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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是最適合出去走走的時候了。我喜歡尋幽探勝的老家，正好柚甜柿香，總習慣經過時多買些，送給身邊親朋好友們，一起共享這個季節特別味道。

每年時候一到，久降風照樣吹起，照樣吃著甜美柚子和柿餅，週而復始，就真的以為什麼都一樣不會改變了。

今天我還是一樣開著車，先去老家附近爬個小山，吃碗粄條。然後阿卓伯的店仔買瓶飲料。這家賣零食與日用雜貨小商店，是小時候上下學必定造訪神奇糖果屋。我們這些孩子都叫老闆是阿卓伯，大約是比們的父親輩大一點年紀，去那裡買糖解饞的孩子們，都超喜歡遇到阿卓伯。因為只要遇到他結帳，他都會偷偷塞給我們多一顆糖，或算我們便宜一點。或者沒事跟我們這些孩子開開玩笑。

我以前就曾經在這裡發生過一段好笑的事。

記得小學一年級時，姐姐拿了一封信託拿去阿卓伯店仔外頭郵筒投遞。我到了郵筒前，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洞可以把信投下去，小小年紀，根本搞不清楚該怎麼辦。正在我杵在那無計可施的時候，剛好看到阿卓伯在櫃台前幫客人結帳。我怯生生地，排在等待結帳客人後頭等著，一直到輪到我，我非常害怕又不好意思地跟阿卓伯說：「請問要怎樣把信投到外面的郵筒？」

「你走到郵筒前跟祂說：『嘴巴打開來，就可以了！』」阿卓伯親切熱心地跟我說。

終於找到答案，我如釋重負，非常高興重新跑到郵筒前，對著郵筒喃喃地唸著通關秘語：「嘴巴打開來！嘴巴打開來！嘴巴打開來！」

奇怪，郵筒怎麼就是嘴巴不打開來呢？不但信沒寄出去，眼看上學就快要遲到了，我又急又怕，呆在郵筒前面就快哭出來了。無可奈何，我低著頭又去找阿卓伯。

「阿卓伯我剛有照你說的方法做，但是郵筒的嘴巴還是沒有打開耶！怎麼辦？」我跟阿卓伯說。

阿卓伯笑瞇瞇地把我小手捏著信拿了過去，走到搞怪郵筒前，大聲解說道：「你要像這樣大聲一點唸著：「嘴--巴--打-開-來！」像變魔術一樣順手拉下郵筒蓋子，郵筒嘴巴就開了，他很快把信隨手投了進去！

原來如此，我還呆呆在郵筒前跟郵筒說了許多遍的『嘴巴打開來』，那時我還真以為郵筒真聽得懂人說話呢！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是阿卓伯在開我玩笑呢！

他就是這樣一個有趣的人。長大以後，每次遇到同個小學的人，不管大家年級差距如何，但只要聊起小學，大家共同話題必定少不了阿卓伯。阿卓伯已成了那個小學學生，大家集體的共同記憶了。所以每次經過母校，我總喜歡停下車來，專程在阿卓伯小店裡買點什麼，就算只是一瓶飲料也好。前一次再看到他，大概是去年的事，阿卓伯早已滿頭白髮，卻依然神采奕奕做著他的小生意，招呼他的客人。

每年來來往往小學生何其多，阿卓伯當然不會記得這個曾經被他用「嘴巴打開來」逗過小朋友。而我也只是開心地用客家話跟他結帳，順便問候他身體好不好，然後跟他說，我在小學生時代常來這買糖果吃，一直到現在，到過許多大都市，還是覺得這裡買的糖果最好吃。那時阿卓伯被我這番甜言蜜語，笑得多燦爛啊！


前一陣子工作忙，好一陣子沒回老家走走，今天來到阿卓伯小店，倒是沒看到阿卓伯。我跟結帳年輕小女生聊起，我以前唸這裡小學時常來，都是阿卓伯在這顧店的，好久沒看見他了。

小女生淡淡地跟我說：「他是我爺爺啦！今年五月他過世了！！」

啊！阿卓伯過世了啊？！是啊！想想我已離開我小學時代有二十幾年了啊！那個喜歡和小孩說說笑笑阿卓伯，算算也已經八十幾歲了吧！人之生死，如葉黃自落般自然。只是好奇怪喔，每次經過這個小商店，我還是老是會看到阿卓伯，和他那個會把嘴巴打開來的郵筒，盈盈招手對著我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