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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8 01:37:33| 人氣405| 回應0 | 下一篇

眷慕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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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行經長而黑的夜路,在彼此相遇之前。連綴無數片刻成為恆常的時日中,與自身形影體貌以及錘鍊得無比鐵硬的心腸相濡以沫,在全然寂靜中擦亮雪光般的孤寂而宣告自己的高貴,藉以深埋咬牙以至於滲血的忍耐。特別是你,我所愛的使君,十載寒窗一如一片春葉,在灰色日影下趕論文上課,在窄小的文學院走道上單純歡笑,承擔社會對一事無成的中文所研究生虛偽的禮讚;而深夜,當夜來臨的瞬間開啟另一以毅力撐持的戰場─戰場不如女人軟玉溫香並黑美的眼眸,乃是鐵血熬鍊之處,每一遍經典與大師透徹的明覺,都深化自己宛若王子的卑微。
使君阿,我們相愛之初,你烹煮各式茶水與我,今天想喝什麼呢?溫潤的聲音一如溫潤的茶水,我指點阿里山芳鮮春茶,茶光碧綠宛若春日雪化的池塘氤氳我雙瞳中的喜悅。午後打開窗戶聽見風吹動木鈴的篤篤聲響,你說,心靜才能讀書。遇見你,我方知世間真有如禮記中所載成德的君子,據說,君子好德、無憂無懼、堅毅寬厚,死而後已,當我這樣說你,我所愛的無雙國士,你說,師從十年的指導教授在你即將畢業時,說,我發現你還滿堅毅的──花費十年通一經以為博士者,生命質地豈能不堅毅、不謙遜呢?
然而你並不固執,甚至帶著濃重孩氣,初生的虎犢般在我讀書寫論文時揪扭我梳得齊整的馬尾、躲貓貓似藏起我的文具,嘿黑傻笑,都不陪我,你說,告狀似的聲音──走,我們去約會,不理這些討厭鬼,以蠻力搶奪關掉我的電腦,牽合我的手掌,帶我行經灑滿繁花綠影的陽光巷道。散落在成大邊緣的小巷只躲藏我高中時代圓滾而瘦弱的的靈魂與欲望,從你的視野看待世界,那些小書店、電影院與圓嘟嘟肥吱吱的小吃,裹著奶油與紅豆的圓鼓鼓車輪餅原是姐姐熱愛的甜點,然而寫論文的女人不僅沒有腦袋也失去理性,偏生你不斷以甜美謊言安慰我不胖不胖,既然不胖那就吃一點吧,從一口變成一包,從車輪餅到鹽酥雞杏仁豆腐冰烤香菇,你若有憾焉地說下次帶你去吃旗津的烤魷魚──
寫論文過程中愛上拼布,宅女世界裏以拼布自慰自娛總比天天用msn騷擾同學要求聊天來的道德崇高些,然而你自投羅網地向我訂做一個裝隨身碟的束口袋,我於是在大漢美術社添購水藍棉布與各色針線,以蕙質蘭心作為逃避書寫論文的藉口而開始縫製起來,原是要做個束口袋的,然而天曉得布太多,看看在前頭多逢一個小口袋也挺實用的,立馬繡隻似你一般的聰慧綠色小老虎,又在背面添朵粉色的花,如果束起來起不是遮住費心繡起的圖色?不如把束口袋作成提袋吧,於是在你手中被我強迫使用的是手掌般大的老虎提袋──這樣封不緊耶,委屈訴苦的樣子叫我同情起來,這樣,你先用著,等到將來有空再補你一個封的緊緊拆也拆不開的束口袋,你環抱我快樂笑著,可知做完這廂我可就飛奔追趕論文而去,再也無空添縫什麼。
我常在你凝望向我的眼神中看見極深的眷戀,即使沉默無語都寧靜著喜悅,你說你已尋我太久太久,我們其實是在上帝的祝福裏,循著石破天驚創世紀前之命定來到彼此身前,在過往長而黑的夜路裏我驚恐而鎮定著,因為知道自己在每個當下倒下皆無人可倚,然而當你詢問我是否願意以同行一生為前提而愛著,我即明白長而黑的夜路或許仍持續蔓延,然而你賦予我的勇氣與力量,或者說我們相愛同行的勇氣與力量與夜路同樣恆常。
使君阿,據說至情只可酬知己,你何止是我的知己,更是往後此生唯一的愛戀,我所能給你最珍貴的禮物,乃是我自己,以及一個炊煙裊裊茶米油鹽的不離不棄的家。

台長: 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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