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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鳥天堂 (Birds And Paradise) (Part 2)
下了幾天的雨，天空終於都放晴了。
而且溫度還一下子上升了好幾度。
熱得快令人喘不過氣來了。
每日如常的到這裏來的翊，
今天也不例外，
可是每日如常的寧靜氣氛，今天被打破了。
“妳還在那邊幹嗎啦？快來幫忙啦﹗”
“哎呀，這可是歷史性的一刻耶﹗使徒熏終於撤出NERV總部啦﹗
當然要拍照留念啦﹗”
“妳在胡說八道什麼啦﹗快點過來幫忙把這些東西放到推車上啦﹗余小顏﹗”
“求人是用這種態度的哦？”
翊朝著教堂內側一扇門走去，大門倘開著。
“翊﹗妳來啦？果然是每天都會來耶﹗走吧，我們遊「花園」去﹗”
“現在嗎？”
“當然囉﹗”
“臭小顏，妳這樣就想跑掉？”
此時翊才有個空閒注意到這位久未露見的大忙人，
看到圍著他身邊的盡是大大小小的畫框、畫具，
一臉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要把這裏給拆了嗎？弄得一團糟的﹗”
“如果神父願意在這裏裝一台冷氣的話，我可以手下留情的﹗”
小顏見翊聽不太懂熏的話，連忙補充說﹕
“哈哈，那笨蛋受不了這裏的悶熱，
現在只好把基地遷回藝術大樓去了﹗還死要面子﹗”
“所以說，前陣子你到在藝術大樓囉？
我還以為天氣真的有那麼熱把你給蒸發掉了呢﹗”
“都快了啦﹗受不了夏天﹗”
翊看著滿地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禁皺起眉頭來。
“要全部搬到藝術大樓去哦？就只有你們兩個人搬嗎？”
“三個﹗包括妳在內﹗”
熏連忙更正。
“救命啊﹗累死啦﹗”
一個大字型躺在地板上的熏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你還敢說﹗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東西，還要我跟小顏幫忙﹗”
“若不是絃今天要去比賽不能來，才不會要妳們來啦﹗”
“鋼琴王子去比賽了？”
“嗯﹗每季巡例動作﹗反正不用等結果出來我們也知道誰是優勝者啦﹗
有夠無聊的﹗”
“什麼無聊啦﹗每次絃贏了回來不知道是誰最興奮呢﹗”
熏一臉不屑的樣子嘲笑著小顏，
害她頓時臉紅耳熱起來。
“每一次都是冠軍嗎？不愧是鋼琴王子﹗果然名不虛傳耶﹗”
“對啦﹗翊，妳不用到劇院採排嗎？
絃還說過今天是大彩排耶，說什麼今天去了比賽不能出席彩排，
鐵定被戲劇部會長罵個半死﹗”
“是戲劇部的那個「Clovers」的彩排，我不用去啊﹗”
“糟糕﹗今天我要去採訪耶﹗哇﹗遲大到啦﹗”
說著，小顏躡手躡腳的拿起了自己的東西，
便快步跑出了教堂裏的休息室。
連頭也不回地隨便揮了揮手便在兩人眼前消失了。
“看，都是你不好，害小顏要遲到了﹗”
“最好是啦﹗明明就是那傢伙在絃面前說要代替他來幫忙的﹗
不然我才不需要她的越幫越忙﹗”
“感情真好﹗”
翊說時不帶任何感情，
走向剩下的最後一箱東西前，
隨手拿起了裏頭的一幅畫。
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時掛在教堂旁邊那株當時還很弱小的天堂樹上的「油菜花」。
“熏﹗”
翊略帶興奮的拿起了那張小小的油畫喊道，
熏應聲瞄了她一眼，
但沒吭半聲。
“哎啊﹗「熏的月亮」也在這裏﹗”
翊像是發現了寶藏般拉高了聲音。
那是熏和翊比賽看誰能畫出自己的月亮時的那張「月亮」。
“對啦﹗小南的月亮怎麼樣了？”
“老樣子﹗”
“怎麼一副莫不關心的樣子啦﹗你的熱誠跑哪去了？”
“被炎熱的天氣給蒸發掉了﹗”
“你到底怎麼了？”
熏沉默了好一會。
“妳最近有到畫廊看過嗎？”
翊搖了搖頭。
“最近都被老師抓著不放﹗沒有時間去耶﹗怎麼了？”
“前輩的新作出來了﹗”
“小南？那麼快﹗不愧是小南﹗怎麼樣？
你一定是看了以後深感自己的不力而自卑了﹗
還算你有點自知之名嘛﹗”
翊一時太興奮自顧自的說著而忽略了熏的感受。
幸好，當她意會到的時還不算太遲。
“啊、對不起﹗真的受打擊了嗎？”
“沒有﹗”
熏說反話了。
“騙人﹗小南這次的專題是什麼？”
“「天堂」﹗”
“天堂樹…”
翊不自覺的說出了這句話。
“妳說什麼啦？”
翊沒有理會熏，
拿起了剛才兩張小小的畫，
勁自跑到教堂外面。
熏百思不解下只好尾隨著她。
只見翊在那被熏他們自行命名為天堂樹的小榆樹下，
不費心思地隨便找了個樹枝夾住了其中一張畫，
左顧右盼之下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位置，
便乾脆把剩下來的一另一張畫放在樹下。
慢條斯理地跟著走出教堂的熏，
看到了被掛在樹上的「月亮」以及放在地上的「油菜花」。
“應該不再下雨的了，這兩張畫就放在這裏吧﹗
「月亮」掛在天上，滿地「油菜花」，
這裏是熏的「天堂」﹗如何？”
定睛看著此情此景，熏臉上浮上一抹卑容。
翊離開天堂樹的樹蔭，走到熏的位置，欣賞著這個綠色的「天堂」。
“為什麼會叫做「天堂樹」的？這棵樹。”
翊猝然開口，
“跟那個山丘上的「秘密基地」有關係嗎？”
“妳怎麼知道山丘的事啊？”
“你別管啦﹗到底是不是啊？”
“一定是臭小顏說的﹗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們三人，絃絕對不會說，肯定是她﹗”
“那麼確定鋼琴王子不會說？雖然他真的沒有告訴我啦﹗
但他或許會對竫說哦﹗”
“哼﹗他告訴竫是他的事啦﹗即然妳知道了我的「秘密基地」，
那麼該到妳了﹗說﹗妳的「秘密基地」﹗”
“哎呀﹗真是的﹗”
翊故意提高聲調，抑抑首看了看蔚藍的天空，
悠然自得的吐了句話﹕
“只要你覺得那裏是，那便就是了。”
熏一聽便知道這句話其實源出別處，
他沒好氣的瞄了翊一眼，
便又把視綫移到前方的「天堂」了。
“那個「秘密基地」，最後被一場大火燒掉了。
當時絃沒頭沒腦的說了那句話，
就是妳剛剛盜用的那句話﹗”
被熏說她盜用雖然有點不憤，但暫時也暫且忍氣吞聲了。
“之後我們一同考上了這所中學，當走到了這個教堂跟前，
看到了一株比牙籤還要瘦弱的榆樹，
不知為何，心裏萌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就是現在這棵屹立在眼前這個寂寂無名的教堂旁邊的小榆樹。”
“那為什麼叫做「天堂樹」啊？”
翊重覆她的問題。
熏故意裝出鬼臉，不作任何回答。
“趕快把最後那堆東西搬過去，然後回家啦﹗”
“不是吧﹗只是因為剛好在教堂旁邊，所以就叫做「天堂樹」？”
“嗯，因為當時我和熏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樹啊，所以隨便起個代號了。”
“啊、以前好像有提及過。”
然後，一聲聲鏗鏘的琴音傳入了竫的耳朵，
絃在彈奏著這座「森之琴」。
這是一首帶點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曲子。
環視四周，
天空蓋著一層橘黃色的暈染，時近黃昏了。
大氣中的溫度也因太陽的西下而稍微下降了些許，
給人一種清涼透心的感覺。
在不久之前，
竫才獨個兒提著小提琴走到蓊鬱的森林入口，
迎接她的是這森林的看守者，
一頭毛茸茸的大狗。
牠一看到竫便搖著尾巴高興地走到她跟前，
伸出舌頭乖巧地坐了下來。
竫彎著身子撫摸著牠那鬆鬆的毛髮。
然後牠便一如以往領著竫走進森林。
在森林中央，一個天然的露天舞台上擱著一個「天空」的鋼琴。
雖然它放在這裏並不是很長時間，
可是這裏的生命力也太旺盛了，
長在三隻琴腳邊的雜草野花、
甚至藤蔓都一下子就繞到琴身去了，
若不是這裏有幾位年輕的園丁不時來打理一下，
這個「天空」的鋼琴一定很快便變成了「大地」的了。
竫在這頭可愛的棕色鬆毛狗帶領之下，
走到了目的地，
絃剛好當完了園丁，正在稍作休息，
他用右手支著看上去非常沉重的腦袋，
眼神定定的落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現在，曲子完了。
“這是當時的那首曲子吧？在劇院時我彈過的那首。
雖然編曲不同了，還是同樣的主旋律。”
“嗯，「Clover」的最原始版本。
是跟熏和小顏剛認識時經常彈的曲子。”
“「鋼琴王子」嗎？”
絃露出一個略帶腼腆的笑容。
“比賽如何？”
“還好啦﹗”
竫恬靜的看著絃，一會，她開口說﹕
“第一次詢問你「鋼琴王子」這稱號的時候，你沒有說實話﹗”
“可是那也不是謊話啊﹗”
“但也不是完整啊﹗”
絃無奈地笑了一笑。
天空只隱弱殘留一絲淡紫色，
比較明亮的星光已逐一展露，
涼風習習。
兩人席地坐在搖曳的青草地上，
背部依著大鋼琴的琴腳。
竫隨手拔起身旁一株三葉草，在手中把玩著，
“你們的感情真好﹗”
絃聽到竫的聲音時才注意到她手上左右旋轉著的三葉草。
“就像三葉草一樣，每一片葉都不可或缺，很微妙的連在一起，
盈滿得再也無法讓別人融入的感覺。”
竫手上平平無奇的三葉草仍然施轉著。
森林當中一片寂靜。
“普通的三葉草不能讓別人融入，那四葉的三葉草呢？”
絃說時把一株深綠色的、外貌跟竫手上的幾乎相同的，
卻又有著決定性的不一樣的三葉草。
竫仔細一看，差點沒叫出來。
那正是她曾經尋遍整個森林也找不到的四葉的三葉草。
“怎麼找到的？”
“剛好就在身邊嘛﹗只在乎妳有沒有發現而已。”
竫接過絃手中的四葉草，目瞪口呆的看著它。
(曾幾何時，我已經放棄這個虛無縹緲的「幸福」了﹗
我以為四葉的三葉草是不存在的﹗
原來「幸福」一直就在身邊，
只是我沒有察覺嗎？)
“若果三葉草的三片葉己無法讓別人介入的話，
那四葉草的第四片葉…妳願意當嗎？”
除了偶爾傳來晚風吹動樹叢發出的沙沙聲以外，
過往不時傳出動人聲音的這遍森林，
這一刻驟然變得靜謐無聲。
今天，天氣持續晴朗。
翊獨個兒趁著中午的空檔，
大步流星地朝著藝術大樓走去。
穿越林蔭大道時，
遠處看到了熏與小顏，
兩人的氛圍出奇地融洽。
翊沒有要打擾兩人的意思，勁直跑進大樓去。
連等待升降梯的時間也省下來，直接爬樓梯到二樓去。
跟樓梯相接的空間剛好避開了升降梯前的那段陰暗路段，
所以呈現翊睇前的已是一片柔和的天地。
依著指定的路線一路走去，
目光不時停濟不前，
最後好不容易才走到那宏大的「天堂」跟前。
乍看之下，翊還以為這就是當初她替之命名的那張「小鳥天堂」，
但再過幾秒鐘，翊發現這並不是。
因為當初那一幅「天堂」並沒有那麼大的。
翊凝神貫注的看著這張同被命命為「小鳥天堂」的天堂，
全然忘了時間的流逝。
此時，
她心裏頓時有一種鬱悶，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慨。
“我是一隻顛沛流離的小鳥，飛出這棵大樹後，
無時無刻在尋找著能安身立命的天堂﹗”
第十四章 小鳥天堂 (Par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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