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薯遮爾無人緣
無偌久前,共(kā,跟)公園邊發財仔車賣豬肉的買三斤黃肉番薯,鬆,好食,也袂像超級市場賣的,加減有臭hiunn(變質)的。賣肉的講彼是in阿嫂佇北港種的,品種好。
這工,我共鬥陣運動的太太講,「賣豬肉的今仔日毋知有閣賣番薯無。」
「這陣食番薯,恁兜的老歲仔敢袂講話?」
「欲講啥?」我好奇。
「欲過年矣,逐家攏嘛欲買好料的,過豐沛的年,閣有一个好彩頭;你買這款粗俗的物件,序大(長輩)看著一定無歡喜;阮大家(婆婆)若猶佇咧,一定會罵我頭殼歹去,毋知輕重。」
我講過年若過日,阮已經慣勢逐早頓食番薯,厝內若無番薯通家己炊,一定會去便利商店買烘好的。
我紲落(接著)講,「而且,阮兜的老歲仔就是我,我就是序大啊。」
行去發財仔車遐,無看見塗跤(地上)有大大的布袋仔,問頭家娘今仔日無賣番薯?伊講,「倚年矣,阮阿嫂無時間去田裡挖予我賣矣。這時陣,人嘛無愛買啦。」
原來過年的時,番薯遮爾無人緣;逐家攏想起伊「艱苦時代食物」的身份,無想欲和伊有牽連啦。
冬筍的地位就無仝款。
我一个同事講過,in大家教查某孫切過年一定愛炒的素十錦時,共伊講所有的材料,像豆干、木耳、香菇、紅菜頭等等,攏愛切幼幼;毋過,冬筍愛切較大片咧,「冬筍足貴,切較大片看較有,表示咱過了真富足。」
有影,今年的冬筍一斤四百箍,聽一位太太講伊頂日買著空心的;我一方面嫌貴,一方面驚也去買著bái(差)的,就按呢儉儉kan-na(只)買三支。

我有共你line
過年,我慣勢三十早起(早上)去菜市仔買花和粿。
真濟年來去彼个固定的擔仔(攤)買粿,總是看著桌砧面頂排足濟菜頭粿、發粿和甜粿;無疑悟(想不到)這日,煞賰(剩)少少仔。頭家娘講,「你若閣較慢來,就買無啦。」買粿遮爾競爭?是毋是今年做較少?伊講差不多啊。
粿買好,去對面也是in開的雜貨仔店補一兩項過年欲食的瓜子,竟然kan-na賰一包帶殻的土豆;原味的,半斤爾爾!往年,店口攏排三四種無仝款的瓜子,有本地的有進口的;土豆嘛有幾若種口味隨在人試食啊。
聽我講半斤哪有夠,頭家建議我先訂明年的,到時欲偌濟攏無問題。
「這陣訂明年過年的?」
伊講著。
毋是物資缺的「非常時」,我預定三百六十五工以後欲食的四秀(零食)?我無咧起痟!伊掀手摺簿仔予我看,正經有三四个名寫佇訂貨單內面。
我想著有一遍去大市場買菜,一个太太問賣菜的今仔日有蒜苔無?伊講,「今仔日無,昨昏(天)才有;我有共你line,你哪會無來?」
「按呢啊,手機仔面頂遐爾濟群組,有當時仔袂去看。」
買菜猶著用line通消息?家庭主婦猶著和賣菜的設line的群組?我驚一趒(tiô);想袂到現代人遮爾依賴電子科技!
比起來,用手摺簿仔記一年後人客訂的雜貨的做法,較有農業時代老派人的人情味呢。

現場寫春聯
彼一日經過社區活動中心,看見真濟人佇遐排隊,等欲提春聯。現寫的春聯較有意思(嘛較燒),我就按呢斡入去和人鬥鬧熱。
桌頂有一寡仔寫好的,我出手欲提,人共我講彼是別人求來的,囥(khǹg,放)佇遐等予焦(乾);叫我排列等,「tsit-má(現在),人較少,免等傷(太)久。」
有三四个人咧寫,寫字閣畫一隻雞的彼个排上濟人;一个面頭前無人,毋免等,我閣欲予伊較袂孤單,就行過去。寫字的先生問我是欲貼佇佗位,愛對聯抑是一張就好?一張就好,貼佇公寓大門。伊閣問我欲寫啥?我愣一下,竟然愛家己想字?看隔壁桌閣畫好一隻雞矣,心內想猴走雞到,既然是丁酉雞年,總是愛有雞,就按呢請伊寫<金雞報喜>。(實在真無創意啊!)
這位先生用墨無算本,大筆敢若uì(從)水底撈(hôo)起來;四个字寫甲「墨汁淋漓」。字是真媠,閣有氣勢;毋過遮爾澹(濕),欲等偌久才會焦?服務人員建議我食過中晝才來提。啊?閣一逝(tsuā,趟)工來?伊講啊無就愛拜託親子活動區的人替我用吹風機吹。
我看遐的人嘛無閒,囡仔用柴刻的模仔印一隻金色的雞,義工就替in(他們)吹。(彼才叫做金雞啊。)
趁有人閬縫(làng-phāng)無咧吹,趕緊去拜託伊。吹一時仔,我感覺歹勢,講無要緊,我一路弄(lāng,抖動)風提轉去。
提一張<金雞報喜>的紅紙按呢行,敢若咧跳加官;佇公車頂,嘛驚墨去沐著別人的衫。尾後,我猶是共伊略略仔捲起來。毋過,轉去到厝,紙展開,有的筆畫糊去啦。這欲按怎貼?實在是食飽換枵去和人鬥這个鬧熱。
明年,還是家己來寫。無論偌bái,家己寫的總是較有意義。
寫春聯,以前是寫字人趁錢的好時機,一位畫家講伊讀中學的時,佇庄仔內排桌替人寫,褲袋仔內逐工攏櫼(tsinn,塞)真濟銀票;暗時轉去厝,一大把撏(jîm,掏)出來,老母那整理那算,笑甲足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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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身的作家李潼也捌寫過一篇文章,講in兄弟替人寫春聯趁錢的故事;伊文學修養好,隨在人客「點菜」,現場做詩詞,有的人要求用家己的名寫對聯,也無問題。
毋知佗一年開始,廟寺抑是文化機關除了送印好的春聯以外,閣會舉辦現場書寫的活動,予民眾來討。聽講參加這个活動的書法先生半是做義工,kan-na收著一寡仔車馬費;這个年頭,學生囡仔抑是大人,想欲展跤手趁這款錢煞無啥機會矣。
。原載2017. 3月號《文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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