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人生,在上學後進入長達十幾、二十年的學習歷程;而後二、三十年,我們貢獻出智慧、能力,認真工作;直到退休,重新又回到純真年代,沒有壓力、不受限制地歡愉享樂。
其實,我們也可以換一種角度思考,下定決心,認真學習、慎重付出,同時享受當下,就可以跳脫「先學習、工作,最後才能享樂」的牢籠,這就是創作坊的核心價值,「孩子優先」、「全方位學習」、「文學和夢想交盪」,實踐一種「學習」、「工作」和「樂趣」同步開展的可能。
我們用心打造出一種文學環境,讓每一個老師和學生,不只把作文寫好,更重要的是,學會一種歡愉、飽滿、「一輩子都幸福」的生活能力。
創作坊的孩子常常認定一個老師,就是天長地久,相信一種永恆而美好的價值。
每一個老師都在認真協助孩子們面對作文、考試、生活,甚至是未來的規劃、人際關係的難題,期盼做到,作文訓練不只可以在比賽得獎、基測高分,更重要的是,放進全方位的生活學習,成為一種深刻而寬闊的人格教育。
有時候,因為課程調動,孩子們在這班、那班補課,甚至新竹教室的孩子隨著媽媽回娘家在中壢教室補課,任何時候問起孩子們感覺如何,每聽到「還不都一樣!」的答案時,覺得特別安慰,我們竭盡所能,統一、拉近教學水平。
因為這種專業堅持,我們常常接到電話,有的要求參觀;有的想要加盟;有的期盼加入教學團隊……;還有一些校長、老師,或者是同業朋友,甚至是我們的家長,都會好奇,創作坊這些「認真」、「用心」,每一天「高速旋轉仍然興高采烈」的作文團隊,究竟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我在想,一起守護一種「幸福專業」,大概是我們和別人最大的不同吧!
1.練習一百遍
創作坊每一屆「作文夢工廠」師資培訓班開課,我們挑選一到三位儲訓老師,經過至少半年的培訓、備課、考試,最後留用一、兩位教師。
在正式派課之前,新進老師最少都得在所有老師列席模擬「目標學生」,即席提問、同時也即席搗蛋的現場展演中,「試教」三到五次,接受所有老師的回應與建議,然後回到家裡,繼續演練,演練,一直演練。常常提醒老師:「每一次教學,都是千錘百鍊的文化演出。在所有輕描淡寫的完美背後,毫無例外地,我們都練習了一百遍。」
無論資深、資淺,「練習一百遍」,就是我們的備課精神。
因為創作坊不採用範文引導、修辭練習、統一題式的「作文教材」,堅持回到作品本身,才是精緻、深沈、永久有效的作文訓練。
所以,每一個學期,我們選用「感性、雋永的文學專書」,扎穩孩子們「知性、厚實的創作基礎」,然後陪著孩子們,一起整理出「理性、有效的作文方法」,做為送給他們一輩子的「禮物」。
每學期正式開展前三個月,分送大量的文學作品讓老師們「預讀」。
《詩經》、唐詩、宋詞、元曲、《菜根譚》、泰戈爾詩《漂鳥集》、名人傳記和格言……,讓整個教學團隊全面浸泡在我們刻意經營出來的「文學語境」裡。隨著學期教材的轉換,扣緊文學專題,聊天、分享、討論、補充,各自用不同的生命經驗和文學涵養,咀嚼、消化,繼而生養出華美的文學想像。
學期前兩個月,編定上課選本。
老師們一收到正式教案,立刻埋進研讀、附註、找資料、找參考書,設計備用故事……的整整一個月「發燒」狀態。
新學期開展前一個月,也就是這個學期活動高峰「演戲」落幕、「連絡簿」剛簽完,即將進入一連串高壓忙碌工程的「整理學生作品」、「報紙選文評審」、「升級分班會議」、「敘獎」、「結業」……之前,舉行為期一到兩天的「教案研習營」。
一方面深入講解一整個學期講義選本的「選材背景」、「編選用意」、「內容延伸討論」;另一方面加強相關專業專題講座,多半以「繪本」、「詩歌」和「故事」為主。
不必任何指派,教學團隊根據專長和需要,分配認養段落,根據錄音檔,逐段整理出研習內容逐字稿,加深備課印象,並且做為永久有效的參考資料。
「教案研習」三天後,召開「教案討論會」。
蕙君老師固定提供美味咖哩飯,揭開「幸福儀式」,接著,老師們提出教案詮釋,以及自己設計出來的引導例證,藉由發表與討論相互檢視教案領略與延伸,藉著這麼多相似而又相異的生命經驗,發展出更多、更美、更多元的文學可能。
2.溫柔又殘酷的期初考
學期一結業,「休息」三天,接下來就是新學期的「期初考」。
老師們就在這三個「不敢稍微休息」的休息日裡,消化、統整教案執行方法。
老師們喜歡回到創作坊,彼此討論、質疑、釋義,後來乾脆進駐「創作坊五星級大飯店」,在書牆前找資料;在教師休息室做札記、相互預演討論;在教室地板上打地舖過夜……;疲累不堪時,相約逛專業兒童書店買新書,刺激一下疲憊的身、心、腦。
這樣高壓操練三天後,「期初考」登場。
每一個老師針對教案提示,加入自己的生命經驗和文學領略,準備好第一堂課到第六堂課的上課內容,現場抽籤,即席「試教」預演。
從繪本班、基礎班、進階班到高階班,列席老師們因為經驗豐富,迅速變身為「目標學生」,有的乖巧,有的頑皮,有的不說話、也不寫作文,「演」出各種難題,協助每一個「應考」的試教老師,提早面對問題,尋找解決方法;同時也檢視自己在同樣的課程裡的因應策略;後來,老師們會針對最有爭議的課程自行分派「排序表」,藉著試教整理清楚。
幾乎每學期「期初考」的第一天,睡眼惺忪的老師們,總把熬夜當做「健康瘦身」在相互期許;緊張得拉肚子時,就以「排毒」來正向看待。
到了期初考的第二天,既不像緊張得讓人份外清醒的第一天;也不像即將靠近終點的第三天,有一種「勝利在望」的期盼,常常就成為意志力最艱難的挑戰。試教老師滿臉倦容,眼神呆滯;「學生」的回應變少;脫軌演出口說教材和板書內容散漫失序;廠長加重份量,為大家沖泡很濃很濃的咖啡,在每個人都「電池快要用完」時,最能勾勒出創作坊老師的熱誠和決心。
熬過最累的第二天,精神稍稍放鬆,第三天的試教,多半會在順遂愉悅中開展。有美味的食物,芬芳的咖啡和蛋糕,以及最後的課程統整和情緒分享,藉著「掉眼淚」的具體情節,領取抽象的「幸福證書」。每一個人都在這種「相依為命」的高壓中,越來越親密,每個老師的感言,都加上這麼一句:「越來越喜歡創作坊的期初考。」
從大家準備被「抽查」,緊張到幾近神經質,到老師們深切理解,期初考主要目標在於協助大家「解決問題」、「經營一個感覺更深刻、聯結更親密的教室」,老師們真的成熟了!
忍不住回想起創作坊團隊剛建立時,為了抓緊教學品質,還有更勞累的三天「期中考」。
因為學期前六堂課,老師們必須模擬千百種意外狀況,假想、接納各種各樣不同的孩子,直到整個班級建構出凝聚的共識和特性;第六堂課以後,不同的班級,勢必跑出不同的樣子,所以,讓老師在期中試教時,檢視第七堂課到第十六堂課。
隨著老師們越教越出色,取消「期中考」,老師和學生反而都更加進步,展現出更為歧異、有趣的人際聯結和創作自由。
一想到這麼多老師,守在創作坊,為自己的身心安頓努力著,為每一個孩子努力著,為所有這世間我們相識或不相識的每一個別人所能擁有的一點點友善而努力著,真覺得世界無邊豐美。
3.不能說「對不起」的專業
正式帶班時,不定期旁聽檢視每一個班、每一個老師;我會批閱、評分全部學生作文,統一各班水平;每週二開會,分享心情,活化教學,解決問題;更重要的是,不斷加強一個重要信念,作文教學,深深影響一個孩子的未來,這是一個不能說「對不起」的專業。
當然,這世界上,誰不會犯錯呢?
為了這種不能說「對不起」的決心,大家都付出驚人的努力。
每週一,老師們一起批改作文、討論學生;翻閱其他老師的學生作文簿,抓齊程度,尋找相互的差異,相互找出學生更值得欣賞的優點。
每週二,所有的老師從台北、桃園、龍潭、新竹、苗栗,一起回到中壢教室研習、開會。在「教師研習室」看教學錄影帶,檢視教學細節;提出一週來學生或作文上的問題,一起討論、解決;旁聽課程,聽錄音檔,做教學稿,分享心得領悟,共享「旁聽筆記」;整理學生作文選材,加強邏輯層次,不斷深入課程領略。
週三、週六有課;週五教師群自動發起「讀書會」;週日相約辦活動、聽演講。
每個月底,各個老師輪流當「爐主」,一起用餐,分享心情,增益團隊共識。
要不是廠長堅決要求週四公休,提醒每一個老師,應該為自己留下一點自由呼吸的縫隙,很可能所有的老師都做得到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創作坊,成為大家共同的志業。
學期前四堂課,第一個「四分之一」,老師們忙著觀察學生、發現問題、建立教室共識。
第八堂課以前,第二個「四分之一」,提供精準的作文概念和方法,解決問題,通盤檢視孩子們是不是確實在進。
十二堂課以前的第三個「四分之一」,認識同學、問題討論、演戲、演講、簽連絡簿,時間節奏越跑越快。
就在結業總整理前的最後一個「四分之一」,老師們為學生分班、敘獎;同時又緊鑼密鼓地跨入下一個學期的備課。
年度報紙《作文夢工廠》編輯作業或「作文法寶」系列教學書出刊前,並肩協助、互相支援,決審會議為了保留好作品的激辯,都在增強老師們發現作品優點的「慧眼」。
無論辦任何活動,專題演講、教學研習、創作研究、電影欣賞或新書發表……,繞在小圓桌腦力激盪的教師群,設想需要經營出一個什麼樣的文學環境,丟出議題後,集體討論、解決,然後認養工作,不斷分配、調整。
整個教學團隊,壓縮在忙碌又快速的工作節奏裡,幾乎都帶著性命相搏的決心。
性命相搏,說起來壯烈而美麗,執行起來卻平常無奇,重要的是一天又一天堅持下去的決心。
住在台北、長期往返中壢的蕙君老師,雖然有各種「名牌教室」資歷,卻長期安頓在徹底認同的創作坊;淑儀老師從青春時候參與創作坊讀書會,直到為人妻、為人母,仍相信創作坊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秀芝老師以近乎折半的薪水加入新教室的開拓;遠住在苗栗的書瑋老師,犧牲年年出國旅行的福利,違約賠款給原來的公司,轉進創作坊;一直在台北作文機構擔任師訓講師的依雯老師,移居中壢徹底歸零,在創作坊無酬見習半年,隨即遷往新竹開疆闢土。
因為這些教學團隊的驚人決心和付出,我們真的做到,每一分鐘都用心,所以看見了創作坊孩子們----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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