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阿寶沒有再見面。
「你有問他為什麼嗎?」
難道我要聽他說,沒有愛上我,甚至沒有認真對待過,是為什麼嗎?
哪來的為什麼,沒有就只是沒有。
至於為什麼不再找我,可能是對她專情,也可能是對我不屑,哪一種我都沒興趣知道,無論是哪一種,我的自尊還是很受傷。
不,我沒有回頭,我沒有問,並且迅速脫離。不是因為乾脆或瀟灑,而是自尊讓我沒有其他的選擇,再主動找他,會有多難堪而且疲勞?
「阿寶還有找你嗎?」想不到大輝也會好奇。
『沒有。你也知道,他有新的女朋友了阿。』
「什麼新的?你誤會了吧,他是跟前女友復合了。」
『呃?』什麼?我再次反應不過來。
「對阿。」
『喔。』
「他現在也帶著阿婷出雙入對,所以我沒有叫你來band房。」
『嗯 … 我知道 … 其實,我也不想再找他,我是覺得他年紀都已經不少了,答應過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最後如果做不到,最起碼跟我說一聲,我有一份正當職業,不能無限度的遷就他,我很厭倦,拍散拖跟沒交待是兩回事。』
『天蠍男就是這樣的人。』
「一句“天蠍男就是這樣”是不是能讓我氣給消了?噢,我忘了,你也是天蠍,所以你們同一伙,說話固然同聲一氣。」
我整張臉黯沉下來,突然覺得疲乏無比。
不論什麼樣的戀愛,我也有本事把它談的亂七八糟,我搞不懂自己什麼構造。
「來,我幫你修一下頭髮。」他站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 … 好吧。』
我緩緩坐到位置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皮浮腫,黑眼圈繞著雙眼,怎麼看都很憔悴。
我厭倦這樣的自己、這樣的生活到一個極點。
「你看上去真的好累喔。」
『還敢說,是誰今天一大清早就吵醒我?完全沒理會我是一名病人咧。』
「嗯,昨晚整夜喝酒不睡覺的病人,我知道。」
『那麼愛管,你乾脆結婚好了。』
他站在我正後方,從鏡子裡面看著我,一臉正經的說「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去經營那種事情。」
『難道你這種年紀都不會想嗎?』我挨著他肚子,抬頭看著他。
「跟這種年紀有什麼關係嗎?」
『都有吧 … 我知道,我都知道,大概這把年紀了,再無法放手過度花費時間、金錢和精神,之於愛情,是浪費兼白勞累。但即使經不起把自己亂摔進愛情再走丟,至少,會想找一個能夠相處的人吧,我是這樣想啦 … 』
「像個男人阿你。」
『怎麼說?』
「你第一次戀愛已經這個樣子喔?」
『我沒有所謂第一次戀愛,我第一次是被用完棄掉。』
「一般女人韌性好像都比較高,收拾心情又可以重新再來,學不乖的。所以說你,在那時候,感情收起來了,再拿不出來,像個男人。」
他一個勁兒在給我分析個什麼?
『又不只是男人會這樣。』,我想這麼說,但我沒有,我只是面無表情的不置可否。因為,我確實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把感情收起來了?而且,又能收到哪裡去呢?是我表裡不一嗎?為什麼別人看我是這樣?如果我有把自己安全的收起來了,那為什麼我還是會受傷?
我知道,我還在找。
但無法想像,當自己到了大輝的那種年紀,還有沒有力氣來回地尋覓那個能夠共處的人,還是現在就該打定了一個人過活的藍圖。
大輝脫掉我的理髮袍,我跳到他背上,讓他揹著我亂轉了好幾個圈。
還要遊多少個圈?
我全身充斥著一種,被愛情,活吞、去掉了的疲乏感。
仿彿一口氣老掉了十年,全身無力。
我提早離開了髮型屋。
「去玩開心點唷。」他調皮的說。
無心諷刺,開心,這兩個字離開我多久了?
與同事們在『不夜天』吃自助餐,應酬式地笑得整張臉的肌肉就是累。說真的,我意思不是討厭他們,只是,對於多人的飯局,不知怎的,我總提不起勁到近乎抗拒的程度。
散場,我都不給別人送,堅持一個人離開。
我到了『天福』,所有人都在,可是我沒有跟誰聊天,也不想聊天,就發獃著。
我看著傑的背,記起關於我們在一起,關於他傷害過我的那些話,我記得但是什麼都理不清楚,感覺交錯複雜。我已經不生氣,但我始終搞不懂他整個人到底是怎樣。他純粹出現在眼前,我傷口便刺刺痛起來,整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莫明其妙的慌張,卻我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學會自自然然地防著別人,除了把他完全隔離在生活之外,我別無他法。
然而,他走近,把隨身聽套到我耳上。
哀傷隨著音樂塞滿在胸口並且來回滾動,我卻無法流出一滴眼淚,它梗在我眼底,讓整個人苦澀到酸。
晚上,我順理成章的失眠。
大輝早上七點多打電話給我,問我怎麼這麼早起。
奇怪,他又怎麼知道我早起了?
『沒有,我還打算繼續睡的,不好意思。』
「那好吧,你繼續睡。」
『你打電話來到底是要幹嗎的?』我不悅。
「其實沒事,哈。」
『無聊。』
上班的時候,他發了一通簡訊:「下次抓你去吃早餐。」
我覺得,我們不會一起吃早餐,他住的地方離我大老遠,誰都嫌麻煩。
大輝這個人,開始讓我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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