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坊成立以來,就非常重視兒童節。
一開始只是一時的偏執,覺得有一個小角落,在兒童節時,永遠鬧嚷嚷地享受著無厘頭的歡愉,想起來就非常美麗。沒想到,居然被我一直非常敬重的作家劉靜娟「誇獎」:「你是我所知道總是熱情在過著兒童節的『唯一大人』。」
好開心唷!
劉靜娟喜歡遊戲,凡事經眼過手,總是可以玩得興高采烈!她隨便玩玩的素描、粉彩、電腦製圖,甚至是需要歲月累積的書法……,都展現出驚人的光彩,還常常發願「壯遊」,行走到世界各地。
如果「長大」這道菜可以點餐,我許願:「長大以後可以像到劉靜娟。」
因為這樣,越是開心經營著創作坊的兒童節。
1. 兒文所起點
剛取得兒童文學所碩士學位。撥穗儀式進行中,所長問:「秋芳,會繼續讀博士班吧?」
「我會回創作坊。」我搖搖頭,笑容燦爛。很多人認為我的選擇很「小兒科」,在大學兼任過一學期「台灣文學導讀」,教育部核聘的大學講師證不知道打包在哪一個箱子,近二十年的歲月我只鍾情創作坊。
2005年,創作坊團隊初成立。真的很感激,我的指導教授林文寶,總是把我當做一塊可以雕琢的「璞玉」,先是勸我讀博士班,在大學教書,知道「此路不通」以後,又毫不猶豫地陪著我愛創作坊。他一直惦著要看看創作坊,我喜歡過節,總覺得幸好有這些節日,把日日重複的365天,銘刻得有滋有味。
挑了兒童節聚會。阿寶老師提早一天來。和羽豔在前站後站,到處找商務旅館看房間。他第一個踏進創作坊,當然是以「大老」的姿態,對「小店」批評指教一翻,本小店非常榮幸,阿寶居然指著一整面書牆對我說:「就送你一整套小魯的書吧!」
哇!真排場。我忙不迭地敬謝:「我畢業了。不像在台東時,因為無業,專心地A老師,以後老師不用在為我花大錢啦!小錢倒是美意,請我吃飯,吃到老為止。」
哈哈,第一個對我說「請我吃飯,吃到老為止」的偉大的人,是裴浦言老師,好豪奢的承諾啊!彷彿聽到這個溫暖的長者,一定會「愛一輩子」的美麗承諾。後來,好美食的陳憲仁,也加入「吃到老俱樂部」,加上阿寶。
如果我失業了,有三個地方,可以讓我吃得很好,狡兔三窟,實在超級幸福。
同樣出生在兒童節的謝鴻文,以及把鄭清文研究得清而厚的邱子寧,都來陪阿寶老師,阿寶老師和羽豔相熟後,居然還指定她做論文整理。
夜裡帶阿寶老師住在創作坊斜對面的「當代」商務旅館。「當代」現在已經舊了,更新也更豪華的商務旅館取而代之,但是,每行走過這條路,再多的繁華,我只想起可愛的阿寶「這老頭子」。
「這老頭子」,是我們私底下聊起阿寶老師的「親密暱稱」,有一天,有朋友當面對他提起,嚇出我一身冷汗。阿寶倒是有趣,真還面不改色。
第二天,兒文所暑期班第三屆同學們,在創作坊大聚會。
德姮、郁庭最早到;順弘載竣堅、雅蘋從台中來;公元、淑娟掃完墓才到。菀玲最後到,但是,最熱情積極地為大家進行很耗損她的真元、卻可以讓我們獲得平靜的「極化療法」。
阿寶說要吃「中壢牛肉麵」,這……,這也太家常了。喳呼大家品賞極具特色的「全牛大餐」,順便導覽中壢原來是南北行旅的中間休息站,以主宰牛隻買賣的專業牛墟行名。
物質盛宴結束後,還有德姮、淑娟和大家分享圖畫書的精神華會,以及「永遠的總務」雅蘋,為兒文所暑期班第三屆同學們準備的一大排書牆裡的童話集,做為創作坊開業的禮物。
為大家準備的中壢花生糖伴手禮,不知道在吃進肚子裡以後,是不是也可以像書牆上的書一樣,永遠溫習著「記憶裡的甜蜜」。
2. 甜蜜的最初
2006年兒童節,創作坊春日遊。
到「Tina廚房」午餐,遊賞「花海農場」,最有趣的活動就是「慈湖」的草花節,把世界用小小的草花粧點成「小人國」,歐洲巡禮,台灣環島,古厝旅行……,每一個點都不是為了「遊憩」,純粹「拍照」,我們拍了超過三年份的照片,成為連續幾年編報紙用的團隊照片,最多元的「圖庫」。
那樣溫暖的風,美麗陽光,像一場「春天的呼喚」http://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267975007,就在隨手記錄中,也開展了創作坊大家一起寫「共同日記」的傳統。當然,附圖一定得選用「噢,終於可以放鬆一下」的幕後花序囉!
在「Tony House」下午茶時,懶洋洋地度過黃昏,彷彿快樂讓人眷戀,大夥都不想回家,居然回到創作坊,接傳輸線,分享照片,哇,擠在一起看了幾百張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把腳團在椅子上的蕙君,看得太入迷,在大家驚呼連連中,轟然倒塌,天哪!她把椅子坐斷了……
2007年的愚人節,依雯遷居中壢。像一種預言,依雯一直用「傻傻的心眼兒」愛著創作坊。
她也活得很值得。四月初,成為舊愛、新歡們甜蜜的交流。被大家戲稱為「少奶奶」的淑儀,搬出「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世夫,為依雯做了一餐歡迎宴;創作坊在「小肥牛」聚餐;連創作坊新竹教室的主任,也帶了「黑森林蛋糕」來慶祝依雯喬遷。
兒童節當天,換我們轉移到剛成立的新竹教室。鳳美做了世界上超級經典的豆酥鱈魚,也是我們第一次欣賞到晉庭隨音樂起舞的律動天才。
2008年兒童節,大家過得非常「積極進取」。
3月30日辦了《96年童話選》新書發表會;蕙君講童話、秀芝帶遊戲;我分享編選過程;三位小評審報告心得,接受提問,深深吸引自由時報記者,還有多才多藝的小豔追蹤新聞稿,大家一起在「新興牛肉莊」聚餐時,彷彿世界有無數值得我們奮鬥的美麗。
3月31日一早,小豔等不及天亮,掃描一大篇自由時報關於「新書發表會」的報導專題,寄給大家,還迫不及待打電話和大家分享。
這一年的兒童節,為了接生「作文法寶」系列五本書在六月間的預產期,大家進駐「松園」,修訂依雯的新書稿、秀芝的序文。用厚厚一疊蔣勳的〈工藝美學〉講義,讓大家預讀,替秀芝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補強依雯如何在寫作時融入更多「自己的味道」。
壓軸大戲是羽豔的專題演講:話術技巧。這孩子在創作坊的應對進退間,無時無處不在「說好話」,連無厘頭的基礎班孩子突然問:「羽豔老師,你為什麼會嫁給小緯哥哥?」
「因為他總是說好話負責任有團體感啊!」羽豔不假思索,真是把創作坊價值內化得非常驚人。
接下來的兒童節自由放風,喝咖啡,吃東西,唱KTV……。居然,還有老師們在這歡囂的縫隙,訂定主題共讀的「週五讀書會」。
這會不會太「積極進取」了?創作坊習慣在苦中作樂,沒想到也喜歡在樂中尋苦啊?
3. 成長的陣痛
創作坊的起步,算得上毫無章法,但是自在幸福。
隨時有人加入見習,當然也有人離開。最多人吃飯時,小圓桌坐不下,只好把兩個半圓拆開,拉成長長的「S」形藝術桌。
算不上刻意,就在這來來去去之間,有一些充滿紀律的「潛規則」,慢慢在發酵。隨著三到五年的培訓,每一個「資淺老師」跨向「資深老師」同時,除了「幸福的權利」,開始自然出現很多「責任的義務」。
有的老師成熟得很快,承擔得越來越多,越來越走入核心思索,我們都沒有預想到,團隊的歡愉與平衡,慢慢被打破。
相較之下,有一種恐怖的「最後一名」的魔咒,在我們都沒有注意時,悄悄佔領創作坊。
這一年,沒有旅行,沒有慶祝,也沒有華燦歡愉。為了為新進老師的期初考「補考」,其他老師把一整周的春假空出來,那裡都不敢去,只透過視訊和錄音檔檢視進度。
結果,新老師和督導組,覺得準備不夠成功,自行取消期中考。這唯一的「自行取消」,成為團隊永遠的警惕。大家都牢牢記住,每一個決策,不能只想到自己,這世界,永遠有更多的別人。
羽豔和我,來不及感傷,整周春假,我們幾乎沒有離開電腦,整理即將出刊的創作坊《作文夢工廠》年度報紙,反覆校對整本《青春顯影》,還癡癡坐在美編工作室盯稿,不言不語,否則,清純的《青春顯影》美編,會開心地參與對話,純潔無暇地繼續拖稿。
這個兒童節,讓羽豔和我並肩奔馳,我開著車,她下車,表面上看,十足像苦情姊妹花,但也親密得讓我們理解,創作坊的兒童節,不是「彼得潘」不想長大的飛翔和歡愉,我們是「長襪子皮皮」,不會飛,只能懷著平凡人想像不到的海盜金幣,用只有自己相信的財富,到這裡,到那裡,解決問題,也創造幸福,只有兒童視角才願意這樣憐憫:「大人太累了,他們看不到全世界。」
廠長在這個兒童節,帶我們到「瑞士山莊」。在陽光燦爛的時候,俯瞰我們所能觸及的一整個世界,只有太累了的大人,看不到。
希望,我們永遠不會累。
4. 重組的等待
2010年,創作坊重組,羽豔帶著雯婷老師轉入小學徒。從灑掃應對進退,從頭理解「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要真能從小地方用心,一次又一次經歷過檢驗,豐實的信任存摺,真能不貳過,才能擁抱專業團隊,被尊敬,比被愛更值得珍惜,只有「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才足以跨入教作文、引導孩子人格教育的關鍵,這就是「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創作坊練習一百次的精神,容許錯九十九次的縫隙,只要最後面對孩子的時候,最後一次正確,這就夠了。慢慢地,資深老師們因為嫻熟,練習一百次的專注變少了,錯九十九次的縫隙越來越大。小學徒的訓練從嚴,使得從來不曾這麼高規格被要求的創作坊,「彼得潘」Never Land的歡愉消失了,大家都以為,從此都得當個大人。
只要到兒童節,我就希望,整個創作坊都還可以是「兒童島」,歡迎任何一個有想法、瘋狂、積極、負責任,而且不想要一成不變地停留在原點的長襪子皮皮們,移民到創作坊。
長襪子皮皮活動著的社區,有太多事情值得她展開行動,讓每一個點點滴滴,變得更有趣!有趣,就是她的人生追尋,但是她付出全部的努力,所以,有時她會疲倦,有時她會傷心,但是,她喜歡這樣的自己,她喜歡長襪子皮皮,我們大家都喜歡長襪子皮皮。
4月2日這天,做l「試教與時間規劃」給新進老師小團隊。和小君約在「松園」盪鞦韆,世界很美,我們談的卻是工作安排與行政教學分工,怪不得充滿責任感的小君,戰戰兢兢說:「老師,我有點想吐。」
急著幫她刮痧,剛加入新團隊不滿一百天的小君,壓力極大,肩背盡黑,長期的磨合壓抑,在中暑的臨界點爆了開。謝天謝地,從此她變身成「99%創作坊人」。
4月3日,和羽豔、雯婷開「滿月教學會議」,強調新進老師一定得全學期試教,重新強化羽豔教學、切割行政。這一天,膠台打破,本來只是小事卻膨脹成戲劇性衝突,讓大家真摯檢視整個團隊的語言模式,如何在越來越親密的過程中,珍惜藏在「說好話」裡必要的情意和心意。為了讓大家沈澱情緒,四月份的看課發牌練習,改成書面報告,給我們的心更多思索停留的機會。
這一年兒童節的「好事」是,我送給小君「絕對的信任」,羽豔送她「幾乎等於創作坊制服」的兩雙繡花拖鞋。
最美麗的記憶就是,羽豔懇求老闆替我們宅配很少透過網購經營的「橡實堤岸奶酪」,甜甜的滋味,芬馥的香氣,彷彿在預約更美的未來。
5. 溫暖的依戀
2011年,依雯在四月初看中了她「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房子,看屋、畫圖,五月初搬家,成為這一年的兒童節大事。我們在小圓桌談了兩、三週,各自有正事、有雜事,沒有合適的「集體行動時機」,於是在創作坊的期盼下,決定各自去飛。
長假一回來,我們也把兒童節的歡愉,帶回小圓桌,桌子上堆滿了大家的禮物。
書瑋先分享童話般的義大世界,隨著她講故事的能力持續進步,尖塔餅乾也變香了。
依雯分享日月潭紅茶餅和故事小冊。精美的小冊子,像小小的繪本,在大家吁嘆不已後,她收了起來,準備帶回新竹和學生分享。
我和大家分享莫內花園的畫展和故事,大家的電腦桌上的滑鼠墊,一時都變成「莫內畫展」。為依雯、書瑋、羽豔選了三個莫內複製畫名片夾,在她們踏出雕花大門出去演講時,都能做個非常快樂的「有身分的人」。
雯婷為大家做了非常精彩的《成吉思汗》讀書報告。相信我們的心小小的,志氣卻很大,每一個像孩子般的自由熱情,都有機會,擁有全世界。
羽豔的禮物,包藏著「不老的童心」。她在宜蘭傳藝中心準備了「粽子吊飾」,期待大家,無論在什麼年紀,我們仍然可以擁有更多的夢想、更多的可能,而且一定會「包中」唷!
彷彿一條壯闊的河,繞過一個險灘,重新撞擊出美麗的風景。
年初時,小白馬載著我們,在大溪「天御」花園,買了個「橘子寶寶」,準備在像五線譜般的陽台橫條欄杆,放一張娃娃笑臉,在我每一次洗衣服、晾衣服的時候,相對一笑。
廠長太喜歡這個「橘子寶寶」了,替她搬家,現在,她「喬遷」啦!高高地住在每天看電視時照眼甜蜜的音響櫃上。
後來,我添了個「蘋果娃娃」,繼續在陽台和我作伴。
小婷打破我專用的「黃釉碗」時,笑說:「沒關係,別擔心,鶯歌好多唷!再買,就有了。」
為了挑一個碗,閒逛鶯歌一天。同樣的釉色,已經找不到了,卻發現一組又一組的「檸檬娃娃」,小小的,成雙成對的樣子趣味更濃。
檸檬本身很酸,很難直接吃下去。但是,配什麼都好用,魚、肉、青菜、水果,浪漫的酒,沈靜的家居,甚至素無味道的白開水,一兩滴檸檬的馨芬,世界就變溫柔了。
2012年的兒童節,送給小君、淑君、羽豔、雯婷一對「檸檬娃娃」。希望每一個夥伴,都像檸檬,有能力把世界變得更美好;送給書瑋小咕大母雞和小小雞,依雯的大母雞和小小雞,是為了「呷雞起家」。
重拾對兒童節的純真依戀,每個老師都精心規劃了兒童節的課程。
我們生活在一個商業主宰的消費年代,每一個日子,要過得有趣又有意思,不是透過商人強力促銷的廣告,而是傾聽著心的聲音,捕捉心意和情意,把創意揮灑出來,讓每一個節日,每一個生活的腳印,都鮮潤如孩提的歡愉……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