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承認從星期三meeting後心情一直很不好。
題目大修在我意料之外,
雖然我對這件事並沒有任何不滿。
讓我覺得受到打擊的,也許是察覺老師對我的不信任;
說是不信任也未免過分,我知道她只是擔心我做不出來,
沒有辦法得到我想得到的結論,
而我又沒有辦法對她解釋清楚我想使用的方法。
這方法也不過就是幾度和絃、旋律的上行或下行、轉調及和聲那些東西。
覺得整個大腦一片混沌,
所有關於論文而建立起來的架構幾乎得重新洗牌,
眼看繳交論綱的期限迫在眉睫,
我卻沒有辦法要自己安靜坐在電腦前,
把該修改的東西修完。
星期四傍晚下了山,坐在校園裡呆呆地看著月亮,
一直在想自己要去哪裡,突然覺得好想哭,
我連自己想去哪裡都想不出來,然後就只能一直坐著,
假裝我在等某個人,然後會有一段愉快的晚餐之類的……
窩囊透了,真是。
還是去了花園街,到底是那裡有我想吃的東西。
在那裡巧遇小威應該是那天最美好的事情。
他說,昨天晚上和瑞瑞宵夜,
我說,昨夜也想過找他們的,卻又怕他們不想出門;
小威說,「妳來找的話我都會去的好不好」,
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他的話感動到,一整個就是「揪感心A」。
聊天、等他吃完飯、看他新買的球鞋,
然後,一起回社窩,和瑞瑞分享我跟他說過好多次的好喝現打果汁;
(我跟他喝的是維他命C多到不行的柳丁檸檬百香果,
小威喝的是叫起來會讓牙齒跟舌頭狂打架的酪梨牛奶。)
然後,柯柯來了,我喜歡這個笑起來臉上掛著酒窩的可愛小孩;
然後,聊勝於無地陪小如練了會兒琴,但那純粹是自己手癢的緣故;
然後,幾個人擠在電腦前看這幾年來的比賽錄影,
回憶那些曾在這個地方遇見過的好多好多人;
然後,一起打了一會兒麻將,預防老人痴呆;
然後,衝食品路上的永和豆漿,以神速解決掉宵夜;
最後,拐柯柯和我一起回去,走在無人的校園裡,用很適合深夜的步調聊天。
我用力地過著這甜美的幾個小時,
像是要忘記論綱口試在即的壓力似的,
等我洗完澡洗完衣服,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
好不容易躺平,裹上被子的那瞬間我已墜入睡眠,
難得。
更難得的是我這一覺睡到下午一點。
不過起床之後,等待我的卻是頭痛,
不得已吞了兩顆藥,收拾東西回家去。
坐在客運車上,開始想掉眼淚。
怕,怕死了,怕自己做不到,怕老師對我失去信心,
可是也知道再怎麼害怕都得做,不做就永遠做不到;
至少,以音樂角度分析視聽作品的報告我也做過,
只不過那次是動畫,這次是戲曲。
「力が欲しい」,我在msn的個人訊息上這麼寫著,
我要力量,繼續向前走的力量,面對恐懼的力量,
更需要的恐怕還是克服自卑感的力量。
只是,即使已不那麼害怕,我還是不停地掉著淚,
咬著下唇靜靜地等待這段時刻過去,
一旦做了決定,就不再任性,就不能再退縮了,
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走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害怕。
回到台北,先躲進咖啡館坐著,
勉強自己把該修的東西修一修,當然沒全部做完,
文獻回顧和研究方法永遠是最頭痛的東西,
因為那是要進到整個結構中分筋錯骨一番,
再把這些七零八落東西的重新組裝起來;
是有點像玩樂高吧!只不過我是個從小就沒什麼創意的傢伙,
於是這個工作對我而言便不那麼有趣了。
靜不下來的時候,我就看《蟲師》,
很喜歡這部動畫的tone,從銀古這個人,到旁白的聲音我都很喜歡,
沉穩是我喜歡的基調,然後還是可以看見人這種生物的瘋狂與脆弱,
偶爾也會看到單純到令人泫然欲泣的人性就是了。
想起系上寄的公告信,公告這學期所有論綱口試的時間表,
看著題目,我想,疼我的那些老師們都會看到的吧,
可是當初申請的題目已經不是我要寫的題目了,
還是有些難過,畢竟這個題目是我花了一年好不容易想出來的。
靜老師看到這個題目會怎麼想?他一直很關心我的論文,
有時候偶爾看到哪本書有我可能需要的材料就會馬上告訴我,
如果他問起,我要用什麼態度和表情跟他說「我換題目了」?
一向充滿自信的他能不能理解我這一路走來內心的忐忑不安?
尤其,我已經很久不曾真正地一個人了,
打從住校開始,我生活的所有空間都是與別人共享的,
就連想要一個人旅行,也總在許多事的干擾下一再被迫中止,
但矛盾的是,我渴望一個人,卻也害怕孤單,
也許是正因為無法真正獨處,
所以只好藉著跟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好忘記不能獨處這件事。
在想了那麼多之後,我修改論綱的時限也只剩下兩天了,
最後兩天,我是不可能會放棄的;
我不是為害怕而來,更不是為了放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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