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讓云妹妹,知云初登場
讓云上學前,100%的熱情都留著等客人陪他玩。每次看了他又匆匆離開,回家後滿腦子惦念,連做夢都看得到那雙失望的眼睛。
有一次特別去看他,他又在樓上午睡,人生啊!真是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只有知云在樓下,爬來爬去。在這之前,「讓云的妹妹」好像都只扮演著一系列讓云傳奇的「道具」,被打、被畫臉、被當做碎碎念的對象……。這是第一次,在我的記憶地圖裡,她終於單獨浮現。
陪這個還不會說話的小娃娃玩,成為這陣子極為新鮮的「陌生的美感」。
暑期班簽連絡簿前後,託羽豔訂了來自南方澳最新鮮的飛虎魚丸,下了課,趁新鮮送去給大姊送去。還是和以前一樣,忙忙碌碌亂轉,謝姨婆在車上快要睡著了,讓云張著又期盼又難過的眼神,像個老人家一樣,失落地問:「怎麼都不坐一下?」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這個「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他失望」的小小孩身上,讓云爸爸拉拉我的手,比了比地下,我一轉頭,哇!知云爬到我的腳邊,用「無聲的邀約」,熱烈地渴望引起注意,這小傢伙,已經學會在爭取自己的「存在感」了。
中秋節前,母親忌辰,回老爸家。讓云上學了,長期在他身邊「跑龍套」的小妹妹知云,晉級成「第一女主角」。
知云終於等到戲份了,果真可圈可點,短短半天,可愛指數爆增。
我們很少在一起,然而,她那從來不哭的「巾幗英雄」氣概,完全就是我的「菜」。
謝姨婆覺得我太瘦,怎麼可能抱著小孩散步呢?她才抱起小孩,知云就伸長了手,隔著老遠,硬是要爬過來給我抱,這種「賴定了你」的親密感,很快打中我的「死穴」,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巨蟹座最愛吃這一套的呢?
2. 性向測驗野訓場
「這孩子急著站起來。可能在地上爬膝蓋很痛,她喜歡扶著牆壁慢慢走。」知云阿嬤重新更新知云成長史的最新消息。一向脫不掉智商崇拜的我,立刻氣急敗壞:「那怎麼行?多爬,可以刺激智能發展,我所有到小學還很喜歡爬的學生,全都考上了建中北一女。」
遇到問題,就去解決!這是創作坊一直引以為豪的超強行動力。
我想到一個辦法,老爸家對面有一間規模不小、客人不多的「壹分利」大賣場,走道寬敞,地面潔淨,很適合選做「智商野訓場」。
把知云放到「壹分利」光滑的地板上,透過孩子們的45°視角看去,四面八方,都是充滿誘惑力的琳琅商品。和熾烈的好奇心相比,膝蓋的疼痛,很快就被比下去了,她開心而迅速地爬過一列又一列的商品,無動於衷地穿過一整排精緻華麗的芭比娃娃禮物區,娃娃、衣服、首飾、房子……,這麼多粉紅、亮金的「甜蜜小東西」,招搖著十分女性化的溫柔呼喚,連我都想要停下看看了,知云怎麼完全不受誘惑呢?
知云的「閒逛」,總算也遇到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了。她停下來,手握住一支很大把的螺絲起子,興奮地把玩著。我有點意外,她的「初戀」,怎麼這麼陽剛啊?長大以後,是不是會選填「台大電機系」當第一志願?這時,真覺得好像被丟進一個超大型的「抓周籮筐」,或者也可以叫做「性向測驗中心」,看我們的知云小公主,出人意表地抓出她自己的「黑手人生」。
「壹分利」有數千種商品,知云俐落乾脆地「爬行視察」,一行一列,很少停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發展出「第二春」?後來,她看到一種塑膠大籃子,大概就是拜拜時可以丟進牲禮、水果、金紙,或者是不太講究美感的話,可以丟髒衣服的那種。她抓住整個籃子,翻上翻下,讓人百思不解,不知道在她的小腦袋瓜子裡,裝載著什麼樣的熱情和樂趣?
我對陪孩子玩,其實很有耐性。不過,當知云遇到「最愛」,興奮地爬向「舒酸定牙膏」展售架,並且入戲地玩起來時,我開始和自己的「陪伴原則」天人交戰。她把所有的舒酸定牙膏從架子上拿出來,放到走道上,看著一地的舒酸定牙膏,再充滿期待地看著我,等著我把一地牙膏排回架上,再盡情地摧毀我的「還原工程」。
這個破壞遊戲有點「不道德」,玩了兩次,我就被罪惡感壓到喘不過氣來。想要帶知云離開,這個很少哭鬧的小孩卻少見地用激烈的哭鬧來表示她的不滿。
3. 一定要討回公道!
幸好,她發現新玩具。一個小男孩,和她一樣,長得小小的,慢慢在貨架間走來走去。不知道為什麼,知云一轉身,迅速朝這小男孩爬去。
遠遠地,看著一個在地上爬的小美眉,眉清目秀,而且神情璀璨地爬過來向自己示好,這不是一個非常魔幻而美麗的畫面嗎?如果拍成電影特寫,應該會得到很棒的回應吧?沒想到,這小男孩反而嚇了一跳,回頭往媽媽站的地方狂奔,他跑的速度比知云爬的速度更慢,眼看距離越拉越近,立刻驚慌地哭了起來。
知云並不因為小男孩的哭泣放棄「追求」,爬向他的聲勢如酷斯拉摧枯拉朽無從阻擋,男孩媽媽飛奔過來抱起她的小孩,顧不得孩子還在哇哇大哭,光是驚奇地問:「這小孩多大啦?怎麼爬這麼快!」
「一歲多一個月吧!」我應該覺得很糗,還是很驕傲呢?連男孩爸爸都加入好奇行列:「哇!這孩子長得好長啊!」
知云不只長得很長,應該很強悍吧!在我的記憶裡,完全為了襯托出讓云的天真、調皮而存在的這個「無聲的存在」,這樣強烈地表演這齣「處女秀」,實在很難忘。
可能頭太大,爬的時間又長,這孩子有點累了,爬著、爬著,頭竟栽下,下巴在地板上敲了一下。她開始大哭,尋找那個本來她還「不屑一顧」的謝姨婆。找到謝姨婆,她哭著爬過去讓她抱抱,接著回過頭,手指著我,眼睛好像急著在說:「就是她讓我跌倒的啦!」
「誰跌倒啦?」謝姨婆安撫她,替天行道般地瞪了我一下,說也奇怪,這樣,她就不哭了。我們一致確定,這孩子可不再是讓云可以任意欺負的小可憐了,瞧她那神情,一付「一定要討回公道!」的樣子,真是氣魄十足。
阿嬤證實了我們的猜測。讓云現在打妹妹,她會回打了,呵呵,才一歲多一個月唷!
就在讓云剛剛要適應「上學生活」的轉型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這個「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小妹妹,也正摸索著,爬向一個「和以前不一樣」的轉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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