝夕不保,人心惶惶。」
根據連橫《台灣通史.獨立紀》上說:「李文魁馳入撫署請見,大呼曰:『獅球嶺亡在旦夕,非大帥督戰,諸將不用命』。景崧見其來,悚然立;而文魁已至屏前。即舉案上令架擲地曰:『軍令俱在,好自為之』。文魁側其首以拾,則景崧已不見矣。景崧既入內,攜巡撫印,奔滬尾,乘德商輪船逃。砲台擊之,不中。文魁亦躡景崧後至廈門,謀刺之。事洩,為清吏所捕,戮於市。」
戴維生則說:「從開始就無意維持台灣殘局的唐景崧,與內部大臣俞明震及軍務大臣李秉瑞,一同潛行至滬尾、藏匿於英商忌利士海運公司。6月4日趁著黑夜,不顧一切的搭上英輪亞沙號逃回廈門。」而唐景崧在到了滬尾後,6月5日急電丘逢甲「千急急、赴援」,6月6日再「萬急急、速赴援」。但丘逢甲毫不理會,領了全軍餉銀後接著也就逃回大陸了。
連橫《台灣通史.列傳八》說:「逢甲任團練使,總其事,率所部駐台北,號稱二萬,月給餉糈十萬兩。十三日,日軍迫獅球嶺,景崧未戰而走,文武多逃。逢甲亦挾款以去,或言近十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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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總統逃亡後,台北城內的兩萬華軍群情激憤,索性燒殺劫掠起來。《清史稿.列傳二五○》:「潰兵爭入城,城中大驚擾亂,客勇、土勇互仇殺,屍遍地。總統府火發,景崧微服挈子遁,附英輪至廈門,時立國方七日也。」
清人姚錫光《東方兵事記略.台灣編》也說:「前敵潰兵入城,城中大亂。遍地積屍傷患,而廣勇、土勇互殘,哭聲鼎沸,未幾撫署起火,景崧微服混於弁勇中出逃。散兵游勇沿途劫掠,藩庫猶存銀二十四萬兩,劫奪互鬥,庫中積屍四百餘。」
這些中國人自己對華軍在台北城內「燒殺劫掠」的敘述都太抽象,戴維生說的就更具體:「六月五日上午二時,唐總統忽然隱遁,外務大臣出差未回,日領五角高薪的八位議員攜眷至滬尾內渡。亂軍在城中劫掠,人民日夜恐懼哀嚎。獨立僅十天的民主國已滅亡。」
「唐總統為了逃出總統府,送了五萬元賄賂自己的衛隊。搭上德輪亞沙號(Arthur),在德國軍艦伊利斯(Iltis)號的護衛下逃回廈門。消息傳出,其他士兵也來央求分錢,卻發現總統已逃竄,憤而放火燒毀總統府。士兵們趁夜沿街放槍,四處搶劫姦淫,遭難者狂呼卻無人敢援,人民只得祈求趕緊天亮。但槍聲越來越密,大家也越恐慌。」
「我們回大稻埕(今延平北路),看見兵工廠被打開,士兵們把可以移動的金屬,連槍砲都搬出來販售。一串錢能買原來幾百元的東西,許多商人用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買了許多金屬。日軍進城前,幾千名華軍不再打仗,開始賤賣槍彈。最新型的威斯切斯塔連發槍賤賣到一美元,老式的步槍被丟在稻田中,彈匣散落滿地。」
整個台北被華軍搞成了人間地獄,而台北原來已是通商大邑,大稻埕的許多洋行如德記(Tait)、美時、義和、新華利、怡和、Dent、Douglas Lapraik等代表也深感不安,就由茶商李春生(通英語)翻譯,與李秉鈞、陳舜臣、吳聯元等仕紳開會決定,派鹿港人辜顯榮去汐止請日軍趕緊進城,同時擔任日軍進台北城的響導。
但日軍見辜衣著破舊,舉止粗鄙,腦後還一條骯髒的豬尾巴,無法相信眼前這位只會說福佬語,不會說日話、英語,連北京話都不會的混混,會是台北城派來的使臣,就將他視為刺客逮捕。幸好不久後又有三輛華麗馬車,在荷槍的外籍傭兵二十多人護衛下,三位西裝革履的紳士:德商Ohly、英商Themson與法商Bedilan,代表台北仕紳們委託,請日軍趕緊進城,內定為台灣首任民政長官水野遵才相信。
6月14日,近衛師團第一連隊長小島上校,率領五百名先鋒隊兵不血刃的順利入城,城內兩萬名華軍毫無抵抗。隨後樺山總督入城,台北市民人人著白衣、手持小旗,簞食壺漿跪迎道路兩旁,樂師齊奏大鼓、銅鑼、嗩吶等。幾天以來華軍的燒殺劫掠,總算因日軍入城而安定下來。
戴維生則說:「日軍入城後,台北市民立刻豎起白旗,或粗糙地在白布上染紅製成日本國旗。艋舺(今萬華)人則歡迎日軍,家家掛著『日本良民』、『我等同一國民』或『我把貴軍當成朋友』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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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留在台北城內的兩萬華軍,樺山總督決定全部遣送回國。45歲的福島安正上校,之前他曾單騎渡西伯利亞,現在奉派為淡水司政官,他所寫的《淡水新政記》,裡面就寫到如何遣送這批曾在台灣犯下暴行的華軍。
「6月9日:遣返千餘名支那降兵回國,憲兵檢查他們的行李,讓他們搭上英國輪船去對岸。任務繁忙到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尤其下午到黃昏,各村代表都來陳情,請我派兵鎮壓村裡支那兵的姦淫擄掠。」
「6月10日:公佈日幣與清幣的兌換表。為戶口調查僱用36名本地人去購買食物,並擔任室內清潔與炊事工作。新莊住民密告說,莊內陳桂陽等14人組成強盜集團,我立刻派憲兵一人與士兵十一人清剿,但該集團已聞風而逃。」
「6月12日:向華山總督拍發電報,報告昨日已遣送一千七百多名支那兵登船。淡水與台北間定期航班已恢復。決定發放15石貧民救濟米,製作1,500張領米收據。」
「6月15日:公佈清潔法。等待遣送的支那兵集合在碼頭,英船因故遲延一日,發放支那兵一日口糧。支那兵很不衛生,集合地點極髒亂,需以槍逼迫打掃。淡水市街戶籍調查完畢,計1,019戶。」
「6月16日:巡邏兵報告有一支那兵死亡,命五名支那兵將其埋葬,但支那兵不肯,仍需以槍逼迫,支那兵對同胞之死竟毫無憐憫。發給支那兵308人船票。午後遣返支那兵350人。支付工資給僱用的苦力15人、木匠10人。」
「6月17日:樺山總督在台北舉行始政式,並舉行閱兵,淡水港外軍艦鳴放21禮炮。對憲兵開始實施台語教育。」
「6月18日:總督下令,有日本工人強入台灣人民宅,不僅違法,也有損帝國威信,令竹林少尉嚴禁所屬工人再犯。工人衣著不限,但嚴禁赤膊,違者交憲兵處理。」
「6月19日:為加速遣送支那兵,向三艘支那船交涉。一艘往溫州可搭60人,每人發2.5元船費與米。另二艘分別可搭136人與62人,每人發1元船費與米。支那兵已遣送完畢。二脫逃者被捕,一江西人,44歲,裁縫;另一為農民,20歲。」
從福島上校的日記看來,日軍雇工、購物都付錢,連自己的工人打赤膊都禁止,軍紀竟是如此嚴明。相形之下,華軍的作為就讓百姓徒嘆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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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日軍眼中的「台灣民主國」的華軍,竟是如此不堪的光景。回想幾天前唐總統的公告中,還豪氣萬千的「敢戰之士,一呼百萬,又有防軍四萬人,豈甘俯首事仇?」結果這四萬華軍,一夜之間竟成了「姦淫擄掠」的匪寇。詩人王松形容德極為傳神:「將官欲詐千錉餉,丐子堪當一日兵」。
再回頭看一下這批「乞丐兵」,在美國記者戴維生筆下怎樣形容:「他們有許多行李,也不守紀律。裝備有步槍、刺刀、手槍、各種刀劍、彈藥袋、毯子、飯碗;還有扇子、雨傘、燈籠、盤子、鍋子、裝煙與煙管的小籃、圖畫、鐵罐、繩子、鐵斧、大箱、小盒、草帽、捆束的木板,以及不知裝著什麼的大包,亂七八糟,毫無秩序。」
「他們穿著紅色制服,暴躁慌張、大聲喧嘩、全身惡臭,在月台與無蓬車之間來回奔跑。為了在開車前把行李裝好,總是互相碰撞,不斷有爭吵,也因此掉落不少行李。上了車為搶座位,又是怒罵不斷,我已為必定會打架,結果又靜了下來,士兵們紛紛拿出煙管來抽煙。」
「火車一到站,士兵們爭先恐後的跳下來,用槍當作扁擔,扛著屬於自己的家當。士兵們完全不理會軍官,自由自在地在街上散步。曾將軍受傷後,士兵更難管束。華兵四處喧鬧,沿街勒索搶劫,甚至殺害軍官,毫無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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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議割台,全台震駭!臣等桑梓之地,義與存亡,願與撫臣誓死守禦。設戰而不勝,請俟臣等死後再言割地。如日酋來收台灣,台民惟有開仗。」
遙想1895年乙未割台後,「愛國詩人」丘逢甲慷慨陳詞時,是何等豪氣萬千。當他聽到唐大總統棄職潛逃回中國時,還作詩明志:「虎韜豹略且收藏,休說承明執戟郎。至竟虯髯成底事?宮中一炬類咸陽。」大罵哭曰:「吾台其去矣!誤我台民,一至此極!景崧之肉其足食乎!」
不料這位要揚言要「食景崧之肉」的偉大詩人,沒多久也跟隨唐總統腳步,內渡而去。當然,詩人就不像唐大總統那麼笨,人家的理由可好得很,《嶺雲海日樓詩抄》上說:「此地(台灣)非我葬身之地也,須變計早去,父母在世,應求自己平安。」原來詩人的「愛國」就是與我們升斗小民不同。
除了《台灣通史.列傳八》提到丘逢甲「捲款內渡」外,當時很多人的書裡也都提到。如易順鼎《魂南記》說:「時守台中之道員林朝棟、楊汝翼、主事丘逢甲,皆擁巨貲,棄師潛逃。」吳德功《讓台記》說:「丘逢甲之勇前紮在南崁,亦奔回紮揀東,各領銀餉三個月。」洪棄生《寄鶴齋詩話》裡更說:「昨年時事破碎,(逢甲)聞唐撫棄台西遁,己遂棄義軍倉皇渡海,軍餉不發,家屋盡被部下所焚。」
一場轟轟烈烈的「獨立建國運動」,結果日軍還沒到,總統先逃了,華軍追趕不及,開炮相送,連總統府都燒了。副總統「不落人後」,倉皇內渡前還不忘先領軍餉,部下又燒了他家。這種君不君,臣不臣的台灣民主國,加上屬下那些大陸來的乞丐兵,結果當然是日軍未到,華軍就已在台「姦淫擄掠、燒殺一空」了。
盜台軍餉,盜粵軍裝,軍法總能逃,事變兩番成大盜。
非清人物,非漢人材,人言終不息,心甘一死莫知非。
1912年,丘逢甲在內地去世時,台灣高雄美濃一位前清舉人林金城,為這位被大中國主義者尊稱為「愛國詩人」的丘逢甲,寫下了這副輓聯,也為一場遊戲一場夢的「台灣民主國」畫下句點。至於那些曾被華軍「姦淫擄掠、燒殺一空」的台灣人民,也就只能感慨日軍來得再早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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