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確定爸爸情況穩定以後﹐我就被阿姨趕回來睡覺。
[我願變成﹐童話里。。。]
[哈羅?] 我掙扎著﹐翻身接起電話﹐瞄了一眼時間。
拜託﹐我還睡不到兩個鐘頭耶﹐誰這麼白目啊?
[程小書﹐妳居然在睡覺?]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小令的尖叫聲。
我連忙把話筒拿遠﹐這女人有病啊﹐不睡覺會死的耶。[小令大姐﹐我才剛睡著不久耶﹐妳有何貴事?]
[妳!!] 小令不知道在氣什麼﹐[妳這個白痴!]
[喂﹐沒禮貌!] 我頓時清醒了﹐這女人是怎樣啊? [吃炸藥啦?]
然後我聽見一旁有男孩的聲音﹐小聲地說了什麼﹐接著小令的聲音冷靜了下來﹐有恍然的意味。[妳什麼都不知道嗎?]
知道? 我要知道什麼?
[算了算了﹐總之我們半小時之後到妳那﹐等我們啊。] 說完﹐連再見也不說﹐就掛了電話。
我瞪著電話﹐嘴巴不由自主張成O型﹐我。都。沒。說。好~!
我。還。要。睡。覺。的。耶!!
結果囉唆完之後﹐我還是乖乖下床刷牙洗臉。
半小時以後﹐阿森小令和謙仙雯和皇上都在我的房里了。
[怎麼全部人都來了?] 我看看滿室或坐或站的他們﹐[天呢?]
全部人面面相覷﹐卻又沉默不語﹐皇上靠在窗邊﹐對著外面抽煙。
[小書﹐天什麼都沒有說嗎?] 仙雯小心翼翼的語氣。
[說什麼?] 我看看他們﹐打了個呵欠。[昨晚他是有來醫院找我﹐聊了一下﹐但沒說什麼特別的啊。]
他們又互看了一下﹐小令用手肘頂頂站在她旁邊的阿森﹐他又搖搖頭。
[你們到底要說什麼啊? 我很睏耶。] 我又打了個呵欠。
[小書﹐妳爸爸沒事了吧?] 皇上對著窗外﹐呼了個煙圈。
我清醒了一下﹐嗯了一聲﹐把昨晚的情形告訴他們。
[所以昨晚沒去上班﹐造成大家的困擾﹐很不好意思。]
皇上點點頭﹐轉頭看著我﹐[天離開了。]
昏沉沉的腦袋里[轟] 地一聲﹐我呆若木雞﹐兩眼怔怔地看著皇上。
他說什麼? 什麼? 離開是什麼意思?
[天辭職了﹐離開了馬來西亞﹐說要去走走看看這世界。]
不可能﹐不可能。
這麼重要的事﹐天沒有理由不告訴我的。
不可能一點都不說的!
[拜託﹐不要開玩笑。]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
[小書﹐天真的離開了。] 仙雯走過來﹐輕輕環抱我的肩膀。
我看看她﹐看看所有站在我房里的人﹐閉上眼睛﹐昏亂的腦袋里忽然浮現昨晚的畫面。
哭完了以後﹐幾乎把天車裡的紙巾全用光了﹐他卻只是寬容地笑笑。然後他從車子的抽屜裡頭拿出一個精緻的長方形盒子﹐交給我。裡面躺著兩本印有黃金雨圖案的厚厚筆記本﹐還有一串黃金雨圖案的風鈴。
[好漂亮~]是黃金雨耶。
但是﹐為什麼?
我不解﹐我還沒生日啊。
天欲言又止﹐而我偏著頭﹐眨著哭腫的眼睛﹐等待答案。
最後﹐他放棄般地吁了口氣﹐[只是碰巧看到﹐覺得很漂亮﹐所以買來送妳。]
[就這樣?] 我挑高一邊眉毛﹐懷疑地問。
他笑著點頭﹐[就這樣。]
[好吧﹐那就謝謝你咯。] 我開心地笑著﹐這是天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他突然伸手到我面前﹐像討禮物一樣攤開手掌。
[干嘛?] 我反射性地後退一步﹐[你不會跟我要錢吧?]
[當然不是啊。] 他又把手伸得更長了些﹐[交換禮物。]
[又不是聖誕節﹐換什麼禮物啊﹐何況我又沒準備﹐] 我抗議著﹐[明天再給你啦。]
[明天。。。不行。] 他忽然正經地搖搖頭﹐[給我妳身上現有的就好。]
我身上現有的?
我摸摸左口袋﹐掏掏右口袋﹐除了手機和錢包﹐什麼也沒有啊。[不然你說說看你要什麼啦。]
[那就﹐那枚戒指。]
我低頭看看右手那枚銀戒﹐就是上次天借來變魔術的那一枚﹐我看看他﹐然後摘下遞給他。
[謝謝。] 他慎重其事地放在手心里看看﹐然後收進口袋里。
[好了啦﹐很晚了﹐快回去吧。] 我看看手錶﹐都快兩點半了。
他忽然安靜下來﹐只是看著我﹐眼裡的情緒很複雜。
[小書﹐答應我﹐不管今後遇到什麼事﹐都要堅強地撐過去。] 他又把雙手插在口袋里﹐低頭凝視我。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啊。。。] 我抱著那個長方形盒子﹐不解地問。
他輕輕搖頭﹐又揚起嘴角。
[知道了﹐我會很勇敢的。] 為了滿足他的執著﹐讓他早點回去睡覺﹐我只好這麼說。
[好。] 他轉身打開車門﹐坐上車﹐[我走了﹐妳快上去吧。]
[掰~] 我轉身跑向醫院大門﹐知道他一定還在後面看著我。
跑到樓上﹐我一進房門就打開窗帘﹐果然。
天還在那裡﹐抬頭看著這扇窗戶﹐見我出現﹐他朝我揮手。
我微笑著﹐目送他的車子遠離我的視線﹐消失在遠遠遠遠的盡頭。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會很勇敢的﹐只要你在我身邊。
我猛然睜大眼睛﹐那些片段﹐讓我相信﹐天真的離開了。
[他在哪裡? 還在機場嗎?] 我站起來﹐踉蹌奔向阿森﹐緊緊抓著他的衣領﹐[帶我去﹐快帶我去!]
[小書!] 他們驚呼﹐小令拉著我。
[快點啦!] 我甩開小令﹐把緊蹙著眉頭的阿森往門外拉。
皇上還是動也不動地靠在窗邊﹐瞇著眼﹐緩緩地吐出嘴裡的煙。
[小書。。] 小令又拉著我。
情況一時變得混亂﹐我拼命地把阿森往外拉﹐小令拼命把我往內拉﹐和謙在一旁慌了手腳﹐而仙雯只是在默默地掉眼淚。
而阿森﹐死命地抿著嘴﹐僵硬地抵抗著我的拉扯。
[已經來不及了!] 一直沉默的阿森突然發難﹐甩開我的手﹐力道大到讓我跌坐在地上。
所有的聲音﹐在一瞬間都消失了﹐只有阿森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散。
[天一個小時以前就已經離開了! 是我們所有人親眼看著他進候機室的! 誰知道妳居然沒來送機﹐誰知道他居然沒告訴妳! 我們要打電話給妳的時候﹐天卻說他已經跟妳告別了﹐還說妳正在為妳爸的事煩心﹐叫我們沒事別去煩妳!]
阿森一連串說完了一堆﹐大口大口喘著氣。
靜默中﹐小令哽咽地開了口﹐[所以我打給妳﹐知道妳還在睡覺的時候﹐我才會那麼生氣啊。。。]
我無言以對﹐但是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而此刻﹐我卻發現阿森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小令和仙雯哭了﹐就連一向冷靜沉穩的和謙也含著淚沉默不語。那麼為什麼﹐我居然哭不出來?
皇上深深地吸了口氣﹐把煙往窗外吐。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喃喃地說﹐垂下眼﹐[這樣不公平。。。]
我終於懂了﹐唯獨我﹐沒有告別﹐什麼都不知道。
皇上拿了杯水﹐把煙頭丟進去﹐然後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其實﹐妳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對吧?]
我抬眼﹐看著眼前的皇上。[什麼意思?]
[天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嗎? 還是妳自己粗心大意﹐沒有注意到呢?]
我皺眉﹐看著皇上的眼睛﹐困惑著。
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自己粗心大意嗎?
[也許他只能默默承受﹐但是嫉妒這種小人情緒﹐會慢慢腐蝕他的腦袋。] 皇上語重心長地表示﹐[搬出來才是和平共處的唯一辦法。]
我把皇上的話轉告天﹐他聽完只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應我。
[我是天的話﹐早就崩潰了。] 阿森這樣說過﹐[明明就很嫉妒﹐卻要裝做若無其事﹔明明就很難過﹐卻還要大方祝福。]
天聽了﹐也只是淡淡笑笑。
我不喜歡他那種表情﹐好像他什麼都無所謂。
他剛剛把琴蓋合上﹐站在那裡﹐也回望著我。
他嘴角掛著淺笑﹐一如往常。
天又動了一下﹐微微睜開眼睛﹐沒有焦距的眼睛花了好幾秒鐘才接收到我的存在。
於是﹐他輕輕微笑﹐手指慢慢牽握著我的。
[沒事了。] 他站起身﹐換我仰頭看他了﹐[妳今晚會去上班吧?]
我被他的無厘頭問題問傻了﹐[當然啊﹐為什麼不呢?]
他輕輕嗯了一聲﹐[那我先走了﹐今晚見。]
他依舊彎著身子﹐卻揚起了嘴角﹐雙手還是放在口袋里﹐[有何不可? 我擔心妳﹐必須親眼見到妳沒事啊。]
我不解﹐我還沒生日啊。
天欲言又止﹐而我偏著頭﹐眨著哭腫的眼睛﹐等待答案。
最後﹐他放棄般地吁了口氣﹐[只是碰巧看到﹐覺得很漂亮﹐所以買來送妳。]
[又不是聖誕節﹐換什麼禮物啊﹐何況我又沒準備﹐] 我抗議著﹐[明天再給你啦。]
[明天。。。不行。] 他忽然正經地搖搖頭﹐[給我妳身上現有的就好。]
他忽然安靜下來﹐只是看著我﹐眼裡的情緒很複雜。
[小書﹐答應我﹐不管今後遇到什麼事﹐都要堅強地撐過去。] 他又把雙手插在口袋里﹐低頭凝視我。
我的視線模糊了﹐終於酸疼了眼眶﹐那溫度﹐太炙熱。
眼前的皇上滿意地微笑﹐大手摸摸我的頭﹐走出房門。
阿森用袖子擦掉眼淚﹐從小令的包包里拿出一台DV遞給我。
~他說﹐天的確不公平﹐因為他對妳﹐是最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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