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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12 07:55:47| 人氣16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生活永遠在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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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作者，太聰明也太清楚讀者每一步的反應，他的伏筆裡套著伏筆，隱喻裡套著隱喻，對於文字的掌控漂亮精準而不流於匠氣。閱讀他的作品的時候，讀者往往不忍放下書卷，一口氣跟著他蠻讀下去，到了最後一章，旅程即將結束，他又丟出一個恍然大悟式的驚奇。有一種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會對這種太明顯的聰明生出警覺之心，以拒絕的態度一路「檢查」下去。但這種拒絕的態度，往往會增加閱讀的樂趣，直到看完最後一行，才驚覺自己又陷入了作者的巧計，這是腦部的拉鋸戰，輸了也是一種享受。《在愛的長河時光中》就是這樣的作品。

這是一本「偽」俄國小說。以漂亮法文寫作的馬金尼，寫的是西伯利亞三名哥薩克少年的成長故事，冰封的泰加森林、狼、雪地裡用樺樹枝互相鞭打的俄式三溫暖，對讀者來說夠異國情調的了。而讓三個少年癡迷的「貝爾蒙多」系列卻是法國電影，讀者們熟悉的陽光、美腿、偵探故事的陳腔濫調，對書中的少年們來說則是「西方」，一個概念性的嚮往所在。韓波說了：「生活在他方。」馬金尼則以「異國情調」釋義之。困住少年們身體與心的斯維特拉雅，不是任何地方，而是鐘擺搖晃於兩端的中間地帶，是可以啟程到任何地方的的車站，總之，真正的生活總是在他方。少年們乘火車到海參威一日遊，即使那是帝國之東，他們仍覺得那是「最西方」；敘述者于安背叛了朋友跑到彼得格勒學電影，他以為這是「帝國唯一的西方城市」；烏得金跑得更「西」，他要在基輔寫出「真正的文學作品」；薩姆海的「西」則是哈瓦納雪茄噴出的煙霧，他最後走上切．格瓦拉的後塵。

對哥薩克人來說，處於俄羅斯人統治的蘇聯，本身就是一件嚴重精神分裂的事。三個少年的認同對象，不是祖先也不是列寧，而是一個「西方」偵探片裡的扁平角色。一部電影，改變了三個少年的人生，現實與電影情節互相交纏，並且修改了現實生活。這個，才是精神分裂到了極點。西方，其實是在夢中……。

最後，兩名主角相遇在真正的西方，在紐約的高級餐廳裡吃著俄式料理，意外得知三人出發至西方的原點，竟是同一名在家鄉的妓女。這時候，夢中的故鄉又變成了他方，另一個遙遠的西方。而所有的人，都被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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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李季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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