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由各學術菁英組成的團隊,或是臨時拼湊組成的團員,或是政府、企業編定保護某項重要機密事物的部隊,或是上司與下屬結合的命運共同體……可能服務於國家或企業職務,可能私心作祟投機賺錢……前往陌生的地方探索、蒐集相關資訊,卻因團隊之中的成員大意,輕蔑張狂,引起環境、生物、異種的反撲。這是好萊塢常常出現的恐怖類型架構,諸如《鬼潛艇》、《無底洞》、《異種》、《2002惡靈古堡》、《大蟒蛇》、《侏羅紀公園》系列、《異形》系列等等,都是以執意輕率的本性,反映出奇異怪獸、惡魔撒旦的嗜血衝突。
《異形戰場》將好萊塢這類新創典型,繼《佛萊迪大戰傑森》之後,又做了另一番詮釋。這樣的組合,結合兩種恐怖電影的怪異情境,頗值得玩味。心裡總是絲絲入味揣測著編劇要如何妥適安排,導演又要如何營造驚悚步調,才能將兩個系列中最精華的橋段一一盡現。電影史上最可怕的「半夜鬼上床」、「十三號星期五」、「異形」、「終極戰士」都已經因為時代遞變,做了全新組合。所以,下次看見蝙蝠俠與超人、貓女與蜘蛛人、詹姆士龐德與印第安那瓊斯聯手打擊罪犯,維護世界秩序,應該不必太驚訝。
《異形戰場》劇中,因為南極冰原發生一場熱爆,企業鉅子召集一支探險隊伍前往探查,發現一座集合美洲古文明阿茲提克、埃及和柬埔寨文化的金字塔(這樣拼湊的組合滿足了神秘想像的脾胃,也洩露好萊塢獨創意念的貧瘠),設計精密的金字塔原來是「異形」與「終極戰士」決鬥的場合。人類意外的闖入,成為異形獵食的誘餌,引發一連串連鎖效應,獻祭與決戰併行,彷彿卑微物種的犧牲是呈現偉大文明的靈藥。
異文化的衝擊往往是電影喜愛的題材之一,只不過將近年來頗受歡迎(亦被研究)的柬埔寨文化,以及充滿無限想像力的阿茲提克文化、埃及文化(想想,有多少影片以此作為窺探的主題),簡單的集結,飽滿的獵奇,一場拼貼、符合敘述邏輯的情節就此展開。欣慰的是,因為時代移轉,增添了立體呈現的語彙和方式。「終極戰士」穿透人類身處的位置,繼而鏡頭藉由3D動畫的顯現,將眾人移動腳步、發生事情的鋪陳一場場交代清楚。
兩個(電影史上)恐怖的異種決戰於金字塔之中,意外地區分出階級意識,「終極戰士」是人類文明(文化)創始的老祖宗,「異形」(或蛇族)是侵犯人類的低劣物種。原來,「終極戰士」是保護人類資產,延續生存的外星保鏢,「異形」則是一再摧毀文明建設,亟欲消滅人類的罪犯。一高一低,一個位高如上帝,一個醜惡如惡魔。換個角度看看,人類破壞大自然的能力難道會輸於「異形」嗎?囚禁「異形」母體就可以終止人類的滅亡嗎?
人類恰恰是「異形」與「終極戰士」的中介,介於兩者之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本片的經典語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邏輯學而言似乎沒錯,但是推敲出這個概念的考古學家與領航英雄,在生命遭受威脅下,傳達似是而非的想法,那一刻只有豁出去,賭一睹運氣……心一恍神,好像回到今年三月總統大選最為熾烈的時刻,所有群眾中蠱一般,討論著政治議題,藍綠基盤穩固,猶疑的中間選民成為藍或綠獲勝的關鍵,就像深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兩人,必須選擇一方,而且付出代價。泛藍、泛綠不就正像「異形」或「終極戰士」,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兩股政治勢力,彼此傾軋、制衡,每四年決鬥一次,群眾是中介,戰場是台灣,巧妙呼應了《異形戰場》的寓言。
劇末,「異形」戰敗,領航英雄獨存,「終極戰士」給予人類神聖的標誌,在臉頰劃上象徵勝利的圖樣。回程途中,「異形」從已逝的「終極戰士」肚腹穿破撕裂,「異形」並未滅絕,這是「異形」系列電影常常運用的橋段,或許為了預留續集伏筆,或許只是想嚇嚇觀眾。但是,我卻另有想法……沒有絕對的勝利,沒有絕對的失敗,沒有絕對的是非、善惡。如果,人類不珍惜地球,不懂得順應自然,「異形」統治的世界也許更能增加地球的生命,不是嗎?「異形」可以視為自然力量的反撲。「異形」必須重生,必須進化,必須返回地球,必須釋放自然。
如果能夠體會《異形戰場》所建構的寓言,應該可以明白我們生存的空間,充滿著各式各樣的價值理念,就像「異形」與「終極戰士」一般,時時刻刻在我們的腦海裡交鋒。這是驚悚的廝殺,這是戰慄的人生。
異形戰場-Alien Vs. Predator
導演:保羅安德森Paul W.S. Anderson
編劇:保羅安德森Paul W.S. Anderson
演員:雷歐波瓦Raoul Bova
莎娜拉森Sanaa Lathan
藍斯漢瑞克森Lence Henriksen
伊旺布魯納Ewen Bremner
美國˙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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