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個姊姊長我8-10歲,天生遺傳了媽媽吹彈可破,白晰如雪的肌膚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她們正值花樣年華,含苞待放,所以我就常擔
任小信差,傳達張三李四的愛慕信函。我幾乎不曾看過她們多做皮膚
保養,或者美白護膚之類,充其量不過是清潔與滋潤。有時她們塗在
手上,若有多餘的滋潤油脂,綿羊油之類的,順手就會往我臉上擦擦
,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台灣的冬天,寒流來時,有時也真冷的凍人,
所以適時的滋潤護膚,也是需要的,這個舉動,想來有點像是,洗完
手,隨手找塊布擦去多餘水分的感覺。不過媽媽也常這樣做,所以我
也習以為常,也或許正因為如此,我小的時候,即使冬天,亦常保持
白裡透紅的細緻雙頰,頗得師長疼愛。
這樣的美麗肌膚,在中性兒童身上,或許惹人疼愛,但卻成了我日後
的煩惱之一。
青少年時期,除了課業之外,其實我並沒有太多機會接觸太陽的洗禮
,生活上的重心,除了考試之外,也很難再注意其他。我開始警覺到
自己的易於常人,應該是脫離了聯考壓力以後,那開始恣意揮灑青春
的歲月,生活中除了分數以外,開始參雜了柴米油鹽,正式進入七情
六慾的人生試煉。那時給人的感覺,也許有了那麼一絲化外之人的味
道,不識人間煙火的公子哥。
我其實並沒有如外表這樣的高高在上,卻常給人不易親近的貴族氣息
。(我很不願意如此形容自己,但似乎找不到比我死黨的形容詞,更貼
近的說法。)我有時也真三八到無可救藥,瘋瘋癲顛,模仿A,B,C,D
,的各種神情,常能入木三分,也頗能自娛娛人,不過礙於害羞天性,
只在極為熟識的朋友面前,才會露出馬腳,不計較外界狐疑的眼光。
歸納起來,我的外在給人的錯誤聯想,也許是基於我一身來自遺傳,卻
缺乏黑色素的雪白肌膚。其實我從來不曾刻意躲避陽光,也喜歡日曬雨
淋的自然體驗,只是在每次的戶外活動之後,我除了曬傷,曬紅脫皮之
外,很快就又能恢復麗質天生的白晰膚色。
這個問題,一直到我入營服役,退伍入社會,直到現在,從來沒有消失過
,也著實給了我一些困擾。後來自己經濟獨立以後,開始嘗試各種可能曬
黑的方法,低防曬係數的防曬油,往往是我購買的第一選擇,(我雖不易
曬黑卻仍會曬傷,所以夏日外出或海島渡假時,仍須依賴防曬劑保護)別
人是防曬係數越高越好,我卻反其道而行。保護曬傷的防曬劑,減輕了我
曬傷的可能,卻也讓我更不易曬黑,於是我開始尋求專業使用的助曬劑,
或彷曬劑,那一瓶瓶所費不貲的人工合成物,對我而言,除了特殊的氣味
以外,也真的很難留下什麼痕跡。
進入職場以後,因為我早已嚐遍許多方法,只要短短的一個冬天,就能讓
我大半年努力曬棕的膚色,消失的純白無暇,晶瑩剔透。除了坦然面對自
己的天生麗質,也學會了自我消遣。
每當再有女同事請教我關於美白的問題時,我總會不厭其煩的解釋,清潔
是一切的根本,心靈潔淨,自然美白。除此之外努力洗澡,當然也是不可
或缺的例行公事,還有砂紙,鋼刷,更是不可或缺的美白工具。
到了年近四十,我的膚色還是隨著四季變換,在秋天達到最為暗陳的麥芽
棕色,春天,則褪色為米白色,我始終認定,除了遺傳自媽媽的美麗肌膚
之外,兩個姊姊的順手滋潤,可能也居功厥偉,只是這自己認定了數十年
的唯二解釋,在我幾次探望年邁父親的時候,有了另一個答案,原來他一
直都有著跟媽媽一般白晰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如果天生注定如此,又
豈是我幾十年來,任憑風吹雨打,刻意曝曬,任意糟蹋的皮膚就能改變的?
這果真給了我一些答案,在接近赤道深色人種的國度,誰還真的需要美白
呢?那就好比不准蝦蟹煮熟之後,自然泛紅般的困難。人生適心適性,黑
白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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