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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神龜》：從童年記憶深處走出來的暮年英雄
□文火神紀
總有些東西，深埋在記憶的深處，
不論怎麼做也抹殺不去。
——火神紀。題記。
放學後背著書包匆匆忙地趕回家裏，只是為了在電視上看到這四隻神勇無比的神龜，飛奔在屋簷和牆角上四處儆惡懲奸。童年記憶裏的英雄有來自日本的《聖鬥士》五小強，中國的阿童木和美國的這四隻綠色的神龜。正義和邪惡的爭鬥如此純粹而直白，呈現在動畫螢幕上永遠倒向正義的戰鬥，構建了我童年時黑白分明簡潔得近乎蒼白的是非觀念的雛形。
小時候被年長的高年級學生攔住去路欺負的時候，我曾經滿肚子的抱怨。就算攔路的高年級學生算不上是邪惡和黑暗力量，而五小強、阿童木和忍者神龜都在為著他們崇高而聖潔的目標在奮戰而無力來拯救我，那麼上天為什麼連一個喜歡吃豆沙包的機器貓也不肯給我呢，至少它能在它的口袋裏掏出一個什麼稀奇的寶貝幫助我度過難關。那個時候，世界似乎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可能性，到處都潛藏著數也數不盡的英雄少年。而只有在經歷了足夠次數的慘痛教訓和失望之後才逐漸明白，英雄都有自己的偉大事業而無暇照顧像我這樣不那麼高尚的小觀眾，也許他們更想我們變得更強足以保護自己不受欺淩。
可是當我明白這個可怕的現實時我已經來不及鍛煉自己使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強壯了，而高年級的大個子學生也不再流行攔路了，他們有著更多更好玩的事情可忙。動畫片裏的英雄和壞蛋都一起跑到電視以外的另一個螢幕上去打鬥，那就是我們學生時代也流行過的電動遊戲機和後來的電腦遊戲。我們只要付出定額的金錢之後就可以選擇我們最喜歡的那個英雄，然後我們操控著他們一起去經歷他們所經歷的，那個時候，每一個學生不論老小都會在虛擬的世界裏扮演著形形色色的英雄過著瘋狂而殘酷的生活。我們將完成他們的使命和任務直到最後看到一個美好的結局才鬱鬱散去。
電視、動畫、街機和電腦遊戲，我們從頭開始一路走到了現在。一個又一個時代被成長的時光所掩埋；如今，這些從童年記憶深處復蘇並且走出來的英雄是否還是那些勇往直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英雄們呢。
五小強的新劇情給了我足夠多的失望。我已經再找不到看著他們攻打十二宮時那種瘋狂癡迷熱血沸騰的沉溺了。畢竟我的是非觀點已經不再那麼單純，我不再接受那些打不死的人們每次被打得支離破碎的時候依舊還能站起來無限擴張自己的小宇宙，以一種死而復生的強悍打倒海王和冥王那些比他們更強得多的敵人了。我曾經那麼欽佩的英雄們如今看來已經不再可靠，垂暮遲遲了。是童年記憶的淪陷，還是我的英雄們都已經老去，化作了昨日黃花般凋零不再了呢。
今年也許應該是用來懷舊的。當《忍者神龜》突然就從童年記憶的深處走出來的時候，當《變形金剛》也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也許應該說，我們這些生於80年代的孩子都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我們所摯愛的英雄們突然都從黑白的漫畫上走到了彩色的平面電視上，再到現在的三維立體電影螢幕上，不管他們是否已經遲暮，對我們來說似乎已經沒有更多的苛求了。
人是不是到了某個年紀就會開始喜歡上回憶了呢；以至於我對這類電影不再那麼嚴厲了。我不再嫌棄他們直白的劇情和極其簡單的人物構造以及膚淺的正邪善惡觀點，我不在乎那些勝利永遠倒向一邊的結局，更不在乎英雄是否已經老去。只要他們還在，從記憶深處復蘇並且又一次來到我們眼前，我們依舊會饑不擇食地選擇他們，上前去親吻他們擁抱他們，把自己沉溺進回憶；我們的，他們的，以及我們和他們在一起時的所有回憶。
這是一部至少不至於讓人失望的電影，在看這部電影之前我曾在電視上看過這部電影的香港主創團隊負責人的訪談節目。於是在看這部電影之前我所能肯定的是，這部電影將會有中國功夫的加入和精美的動畫設計，而近四百位漫畫人的加入和近乎二十四個小時不間斷工作連續二十八個月的水準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而電影也證實了我在看電影之前的猜測。
我們所要的視覺效果都被做了出來而且做得非常精美，不論是動作的設計還是動畫畫面的精美都是值得稱讚的。好萊塢的動畫加上香港的動作絕對是現在最一流的製作團隊組合。而更讓我驚喜的還是應該回歸到電影的劇情上去。
因為在看電影之前我曾以為這將是一部劇情重複的電影。我們太熟悉的《忍者神龜》裏的一切將在這部電影裏重現，這也許也是我關於回憶最祈盼卻也最不想看到的結果。然而所幸的是，湯瑪斯•K•格雷和凱文•門羅選擇的是前行的劇情而非無妄的重複。神龜們的頭號敵人史萊德在這部電影裏已經被打敗了之後，一直團結一致的神龜們變得無所事事，於是在老師的安排下，達•芬奇被送走去了南美世界修行，而剩下的三隻神龜被留守在下水道的家裏重複著單調的日子，並且不准他們出去打抱不平。
本來和睦的戰鬥團隊突然變得四分五裂了：愛因斯坦放棄了格鬥天賦，終日坐在電腦前提供技術上的支援；米開朗奇羅成了生日宴會上娛樂小孩的小丑；急躁的拉斐爾對正義有著難以抑制的渴望成了夜行的員警。在這樣的前景設計下，如何讓這個團隊重新振作並且變得更加團結和強大，成了這部電影所探求的最終目標。
這樣的初始設定給了這部電影一個非常可貴的探尋的方向。原來的神龜們平面的性格變得更加豐滿，本來團結和睦的團隊開始有了矛盾而變得四分五裂，如何在一個更大的可怕陰謀降臨之前重新構建一個全新的又更加強大的團隊，如何去化解團隊成員之間的矛盾以及如何去與黑暗力量抗爭，這樣的立意放在神龜的故事裏顯得比較新穎也符合當前的主流意志，成員間的個體差別和團隊精神，在現在這種個性化的時代裏比平面的人物和蒼白的善惡之爭更富有時代氣息。
而對於反派的選擇更確定了我的這種看法。溫特斯在這部電影裏的大部分時間似乎就是一個反派角色，從三千年前他帶領著他的兄弟瘋狂地殺戮開始到他把外星的怪物戰隊引進到地球，再到他的兄弟全部都化成了石像而他處心積慮地想復活他的兄弟並且收集遺散在地球的外星怪物戰隊，我從來不曾懷疑過他對重新征服地球的欲望。
然而看到了電影最後我才突然明白，他想做的是利用每三千年一次的七星連線把外星怪物送回處星，讓自己和兄弟們解脫。於是，他放棄了自己長生不老的生命和瘋狂的欲望的時候，他突然成了一個正派的角色。
他的兄弟反而背叛了他，在他們眼裏，溫特斯在三千年的時光中變得軟弱了，於是他們想阻止他的計畫並且讓他帶領著他們重新他們的侵戰計畫。
最大的反派倒戈向對方的陣營，而他的兄弟背叛了他成了最大的反派，加上一個中間派卡拉，正邪的陣營時時變化讓電影比那種直白平面永恆不變的陣營要有趣也好玩得多。
神話和傳說的加入給了這部電影一種史詩般的美感。人物的設計典雅而精美，尤其是那些怪物的設計和來自遠古時代復活了的雕塑設計極富想像力，所有的這些形象接近于我們常玩的電腦遊戲裏的怪獸和終極BOSS的造型，卻不盡相同。
在一場華麗而眩目的中國功夫與現代電腦三維技術合成的視覺盛宴裏，帶著童年時代的記憶深處那些英雄們復蘇的糜爛味道，我們是否還能拒絕得了跟著他們一起去尋找團隊精神和電影背後濃厚的人文氣息呢。不再簡潔平面的英雄也許更符合我們現在的審美觀點和是非善惡觀點。也許可以說，我們在時光裏成長，而他們，在我們的記憶裏也不曾停止地成長著。從某種程度上說，這部九十分鐘的動畫電影讓我很意外，也讓我很驚喜。
從童年記憶深處走出來的暮年英雄，沒有老態龍鍾，而是以一種全新的姿態重新溶入了我的記憶。親愛的，這一切很美。
2007-05-23；丁亥年乙巳月丁巳日。
附注：電影資料擴展鏈結。
■片名：《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
■譯名：《忍者神龜》
■導演：凱文•門羅(Kevin Munroe)
■主演：莎拉•蜜雪兒•蓋拉(Sarah Michelle Gellar)、克裏斯•埃文斯(Chris Evans)、章子怡(Ziyi Zhang)
■類型：動畫、動作、幻想、冒險、喜劇
■片長：90分鐘
■國家：美國
■語言：英語
■發行：華納兄弟影片公司
■上映：2007年3月23日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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