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話： 逆光飛行（下）
「走啦走啦！」
還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我已經被江毅抓進更衣室。
石頭建材的更衣室還留著古早日式建築的味道，江毅背對著我快手快腳地脫光衣服，暈黃的燈光下，江毅的後背肌膚宛如小麥田上的一片陽光，如風吹拂過般的波浪起伏，沒有太多虯結的肌肉紋理，卻恰好將背中推擠出一道看不見底的脈絡，生命力是那樣自然而躍動著。我反常地喜歡男人背部勝過胸坎，在軍中看過不少男人後背，卻從沒看過那樣渾然天成的模樣。
兩道山脈推擠出的深溝順勢往下起伏，瞬間急遽向下深陷，
渾圓的臀部聳翹著。
有點看恍了神，江毅拉起旁邊的浴巾便往自己的腰繞圍了一圈，
我趕緊別過頭去，裝作在找浴巾的樣子。我覺得褲子有點撐。
「喂，你好慢喔。」江毅邊說邊走了過來。
「還是…要我幫你脫阿？」江毅不懷好意地笑著。
「沒…啦，你先進去泡，我等等就出去找你。」
我趕緊說道。下意識抓緊了褲檔。
「唉唷，怕被我看喔，男生就不用怕嘛！」
「沒有啦，我等一……唉唷.！」
江毅偷偷挨近我身後，一不注意，他抓著我兩側衣角便將我的衣服脫了大半。
我驚魂甫定地仍是抓著褲檔，深怕被發現褲子裡小澄宇的窘樣。
「哈哈，好啦，看你臉紅成這樣，我先到外面等你喔。」
不過只是換個衣服，他卻已經在我的腦袋被我意淫了好幾次。
有些害羞地圍上浴巾走出更衣室，木造走廊上微微亮著暈黃的光，整家旅館寂靜地悄無人聲，我想也許住在遠離塵囂的人們都特別早眠。聽見幾個水波起伏的微弱聲響，我望向溫泉池。
皎潔的月光將溫泉池面紡成了一緞光滑如鏡的絲綢，月亮在水裡緩緩地暈成波浪狀，室外池倚山而建，萬籟俱寂，在腦海裡響成一片喧嘩。
水面下悠悠滑過一道銀色梭影，那弧線好看至極，像是敏捷的游魚靜悄悄地潛向湖心，忽地一個黑色點點探出水面，江毅猛地吸了口大氣，順手洗了把臉，頭髮濕潤成英挺的刺蝟頭模樣，他的目光朝我這裡晃了一下，銳利角度旋即彎成兩道笑容可掬的弧線。
「澄宇澄宇！」江毅朝我揮了揮手，「這邊這邊！」我站在另一端看著被月光籠罩著的江毅，他朝我游了過來。
「怎麼不下來？」
「阿…沒…沒啦，我還是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我囁嚅道。
「沒差啦，下來！」江毅雙手忽然撐出了水面，結實的美好胴體沾著濕漉漉的水珠展現在我眼前，江毅那話兒緊貼著他的雙腿間，那裡的毛整齊地服順貼著，我看傻了眼。猝不及防，腰間的浴巾已被江毅一把扯下，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趕緊護著重要部位。
「哈，都當過兵了還怕被人家看喔？」江毅趁機酸了我一句，便一把推我下了溫泉池。
「救…救…咕嚕咕嚕咕嚕…」名副其實旱鴨子的我在水裡無比驚慌地亂拍打著水面，溫泉池頓時波濤洶湧。
無助間，兩隻手穿過我的脥下，一爿堅實的胸膛抵住了我。
「別緊張，你踩踩看，這裡很淺啦！」耳邊忽然傳來江毅輕柔的聲音。
我穩住精神，往下一踩，果然站直後水位差不多只到腰部。
「喔…..」在江毅的懷抱裡，我慢慢回復理智。
「欸，這水不燙耶…」我忽然像發現新大陸般說道。
「嗯，可能因為太晚了，他們就沒灌熱水進來了吧，慢慢就變溫了。名副其實的『溫泉』！哈！」江毅大笑著。聲音響透了整個溫泉池，乘著水波，悠悠緩緩地盪進我的心裡。
四周漸漸回復成一片靜寂，我看著在水面下不斷抖動的月亮殘影發呆。
「澄宇，你抬頭看。」
我慢慢將視線移到黑色的天空。
不知何時，原本漆黑的夜空忽然點綴上數以萬計的發亮星子，一明一滅地呼應著萬物的律動，不知不覺地我也順從著星光的節奏呼吸著。江毅起伏明顯的胸肌曲線透過肩胛骨的觸覺狠狠地刺激著我的腦內多巴胺分泌，我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他的心跳聲忽然也變得大聲，砰砰、怦怦地，和我的呼吸節奏交織成綿密不斷的打擊樂。
「澄宇，……我……我想…」江毅聲音有如蚊鳴，吐氣搔得耳朵很癢。原本抱在我腰上的雙手忽然用力箍緊了起來。我的臉頰開始發燙，下意識地想掙脫，雙手往池底一撐，卻握到一個漲大硬挺的傢伙。
「噢…」江毅悶哼了一聲。
我覺得溫涼的泉水瞬間要沸騰了。
「阿！抱歉抱歉！」我的手趕緊縮了起來，身體失去支撐反而整個跌進江毅的胸懷，硬著的陽具直挺挺地抵著我的後背。
「澄宇，我…可以嗎？」濃重的吐氣聲從耳後搔著我的慾望；我還是害羞的巨蟹座，喜歡在密閉、有安全感的地方和親愛的人在一起做「這樣」與「那樣」的事情，而且我也沒和男友以外的人發生過關係，更何況是在戶外。事情發生太快，活脫脫是Ｇ片 on line。
而我從一個觀眾變成主角。要被蛙鏡男硬上的主角。
我轉身面對江毅，雙手環抱著他的頸脖，蒸騰的水氣模糊了我們之間的視線，看見他迷濛眼神中朦朧的自己，他一把抱緊了我，我的雙腿橫跨在他的腰間，小澄宇也早已直直地硬挺著，我感覺到小江毅和小澄宇緊密地貼合著。
腦袋已經無法思考了，江毅雙腳將我拱出水面，鬆開了一隻手握住兩根不聽話的小傢伙，我的身體振了一下，江毅看我沒有拒絕的意思，便緩緩地上下抽動起來。
「啊……」我閉上眼睛，忍不住發出了喘息聲，感受江毅手心濕熱的溫度，江毅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隨著我的喘氣聲加快了收放的速度。
「啊…嗯…」江毅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刺激著我堅挺的乳頭，我情不自禁地想發出愉悅的聲音但又覺得害羞，拼命的想壓抑住，理性隨著江毅美妙的頻率逐漸瓦解，融合成一種微妙的低吟聲。
水池被激烈的動作晃盪出陣陣浪花，池中的月影不斷抖動著，一個青春正盛的男孩，挑逗著另一個心如死水的男孩，男孩們不知道什麼是愛，不知道是否是原始的慾望驅使，在這一刻，兩個人都只是想完全地滿足對方，直到最高峰的那一刻。
「啊…」
「嗯…啊…」
江毅身體劇烈抖了一陣，射出的精液在皎潔月光輝映下彷似一泓從地底噴出的湧泉，在水面上奔灑成一幅潑墨畫，身體被他右手緊緊攫住，有種完全被佔有的感覺，我隨之跟著射精。
「呼…呼…」兀自晃動的水波聲、兩個人的喘氣聲與大自然的蟲鳴蛙鼓交疊成一首奇妙諧和的交響曲。我抱著江毅，感覺無比幸福。
早晨的微風輕輕地拂醒我的雙眼，微微打開的窗戶透進幾聲鳥鳴，還賴在潔白無垢的床單上，身邊的人卻已經不在床上。
我掙扎著起床，半裸的身體裹著棉被，四下搜尋著江毅的身影。
昨晚在溫泉池做了那樣的事情後，我們在池子裡又泡了一下，秋夜的溫度驟降，讓池子裡的水逐漸轉涼；休息一番後，江毅跳出池子去拿浴巾，躍出池子的一瞬間，我好像看見小江毅上上下下晃阿晃的，我的眼睛視線頓時又縮回溫泉的水平面。再看見他的時候，他的下半身圍著一條白色浴巾，我抬起頭的仰角，恰好對著他腰際下方不自然的微微起伏，頓時又有些遐想，悠悠地恍了神。
他伸出手將我拉出池子，仔細地擦洗著我的身子，、彷彿面對著遠古時代的羅馬雕像，一心專注地擦拭著，之後，我走了一步卻有點腳軟，他蹲下示意要我趴到他的背上，我猶豫了一會兒，雙手便圍上他的頸脖，我的胸坎服貼著他背後遼闊起伏的筋肉，我的溫度和他的溫度慢慢堆砌至熱平衡，似乎心也要融化在他的身體裡了一般。
雖然通舖還有一半以上沒有利用到的空間，我仍是在他的懷裡窩了一夜，像是流浪已久的孩子，終於找到一個能夠停泊歇息的歸宿。
沒看見他的剎那，我有些驚慌，四年前那樣忽然失去阿光的陰影撲天蓋地般地又向我捲襲而來。
忽然聽見浴室傳來些許水流的聲音，忽爾驟然停止，接著傳來一聲清脆的轉動門把的聲音，江毅擦著濕透的短髮一絲不掛地走出浴室，身體還蒸騰著一些微微的霧氣。
我皺了一下眉頭，緩緩別過頭去。
「你…穿一下內褲啦…」
「噢…」江毅似乎是故意要捉弄我似地，反而走過來挨著我的耳邊輕聲說。
「怎麼啦？不喜歡看喔？我自己很喜歡看耶！」
他說完又走到房間的連身鏡前，努力堆擠著肌肉線條欣賞著。
這個笨異男，他不是心機很重就是神經太大條，我努力抑止著褲檔裡的小澄宇想做晨間運動的念頭。
整理好行李，江毅用髮腊俐落地抓好一頭很有精神的短髮髮型，我也換上簡單的T恤與短褲。
我換好後抬頭，恰好迎向江毅錚錚注視著我的眼神。，
「哈，澄宇，你…你這樣，嗯，很可愛。」
吞吞吐吐地說完一句讚美的話，他隨即提起他的行李和我的包包往大門走去。
「欸，你拿到我的包包了。」
「沒關係，我幫你拿…」話語未畢，他已經走出房間，逕自往櫃臺走去。
他很好笑，捉弄人、講煽情的話不需思考便出口成章，
反而講一些自己內心感覺的事情會害羞。
異男阿異男。
江毅站在溫泉旅館的門口，初秋清晨的陽光舒服地暖和著微涼的臉頰，我望向江毅的身影，有點刺眼的陽光在地上自由奔走，把江毅的樣子剪裁成恰好的輪廓，在地上緩緩拖曳成兩道長長的淡淡影子，旋即又恢復成一道較濃的黑色影跡。
「走吧，回家了。」逆光的光影裡，我看見江毅笑嘻嘻地對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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