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w i n s’ C l o v e r s
第十章 小提琴與大提琴 ( The Violin and The Cello )
四月已過去大半日子了，雨天仍然持續著，
有時是連綿不斷的細雨，有時則傾盆而下。
這樣的天氣，就像女性的心情寫照一樣。
今天是禮拜天，本來計劃好的節目全都開天窗了，
皆因窗外門外屋外盡是雨水的天下。
儘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會有冒險家喜歡外出的。
所以，平常住著三個女生的房子裏，
只剩下兩位了，她們是竫跟翊。
“雨下那麼大，表姐還要出去？”翊看著窗外的雨勢說，
“雨中的約會比較浪漫吧﹗”
坐在家裏平台式鋼琴前的竫不其然地回答道，
然後，她們兩少有的很有默契地一起笑了。
一會，翊說﹕
“雨小一點就好，好想出去哦﹗”
“嗯。”竫繼續彈著她的零聲的鋼琴，淡淡的回道。
“很久沒有去那家古老的店了。不曉得那個閃亮的藍色鋼琴還在不在﹗”
翊這樣說道，
“當然不在了…”
竫聽後理所當然的這樣回答，一時間忘了翊根本不知道內情，
不等竫說下去，翊就發言了，
“為什麼？”
“因為…”
竫有點猶豫著要不要講出去的同時，
突然間轟隆作響，
接著「啪」一聲，
整個房子頓時一片漆黑﹗
“啊﹗怎麼了？”翊喊了出來，
“停電啦﹗”
“竫，你在哪，我什麼都看不到﹗”翊不知所措的大呼亂叫，
“妳不要吵了，把手伸出來，我過去你那﹗”
竫稍為鎮定的說著，
然後她們兩瑟縮在最靠近自己的角落裏，
隱約看到從窗外透進來的微約光線。
剎那間，雨勢變得出奇的大，雷鳴不斷。
“怎麼會停電的﹗真是的，嚇死我啦﹗”翊嘮叨著說，
“你還是沒有改變，一樣那麼怕黑嗎？”竫有點取笑的說著，
“我也不想啊﹗我有童年陰影嘛﹗”
“才怪﹗明明就是你膽小﹗”
“哪有﹗”
“小時候是誰一個人待在家就哭的，你自己說﹗”
竫像是責備地質問著翊，翊一時無言以對，
“都是因為妳那麼麻煩，爸爸媽媽才分開的啦﹗”竫有點失落的補充道，
“才不是﹗”翊不是味意的說。
“因為妳不能夠一個人待在家裏，結果害媽媽跟爸爸經常吵架﹗”
“那是因為那時候爸爸媽媽都不常在家，剩下我一個啊﹗”
“那時候我不是在妳旁邊嗎？”
“又不一樣﹗”
頓時，她們兩個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翊猶豫了一下，
最後都把話說出來了﹕
“我也只是想爸爸跟媽媽多一點時間陪我們而已啊﹗”
竫靜靜的聽著，
“他們不是要到很遠的地方去，就是關在房間裏埋頭工作。
我只是想他們多關注一下我們而已…”
竫聽著，其實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說出來的人是翊而已。
“我又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子的。”翊更為失落的說。
好一會，竫平靜地說﹕“媽媽好嗎？”
“哈，不錯﹗大概每天都在工作室裏忙到日夜癲倒吧﹗”
翊說時帶著笑聲，竫也笑了。
“爸爸呢？”翊也問起竫來，
“嗯，現在在國外，跟著什麼樂團去當指揮了，好像要下個月才會來。”
“他們也是沒有改變啊﹗”翊意味深長的說，
“大概改不了啦﹗”竫也意味深長的回道，
然後她在身旁找到了一個直覺是袋子的東西，問﹕
“這是你的嗎？”
“什麼東西？”翊接過袋子，
”啊、之前去書局的袋子…”
話沒說完，翊就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立刻轉話題﹕
”妳不是答應了幫我買Twinkle Twin？”
“那妳不是已經去了書局了嗎？”
“去了又不代表有買﹗那是你答應了我的啊﹗”
突然間，剛才和諧的氣氛又飛走了，
“怎麼了，我又沒說沒有買﹗我買了很久了，一直放在我的書桌上嘛﹗”
“妳…”翊正想繼續鬧下去的時候，領悟到她已經買了的訊息，
把語氣調整了一下，繼續說﹕
”那買了為什麼不給我﹗”
竫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因為那時候我過了很久才買到，我以為妳已經去買了…
所以就沒有給妳啦﹗”
“真是的，妳答應了我，我就信任妳啦﹗怎麼會自己再去買﹗”
她們都笑了。
此時，氣氛又莫名其妙的變得和諧了。
“你把「Twinkle Twin」藏到哪了？”翊突然間一句，
“什麼藏到哪了，就放在我房間裏啊…”
“那我們去拿﹗”
翊完全忙了現在仍處身一片漆黑中而興高彩烈地猛然站起來，
結果碰到牆角，大叫了一聲，
竫見狀，有點擔心的說﹕“真的要摸黑進去嗎？”
“沒問題…”翊忍著痛，勉強的說著，
然後她們兩慢慢的憑直覺，摸黑進去竫的房間裏。
竫用雙手試探著前方的物件，
拉開抽屜，
把「Twinkle Twin」拿了出來，
拿給翊，
“哇，終於都到手了﹗”翊興奮的接著說，
“還沒有拆封耶，你真的沒興趣看嗎？”
“還好啦。”
“可是真的很棒耶，而且那店裏的藍色綱琴也是源出於此的，真的沒興趣？”
翊說時，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把桌上的一個東西弄翻了，
“啊﹗翊﹗”
竫少有的嚷了出來，表現得非常緊張，
皆因翊不小心弄到的東西正是她心愛的小提琴﹗
“對不起﹗”翊連忙道歉，
並用第一時間把提琴撿起來，試圖放回原處，但
竫動作比翊來得更迅速，先把小提琴撿起來了，並說﹕
“那是爸爸送我的小提琴﹗要小心一點啦﹗”
“那麼黑我又看不到，不是有心的啦﹗”翊見竫沒什麼反應，
又補充道，”不然我給我的大提琴你摔一次，大家拉到好啦﹗”
竫聽後有點不知好笑還是生氣的說，
“誰又摔你那又笨又重的大提琴﹗”
翊知道竫沒有生氣了，放心一笑了。
一會，竫問﹕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拉大提琴的啊？之前妳不都是跟我一樣拉小提琴的？”
“就在爸爸媽媽分開後半年吧…”翊不以為然的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要做一個獨一無二的翊﹗”
竫看著漆黑中彷彿散發著微光的翊，
自言自語的說，”每個人本來就獨一無二啊，縱然我們是雙生的…”
如是者，她們就躲在竫的房間裏，
開始了從小學二年級起就再沒有試過的「天方夜譚」了。
停電三小時後，電力恢復正常了。
外面的風雨停了，即使天空開始放晴，但天色已經不再明亮了。
現在是傍晚時分了。
“終於都風停雨停了﹗”翊從竫的房間走向客廳的窗前說著，
竫則慢慢的把停電之前自動關上的電燈重新亮起來，
“竫﹗我們現在去那間古老的店吧﹗”翊突然間興致勃勃的這樣說，
竫有點傻眼，連忙說道﹕“現在去？都已經黃昏了…”
“我很想去看看那座藍色的鋼琴嘛﹗”
竫無言以對，突然間想到一件事，說﹕
“那你拉一首曲給我聽吧，合格了我就陪好去看藍色鋼琴﹗”
翊露出一臉被考到的表情，有點不太願意的說著為什麼，
“妳不是說要做一個獨一無二的妳才去拉大提琴的嗎？
那就讓我看看妳有多獨一無二啊﹗”
竫這樣說，
其實是很想證實那天在小劇院裏聽到的提琴聲到底是不是翊的大提琴。
為了看一下久違的藍色鋼琴，翊也只好照著做了。
於是她準備好大提琴，不用任何曲譜，她演湊了。
之後的三分十一秒竫都默默的聽著，
她想要的答案，在她的心底裏。
打從在那天開始，就在她心裏了。
沿著那離開公寓不遠的斜坡，
今天所看到的景色因為風雨過後而變得七零八落，帶點滄桑，
廣闊的天空也被染上落霞的迷彩，有點神秘。
竫提著小提包，一路領著翊往前進。
翊雖然只到過那家店一次，但總覺得這次走的方向有點奇怪，
走著走著，
她開口了，”走這條路沒錯嗎，你確定？”
“嗯。”竫輕描淡寫的回應，害翊更有點心急了，
”真的嗎？我們不會是迷路了吧？天都黑了，
這裏連路燈都沒有耶﹗真的沒走錯路？竫﹗”
竫對翊的一連串說話開始有反應了，邊把手伸進她那小提包裏邊說﹕
”我又不是妳，怎麼會迷路﹗”
說時把一個小小的電筒從包包拿出來，
為這漆黑的前路點上一點光芒。
翊見狀也沒話好說了，只好繼續讓竫領著往前走了。
她們一直走，一直走，
周遭的景色幾乎都看不見了，
只知道有時候會不小心踏到因早上的大雨而生的積水，
嚇了一大跳，
有時候會突然被因狂風吹倒的大樹枝條拉了拉衣袖，
差點沒叫出來。
突然間，竫停下了腳步，
翊看了看她的領隊，
竫也看了看她，
然後說﹕
”跟你介紹，牠是這裏的看守人﹗”
翊往四周張望，尋找著竫所說的看守人，但她的視線內只有竫一個人，
正要發問時她聽到了”汪汪﹗”的叫聲，
把視線移向腳邊，
是一頭狗。
“牠…是看守者？”
翊一臉大惑不解，只見諍淡淡的道是，
然後拉著她一直尾隨著那一隻鬆毛狗，一股勁兒的向前。
很明顯，她們正走進森林裏頭，
走到一半，竫的腳步慢下來了，
前方的狗兒也感覺到竫她們的腳步，於是停了下來，
翊戰戰兢兢的說﹕”竫，妳有聽到嗎？”
“嗯。”
竫聆聽著從森林深處傳來的隱約琴聲，意咪深長的應道，
“什麼聲音啊？這裏不會上演一場「Phantom of the forest」吧﹗”
竫沒有埋會翊的胡言亂語，繼續領著她走向她最為熟悉的地方。
走在最前方的狗狗停下腳步了，
耳邊傳來的聲音也比起剛才來得更為清晰。
遠遠望去，森林深處有一點點微光，
竫繼續領著翊向前走，
走過停下來的狗狗身邊，
走進被樹叢阻隔的天地裏。
“啊~~~﹗﹗”
突然間，一個發青的頭部出現在兩人面前，翊不加思索地喊了出來。
原來是拿著電筒本想看看是誰進來了的熏做的鬼臉，他得意地說﹕
“哈哈，嚇到了吧﹗”
“你不要做那種無聊的事好不好﹗”
差一點也叫出來的竫責備著說，然後，定過神的翊隨即問道﹕
“熏？你怎麼在這？”
“沒有怎麼啊，絃那傢伙說要來就陪他來啊。”
此時，大家才注意到一直都站在不遠處的絃，
他比一比手打了招呼，示意他的存在，
然而此刻，
吸引著翊
──這個第一次光臨森林的女生的目光的並非是這個赫赫有名的鋼琴王子，
反而是那個在他身旁用夜光燈照射著，
點綴著迷人露珠而像夜空一樣星光熠熠的三角大鋼琴。
尤如初次在那家店看到一樣，
鋼琴再一次深深的迷住了翊。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望向竫，差點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這樣，這個就是那座藍色鋼琴﹗”翊一臉恍然大悟的口氣，
“所以你說要去看他，我才沒有帶你去那家店而來這裏啊﹗”竫解釋著說，
“我們是怕「他」受不住風雨，所以過來看看的﹗”
說這句話的是絃，說時並用手把三角鋼琴收好。
“你們冒著風雨來的嗎？”竫有點擔心的問道，
“那傢伙本來是要那樣做的，幸好有我的極力阻止，
不然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悲劇來﹗”熏沒好氣的嘆著氣，
“哈哈哈﹗”
絃大笑三聲想要胡混過去了，又說﹕
“那以後可以來個森林小型演奏會了﹗”
說時望向竫，像是在徵求她的同意一般，
“真的假的？”翊興奮地說，
竫被絃這個興之所致的提議嚇到了，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鋼琴、小提琴再加上大提琴﹗萬歲﹗”翊手舞足蹈地說著，
看著此情此境，
絃的視線明顯落在這兩位外表相似，氣質郤完全各異的兩姐妹，
一旁的熏一臉不悅的說﹕
“咦﹗那我就無用武之地了？”
在這個森林深處有一個小小的露天舞台，
放著一個天藍色的古老三角大鋼琴，
當琴聲湊起時，
每一個樂音都會流入森林裏所有生靈的耳朵裏，
從這一天起，
森林不再只有鋼琴的聲音了。
經過這趟森林大冒險後，終於踏上歸家之途了。
兩人踏進仍然漆黑的房子裏，
不用看掛在牆上的留言板也可猜出表姐還沒有回來了，
因為屋裏是一片黑暗的。
“表姐還沒回來耶﹗”翊打開了燈，看了看在架上的時鐘時嘴裏唸道，
“沒回來還好，不然我們可能會被罵的﹗”竫吐了吐舌頭說道，
因為此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也是﹗趕快去洗澡睡覺裝個好寶寶﹗”翊語畢立刻衝進洗手間，
示意要跟竫比誰先洗澡。
結果是翊先進去，她站在門口得意洋洋的擋住了去路。
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速度，誰知竫吐了一句，
”沒有換洗衣服你怎麼洗澡﹗”
說畢就衝進睡房拿衣物，
害翊空歡喜了一場。
正在兩人爭先恐後地往房間跑的同時，
毫無先兆地再一次停電了，
翊好不容易抑制自己沒有叫出來，
竫則代替了翊的聲音叫了一聲。
“嚇到我了﹗”
“又停電了﹗我要向電力公司投訴﹗”
翊比起早上的嚇到，這一次的反應看上去反倒是一種不滿，
她又說﹕”早上停電就好了，晚上也要﹗”
“這樣子你還要先洗澡嗎？”竫有點惡作劇的開玩笑說，
翊聽後更是不悅，舉手投足的說﹕
“不要鬧了啦﹗”
頓時，
四周就像唸了咒文施了魔法般光亮起來，
兩人也目瞪口呆地互望了一下，
“那是魔呪嗎？”翊沒頭沒腦地吐了一句，
“漫畫看太多了﹗”竫沒好氣的看了翊一眼，又叮嚀著﹕
”趁現在有電趕快去洗一洗啦，不然等一下洗到一半又停電就真的要哭﹗”
“那我要先洗啦﹗”
“誰要跟你爭啦﹗”
於是，竫就先讓翊洗澡，
正打算到家裏的平台式鋼琴面前，
打發一下時間的同時，
前路又不明了。
在洗手間的翊立刻打開門，哭喪著臉說道﹕”竫，你在哪？”
“你站著不要動，我過去﹗”
竫憑著平日的記憶，摸著黑探著路，
走到翊身邊，翊又說﹕
“這樣子我不敢洗啦﹗”
竫看著她真是哭笑不得了。
不久，電力無聲無色的恢復。
她們兩再一次互望，心裏都意會了對方的意思了。
於是兩人都從洗手間門口的地板上爬起來，
跑到自己的房間裏，一股勁兒跳到床上牽著被子，蓋頭大睡了。
如是者，
時針也略過午夜十二時的刻度了，
停了三次電的一天也終告結束了，
邁向光明的第二天。
然後，五月的花要來臨了。
第十章 小提琴與大提琴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