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又在想,2009年的我會是怎樣?正確點說,是兩年零七個月後的我。那一天我是否已變成了林狗寫的那個「西裝骨骨」的中環人?還是開始窩在家中做起全香港第一萬八千零八十一或者八十二個隱蔽青年?每每想到這裡心便涼了一大截,像小時候在熙來攘往的街頭遺失了媽媽的手。這種情況你大概不會聯想得到,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怕迷路,尤其當你渡過了第二十個天真的一歲之後。
是的有時候我還在好奇,我是否如此的死心眼、如此的不甘心。特別有一夜我又作了那個我曾經自以為是預言的夢後,半夜醒來,濕濡的背冷得令我差點忘記自己是否還有活著的感覺。我開始惶恐自己會有天變得像金城武,夜半失眠時打開電腦死命的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而每天早上,當自己撐著爬起來咀嚼那些稀粥清水白烚菜時,心就更酸。「你知道嗎?你不是我杯茶。」就是它們也明白我在暗暗吶喊的時候,我仍在欺騙著自己將它們硬生生的吞下。我說:「我要生存。」
「不要那麼灰好嗎?」我經常懇求在鏡子另一端的自己,赤裸半身的自己。它在煙霧迷濛間化開,像我在騙自己笑著說「其實也不錯」時一樣模糊,模糊得自己也有點鄙視,以至想吐。他們都說「很不錯嘛!」然後恭喜著我;他們又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然後安慰著我甚至開始羅列若干好處若干缺點。恭喜個鬼安慰個鬼羅列個鬼!明明水仙已送到桌前卻忽然翻掉,然後硬把一壺潽洱塞進你手說「這個也不錯」,而且不容你反對。你真的會欣然接受?真的會?
然後,我又在想,那些年後的我會怎樣?會怎樣?
那一天看見他說放棄的時候,那個衝擊真的很大很大。是的我們都不能堅持了,也許,是不容堅持。我突然好羨慕那些能一直飛一直飛的人,喜歡飛到那就那的人。我們能不能?大概都不能了。畢竟感覺得到存在與否,只消肉體還在,腳還是踏在地上好一點。那片天邊盡處的雲霞,在某一秒之後,已註定離我們很遠很遠。儘管他仍任由一張張鮮艷的照片綻放眼前,我仍放任地收藏那幾片雜誌上的書頁,我們都知道,那已是個遙遠又美好的夢。
明年會怎麼?後年會怎樣?大後年會怎樣?十年後會怎麼?再二十個年頭後又會怎樣?怎樣怎樣?會是怎樣?能夠怎樣?!對不起,是我失控。
怎樣、怎樣。也許,將會有一襲白袍在天橋上走過,會有一副西裝永遠活在燈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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