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素素樸樸的花
峇里島無疑是個花的世界。晨起在充滿熱帶植物的旅館庭園中散步,就看到工作人員把一朵朵中間嫩黃的白色雞蛋花或紅色扶桑花仔仔細細的擺在每個石雕上。在這兒,石雕可是三五步就一個,美女、青蛙、象、蜥蜴,和各種造型的神。花大約都插在它們的耳際,再風霜的石雕都顯得嬌媚起來。
每日服務生舖床,枕上、床單上也總放著一朵雞蛋花;彷彿峇里女
子跳舞時那分流動的眼波。有些餐廳入口還沿著石階梯排著一列一列的花,前庭特大石盆的水面上更佈滿了紅紅白白的花,配著旁邊地上的觀葉植物,儼然一幅圖畫。很多在台灣我們嬌滴滴的養在盆裡的植物,在這兒,卻成了半人高以上的「樹」;像鐵線蕨,那黑色的莖,粗得很難叫做「鐵線」了。
這樣日日闊氣的「佈」花,不曉得算不算浪費?它們可都只上場一天就被淘汰呢。幸好,花就是單純的雞蛋、扶桑和一兩樣不知其名的花,素素樸樸的,有一種宗教的虔敬,甚至有禪修的肅穆;在這樣的氛圍裡,連遊客都感受到一種安定、安心。
2.快樂的峇里女孩
印尼峇里島女孩皮膚黑,但是眉清目秀,睫毛又長又翹,看起來都很嬌媚。牙齒白,笑容甜美,尤其令人心生好感。有一天去傳統市場觀光,買BATIK布;在擁擠的走道間,她們「行禮如儀」的開高價、等我們還價,結果生意不成,也毫無不悅之色。我們到隔壁攤看布,一樣過來大力鼓吹,與友伴們嘻哈打鬧。老實說,在那麼擁擠的、布又疊得高高的環境,只是走一小段,都替她們想到「萬一失火」的狀況,很有窒息感了。
街上也多的是坐在人行道邊的青壯男子,看到有人走過就站起來問:「TAXI?TAXI?」得不到肯定的答覆,也無懊惱失望之色,坐下來繼續和同伴聊天,或吃以椰子葉包裹的食物,或打牌。生意清淡的小店門前則坐著看來是夫妻的中老年人,面帶笑意的看行人或談笑。
問我們的「個体戶導遊」,為什麼眾多顯然生活過得不怎樣的峇里人那麼開心?他說,一般峇里人物質欲望低,不大重視錢。
熱帶人通常只看眼前,短期內的衣食有著落就安心;不像我們,一有匱乏的危機感,就笑不起來。也許不能以此論斷誰比較聰明、達觀,只能說是地理環境和民族性有別吧?
3.互動的笑
朋友一路稱讚所有我們碰到的峇里女子,餐館的,銀飾店的,布店的,頂著供品去廟裡祭神的;說她們都與人為善、不吝惜笑容。
她們真的很愛笑,露著潔白的牙齒,看來就讓人心情愉悅。可是後來我檢討自己,在台北我們會對每個人善意的笑嗎?峇里女子對我們笑難道不是多少緣於我們有旅行的好心情,用欣賞的眼光看她們,甚至經常先對她們笑?固然很多時候她們先展示笑靨,可也有很多時刻的笑是對我們的笑的回報。
在台灣,我們過的是例行的、熟悉到有些乏味的日子,凡事少了新鮮感,根本懶得笑。我想到有一年從維也納坐火車到林滋,因為是第一次搭名聲極好的歐洲火車,心情特別好,對同伴說斜前方那兩個漂亮的修女一直對著我笑。同伴很務實的說,「是你一直對著她們笑。」
如果在台灣,我們不分親疏,對陌生人、對服務我們的人誠懇的笑,也可以得到回應吧?就算不習慣「沒來由」的笑,至少臉色和眼睛都會柔和起來,而且帶有善意。
4.感謝一個水瓶
峇里島人每日把簡單的供品--飯粒、餅干、一小撮菜,甚至一張小鈔放在用椰子樹葉編成的小小容器裡,擺在桌上、門前石雕上或地上。這樣小小的拜拜對我們很有些干擾,因為看櫥窗時除了必須留意狹小又高低起伏的人行道外,更得分神去看地面,才不會踩到它們。雖然有人告訴我們如果踩到了,說一聲對不起就是;因為峇里人認定供品擺出後二十分鐘內,祭拜的對象已「享用」過,是否被踩到無關緊要。
到底拜的是何方神聖?導遊說他們什麼都拜,自然界的石頭、樹木,以及生活用品,腳踏車、機車等等;拜,是表示對它們的感謝。那麼你們要拜的對象越來越多,電視、電腦、手機也得拜啦?他說是的。
那樣的凡事凡物都感謝倒也令人感動;人在天地萬物面前會比較敬謹謙虛吧?
回台的飛機上,我於是對朋友說我們應好好感謝各自攜帶的一個塑膠瓶。每日出門做一日之遊前,我們都不會忘記為它補充礦泉水;走累了,渴了,就掏出它。十日之間,輕便的它有了最大的功能。聽我這麼說,朋友笑容可掬的雙手合十,對它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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