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乾荷葉----紀創作坊元曲期初營〉
為了讓孩子們「對字,多一點感覺」、「對生活,多一點感覺」,領略千百年來共同的寂寞和歡喜,形塑出一種獨特的教養和美感,每年中秋節前,創作坊總是在期初營花很多時間,深入詩詞曲的理解與渲染。世紀瘟疫Covid-19爆發後,2020和2021這兩年的期初營縮編為一天;2022和2023年,兩個教室緊密連結的「週二小圓桌」和期初營,不得不取消;2024年,自己沒帶班了,分外珍惜好不容易才恢復了的期初營。9/12一早,寫〈乾荷葉----紀創作坊元曲期初營〉:
乾荷葉,歷風霜,歲歲枝相傍。
造夢飛揚,路漫長。
攜手共進意悠揚,永不忘詩心唱。
隔著漫長的36個月,疫情的生活孤立讓私密情緒的交流都變少了,提早發期初營公告,讓團隊逐篇自由分享。可以預先準備,提早備課,算是開學前的暖身操;也可以不做準備,隨機聯想,更能靠近文學欣賞「語境觸發」的本質。
當下自由的觸動,不僅能夠促成了解與共識,更是一種近似於「大觀園」的情性靠近。每一首詩,每一個字,每一句鋪陳,常常是一種潛意識的人生嚮往;隨著別人的觀察、理解,有時也會形成意想不到的生命預言;接著再鋪墊文學底色,找出我們在文學的閱讀與教學過程中,一點點「和別人不一樣」的珍貴。 本來只打算隨機分享一兩分鐘,沒想到,習慣「深度備課」的創作坊戰隊,全都為整本《曲選》發展出35分鐘~60分鐘的專題講座,各自拆解出獨特主軸的個性詮釋。準備了好多點心茶點都來不及吃,連午休的咖啡時間都在補畫張養浩的陝西救災後的〈山坡羊,懷古〉路線圖。 毓庭搭配《曲選》的音樂短講「葛莉芙,野性的變奏」,把期初營氣氛拉近尾牙。2017年「穿越」音樂會的既視感,迷離又鮮明,呼應「賓也醉主也醉僕也醉;唱一會舞一會笑一會」的〈村夫〉野趣,打破「此生囚牢」,拆解框架侷限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lde0301/post/1374093761。
直到在禹安和淑君安排的「玖仰」茶食文化歡聚,和大家分享切入創作初心的動畫電影《驀然回首》,生活曲折反覆,處處留下小惆悵,無論如何,生活都要繼續,這就是生命最真實的滋味。竟然有成群的高中男孩坐滿2/3小廳,笑說來「文藝」一下,證明這真的是很特別的電影議題。已然沒有帶班的毓庭留在團隊;升級媽媽後不得不缺席尾牙的書瑋,藉研習營斜槓一下難得的「單身假」;我們也在歲月的流動中,看見流逝的舊歲日漸成為彼岸,點點滴滴,都成為我們自己的「驀然回首」。 2.〈山坡羊----桃,夭〉
農曆8/12,母忌四十八年,冥壽九九。「白」壽,百歲減一,從「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奪胎,寫〈山坡羊----桃,夭〉。璀璨華美的桃色,灼灼斂盡。夭夭桃色豔,既寫夭夭絕美、也記夭亡淒傷,在微甜中酸澀,真真是人間最蒼涼的唏噓:
天涯行倦,情深不變,幽冥白壽難相見。
幾十年,盡如煙。
于歸家室灼灼斂,葉蓁蓁夭夭桃色豔。
開,也想念;闔,也想念。
「山坡羊很感人!」收到啟方老師的讀詩隨想:「先母60年前中秋後九天病逝,才59歲。今年冥壽是117歲了!當年我才大學畢業,正在服役中,而今已老耄矣!」
我們都很容易在詩韻渲染中,感受到鋪天蓋地、無從逃躲的共同寂寞。很快想起母親過世時,虛歲52,我才國一;當我將跨過虛歲52時,幾乎難以承受。幸而人生在世,還有一位喜歡詩、而且持續在寫詩的師長,因為喜歡,現在都變成老師的糾察隊長,專心替「老耄」除錯,詩為心聲,期盼老師在詩詞中的寄寓,多放點活力。啟方老師笑了:「哈!60年來所作詩詞,經編輯後,可望於月底出版,共501頁,比放翁萬首差逺了!到時會寄送糾察隊長!」
真的很期待,這本古典詩詞結集超過2/3都能充滿活力,我這位糾察隊長啊,一定會歡天喜地。 3.〈清江引----中秋〉
農曆8/14,月近中秋。室友生日,一早準備了水煮蛋,預祝「生誕快樂」,壞運去好運來,結果來不及吃,約了好久的招牌設計公司,剛好一早有時間空檔。她丟下早餐,倉促趕到創作坊,紀錄「撤看板」的過程,製作紀錄照片隨附給會計師,才能辦理立案撤銷。
中秋節前的「貝碧佳」颱風風雨糾纏,匍匐在太平洋面的「葡萄桑」和「蘇力」相繼翻騰。遠自2015年以來的「最大滿月」,實際與地球距離不到36萬公里的「超級月亮」,在氤氳的水氣和厚重的雲量間,成為「超級不亮的月亮」。
好不容易在8/13透出清暉,閒走水塘,看兒美館覆蓋了半個青塘園,橋面侷促,仍矗立著希望和永恆的仰望,風過花落,月色依然……人生浮沉,莫不如是。四季輪迴、人世滄桑,幸有月明常在,歲到中秋,當下的恬淡安靜,仍然值得珍惜。寫〈清江引----中秋〉:
雲卷雲舒花易落,風過山河改
日暮共開懷,人生幾時待?
歲已晚,月光依舊在。
就在氣壓盤旋塗抹著火燒雲同時,厚實的水濕折射陽光,從天垂下壯闊彩虹,天地無言,確然「日暮開懷」。不知道是不是期初營前浸泡在元曲典故裡太久了,用典成習,竟連剛寫好的〈清江引〉也忍不住奪胎換骨,閒坐黃昏水岸,等著朦朧的月初昇,化生出〈秋颱將至〉:「風起驟雨來,無聲草木猜,彩虹邀靜坐,日暮共開懷。」
心隨韻飛,每一個字就擁有了自己的靈魂。藉深受侷限的短短幾十個字,釋放心靈,而後自由擴張,不僅與自己對話,更和無邊無涯的天地形成難以界定的共鳴,這就是詩詞創作的深層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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