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恨能有多深?我不恨人,無從想像能恨多深?「恨不相逢未嫁時」詩句說得絲毫不夾帶「恨」,反而頗有愛得深意也濃的遐思,陷人一起感動。或許台灣龍捲風影集裡的女主角 ─ 「恨不得碎屍萬段,拆吃入肚……」從帶火的眼神、扭曲的臉龐、抿住的嘴唇,稍稍能感同身受,相信這是恨真的。
整整六年。親眼目睹恨意是如何滋養怎樣培育成形整個台灣。「恨意」很好飼養,漫延迅速肆無忌憚,瞬間瀰漫整個空氣,竄入人心侵入骨髓。「恨意」不認人不怕生,所到之處,無孔不入,無縫不滲。
話說二○○○年,被一個叫「陳水扁」的名字選上,成為台灣 中華民國的總統。多麼俗不可耐的名字。按照中國五千年悠久文化優良歷史傳統舊規,無論是從姓氏比劃、卜卦命理,絕對是天理不容、法理不彰的亂數 ── 陳,雖是百家大姓,此刻也僅淪為低俗層次;水 ── 決不可能解釋為「遇水則發」,偏偏竟然搭配「扁」字墊底。歷代列祖列宗尊敬的大皇大帝,大部分被神化形容在誕生時刻,天灑金光、龍影綽綽天意祥兆,或者是初生嬰兒即具備龍眼麟相吉人天成,否則,豈能配得龍位寶座?也可以是天降神兵,延續蔣姓、名字裡少說也要有「連」、「戰」字始能兼具氣派威武,皇親國戚大將之風。不然宋姓、「楚」「瑜」字也足以代表富貴人家、權勢地位大家之氣。
陳姓家庭,台灣南部鄉下低層社會人家農厝,領過三級貧戶補助,夫妻世代以農為生,雙手雙腳粗大變形,厚實的繭硬得剪都剪不斷。他們沒讀過幾天書,不可能會吟詩作詞,當然所謂的「國語」不僅不會說,恐怕聽來都有困難。好不容易夫妻倆人,從清晨「做田」到天黑,盼得生養子女,竟然有一個會讀書,考上遠在台北城的國立大學,還是法律系。在「國民黨蔣總統」時代,台灣草地囜仔能有高中畢業,前途已經一片大好,家裡出個台大,那真的「三代有烘爐,四代有茶壺」,祖先有保庇。
老實說,對這位苦學有成,一口台灣國語,未曾出過國留過洋的「土律師」,個人原本就興趣缺缺。對政治也一直是漠不關心,主要是因為聽不懂看不明政治,其變化快速與科技產品相比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既然經過民主程序,通過選舉當選,即使心中不快,依舊秉持幼年時期,師長教導 ─ 「少數服從多數,多數尊重少數。」展現身為台北人的小市民,該有的素養。
或許是老天撥弄,市長連任落敗,不甘寂寞的市長,竟然跳過界選起總統,那次我可沒投他一票,那年是叫陳水扁的台灣人當選了總統。舉國譁然的不是歡欣鼓舞與新任總統同慶,而是輸家爭相檢討誰該付多點責任。「自己宰,賺內臟」的失誤,導致這不起眼又俗氣的台灣草地郎,一躍成功當上了總統,任輸家百年之內,日夜難安,無法心服。一時之間,美麗寶島美麗不再,烏煙瘴氣「政風」充斥,楚界漢河劃分比當年摩西分紅海還要神速、更具力量。從此以後,人們寒喧問暖的您府上哪裡,是決定是否繼續交往的依據。
「土總統」一選再選,到底是神助或是僥倖,也或許是人民真的有期待?不可思議地連選連任,同時「天外飛來的兩顆子彈」,輕輕掠過肚皮,造成的不是血流成河,而是舉國沸騰舉世震驚,可憐子彈不說話,終究講不清說不明到底是要誰的命?
子彈低空飛過,人沒死,恨沒消,反倒與日俱增。不是單一,而是一群同處一塊地面投票選擇不成的人們。再從又選輸的那天起,輸的一邊怎樣看都不順眼這個總統,連坐法地他的家人週遭也無一倖免。我親耳聽過他們說 ─ 「連國語都講不標準的人,怎麼當總統?」;「貴為國家元首的老婆,居然坐在輪椅上,真是難看…」輸家無論如何不能苟同總統豈可名叫「陳水扁」,深信此姓氏玷污了歷代皇帝。我不禁懷疑,或呼「金城武」、「梁朝偉」都沒有這樣恨……「恨到底能有多深?」恨可以傾家蕩產,可以毀屍滅跡,可以不惜毀國搗家?
可怖的是,這樣的「恨意」,輕易將總統身邊引以為信的人逐一污染良心,漸次掩沒良知進而背信忘義,即便是箇箇鋃鐺入獄,仍舊難消反對者心頭之恨,看來不趕盡殺絕,死後鞭屍焚魂,都難以消除痛恨「陳水扁」三字將會與其他列祖列宗同留史的事實於萬一。如今,連當年一起為民主奮戰的戰友,紛紛跳出指證歷歷,界線的劃清比台灣海峽還廣還深。
可恨,我竟也學會「恨」。
我恨總統欺騙了我,刺激著我,糟蹋了我支持「愛台灣」的情感。
我恨總統沒種,不該留下前黨的餘毒餘孽擺放當中。
我恨總統無能,處理「國家」前途有始無終。
我恨總統無知,沒有國際宏觀判斷能力,作該作的事,守該守的理。
最恨的是,輸不起的那群恨自己國家總統的人,
恨他們為恨而恨,誤國事毀國格喪國權在所不惜。
只是,再這樣相互恨下去,你我沉淪於恨海裡,成了溺斃浮屍,能期待有誰願意大發善心伸手相撈,讓這樣惡臭的孤魂野鬼,早日入土為安呢?
記於浙江 東陽 2006/07/13 10:28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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