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如果你變成了一個廢物要怎麼辦。我從未對你感到如此的惶恐與不安。很多時候我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你自己,但你完全沒有發現那就是我。我已經不再是你了。我開始害怕有一天你真的變成廢物,像人間失格裡的那個廢物一樣。每天你醒來的時候,對面的國小學生就已經開始上課。我經常想把你從陽台的地方推下去。光線是那麼美好。但我做不到。」
「因為我們無法。我們只能逼近那個無限大。所以我終於失去了某種精準度。每年的三月總是讓我那麼慌。我醒來的時候常誤認為自己是一團被揉過的紙。我變得很皺很醜。上面寫的字再也沒有人能夠看懂。我想我可能是在那個房間裡亂掉的。所以每天我花了好多的力氣在整理自己。我想著我今天要穿哪件衣服。我把衣服穿上去又換下來。但我知道那一點也不重要。我在鏡子裡看到你。你是一臉的不在乎。我經常生氣地想破口大罵:你這個廢物。但在那種時候我卻變得透明,消失在鏡子前。我是那麼想阻止你。但怎樣也沒辦法。」
「因為我們就只有一雙手。無論如何,能掌握的就那麼大。我不忍說我預見你變成低等無脊椎生物的模樣。在某個早晨的鏡子前,我慢慢消失的時候,忽然看見了那白光。我看見你那時候不再有骨頭,甚至連消失的時候什麼都不再有。我一直不忍告訴你。但我想你可能一點也不在乎這件事情。你從來就只在乎對面的國小有一個大象溜滑梯。但那種東西再也不會屬於你的。溜滑梯是那麼硬。」
「我多想罵你:你這個廢物。」
「只是在我終於脫口而出的這個時候,我曉得我也快要消失了。這是我最後想對你說的話。而我的影子已經拉得很長很長,被稀釋的好淡了。二十一歲的時候,不會再有一個我這樣責罵你了。而你也永遠不會明白二十歲的我的感覺。光線是那麼美好。我想要把你從陽台推下去,然後痛哭一場。但不曉得為什麼,我終於連假裝連慈悲也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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