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花自飄零〉閱讀★。
〈花自飄零‧楔子〉、〈花自飄零‧跳貼〉
黛月覺得蓓蕾真的是故意的,她用一種自我毀滅的方式折磨自己也折磨子風,旁人或許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同是女人就能隱約地感覺到,她的害怕與自慚形穢。
子風給她的寵愛來得過於突然,她在說服自己抽身,所以自曝醜聞讓子風知道她是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
子風可悲的一點正是在此,他不是被愛情蒙了眼,與之相反,他看得太通透了。蓓蕾的居心、蓓蕾的抗拒……他通通看在眼裡,所以才會照單全收。
這估計是黛月這輩子看過最冷靜又最悲觀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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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真相嗎?我告訴你。」蓓蕾把子風按在床上,雙手一用勁扯開他昂貴的襯衫,鈕扣四處蹦跳著,她的手猛然一抬,打了子風一巴掌。
子風因為吃痛睜圓了眼,他從出生以來沒有挨過耳光,就連父母吵架最盛怒的時候他也不曾被甩耳光,熱辣辣的感覺讓他怒火中燒,抬眼卻看見蓓蕾在笑。
「我媽媽的男友,就是這樣撕開我制服,搧我巴掌,然後壓在我身上。」她纖細的身軀覆上子風的身體,似乎感到有趣極了,她笑得淚流滿面,「你那麼聰明,王子風,你幫我把故事接下去,你說再來會發生什麼事?」
子風抿了抿唇,她冰涼的手指扣著他牙關,強迫他張開了嘴。蓓蕾俯下身,給了子風一個蠻橫的吻,同時解開他皮帶,又甩了他一巴掌。
見鬼!子風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嘴裡嘗到鐵鏽般的血腥味。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或者說,感覺不到肉體上的疼痛,眼睛裡只映著彷彿下一刻就要粉碎的蓓蕾。
「你說,比起被強姦,陪睡算得了什麼?至少那些老闆還懂得疼我。」蓓蕾用力一咬他的唇,痛楚中子風閉上眼,他在試著想像蓓蕾的絕望。
長褲被粗暴地剝除了,他耳邊是蓓蕾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沒有人會來救你的,誰也救不了你。媽媽不能,警察也不能。」
──受過傷害的詛咒。
他想到黛月的低語。
顫抖的手撫摸著蓓蕾柔順的長髮,他想擁抱她,可是他不敢,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蓓蕾對於男人刻骨的憎恨。
「蓓蕾……我永遠不會傷害你,強迫你。」他還是說了這樣平淡無奇的誓言,「你振作起來,我們一起讓那個男人付出代價。」
蓓蕾掐緊他的脖子,那一吋吋收緊的手指,就是她這些年來的絕望,一點一滴扼殺她對幸福的嚮往。
「他已經付出代價了,他吸毒後把我弟弟凌虐打死,現在還關在牢裡,這輩子是休想出來了。可是有用嗎?我的童貞,我弟弟的生命……哪一樣回得來?
「你看看你的身體,你看起來那麼乾淨,白玉一樣的肌膚,面目俊朗如神祉,你還有好的家世,又是明星,一堆女人都愛你,你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來惹我?」收緊又陡然鬆開的手離開了他的脖子,淡淡的紅痕很快地消退了,就像什麼是也沒發生過一般。
子風睜開眼睛,坐起身穿回褲子,他看到蓓蕾已經若無其事地去找鏡子,不可思議地,她的淚在短時間內就乾了:「我要補妝。」
「蓓蕾我愛你。」他嗓子有點啞,不知是被掐還是激動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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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切都是那麼樣地老套,他仍希望今晚能盡善盡美。全新的床單,白色心型的蠟燭,床上鋪滿了玫瑰花瓣。
蓓蕾看到時笑而不答,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好記憶。
「香檳,喝嗎?」
「你都準備了,當然喝。」她沒有拒絕,撥開花瓣坐到了床沿。
子風倒了一杯,湊到自己唇邊,啜了一口俯身吻她。
蓓蕾又笑了,這美極了的笑容卻讓子風感到她必然又想到什麼不好的經驗,他閉上眼,輕吻著餵了她一口。
蓓蕾嚥了下去,沒有接什麼掃興的話:「香檳不錯,你也不錯。」
她一面說,一面背過身:「替我拉拉鏈。」
子風順從地替她將拉鍊往下拉,蓓蕾站起身,絲質的禮服滑到了地上,她無邪地歪著頭笑了,好像這只不過是到了海邊,除下外衣要下水去玩一玩罷了。
「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她好心地問。
子風自己解開了釦子與皮帶,很快地他勻稱白皙的胴體在眼前一覽無遺,蓓蕾一樣沒說什麼,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挪,平躺下來,子風爬上床躺在她身邊。
他側著身望著蓓蕾,像隔著展示窗觀望一件藝術品,嬌弱柔軟的四肢比床上的花瓣更需要呵護,她確實是一朵蓓蕾,永遠不知道會開出如何美麗的花朵。
子風覆蓋住這朵花,芬芳美麗滿枝椏。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泡在氣泡浴缸裡,滿手泡沫的子風問。
「你是說你洗頭的技術嗎?非常好。」蓓蕾仰起頭笑了,這是完事後她臉上首次出現較為明朗的笑容。
「你明知道不是指洗頭。」子風拿起蓮蓬頭替她沖去髮上的泡沫,熟練地抹上護髮素,再用熱毛巾悉心地裹住她的長髮。
蓓蕾趴在浴缸沿想了一下:「……我覺得很糟。」
護髮完的子風轉而替她在肩上按摩著筋絡,承諾:「以後會改進的,公主殿下。」
這稱呼讓蓓蕾轉過她美麗的臉,吻了子風的面頰。
「我真的覺得很糟……」她順勢將頭靠到了子風肩上,閉上眼嗅著,他們現在身上是同一種沐浴精的氣味了:「每個女孩夢寐以求的初夜就是這樣吧?鋪滿玫瑰的白床單、燭光和香檳、泡泡浴,然後還有英俊溫柔的王子。」
「蓓蕾。」子風用吻揉開她輕皺的眉。
「整個過程我一直在想,如果這是我真正的初夜我一定會落淚的……」13歲愧失了童貞,15歲起陪酒陪睡,現今17歲的她對於親密接觸幾近無感,「你晚了,晚了太多年。」
「我們的初夜很美好……難道不夠嗎?」
子風回擁著她,希望就是這次了吧,溶化蓓蕾的心,讓她相信自己一次,他將溫柔地將蓓蕾從浴缸中抱起,小心翼翼地用浴袍裹緊她,服侍著她坐到梳妝鏡前,解下她頭上纏著的毛巾,拿起吹風機替她吹頭髮。
子風覺得自己此生的溫柔應該在這晚都用盡了。他一向不喜歡費心伺候女人,但如果是蓓蕾,如果是他唯一的公主,他願意為她折腰。
「先別管我了,你看,你髮梢還在滴水呢。」到頭髮半乾時蓓蕾站起身,把椅子讓給子風,說:「坐著,我們換一下。」
子風沒有拒絕,他乖乖地端坐著,故作好心地建議說:「你站著我不忍心,坐這吧。」說完拍了拍自己大腿。
蓓蕾腦海裡閃過以前應酬陪酒時的回憶,嘆了一口氣,真的坐到腿上替他吹頭髮。
「你好輕。」
「因為我是蓓蕾嘛。」
★也許蓓蕾終其一生都無法除去她的夢魘,也許她還是一樣只要看到男人微笑著遞名片、或端著酒杯點頭寒喧,就能感知到他內心的齷齪意圖......蓓蕾一直不相信幸福,當然子風亦不相信,他所相信的僅僅只是,自己有自信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適合她。
然而他能一直相信下去嗎?
少女演唱會結束後,看見後台屬名給蓓蕾的一百朵粉紅玫瑰,襯得她如同童話故事的公主一般。
所有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說蓓蕾這次真是遇上了白馬王子。
蓓蕾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連雙頰也泛著淡淡粉紅,害羞地抱著花束離開休息室。
關上門,一派從容地拐向地下室樓梯,到達地下停車場,蓓蕾鑽進車裡,懷裡抱著那束花,一部分含苞待放的玫瑰兀自沾著水珠。
蓓蕾著魔似地看著那花苞,手一握,輕柔無已地扼殺了那朵未放之花。
還能......再盛放的吧?
又是一滴水珠落到了傷痕累累的花苞上。滾燙的,跳動的,像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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