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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森之琴 (Piano of the Forest )
今天是星期日，
窗外一片朦朧，
只見雨水灑落在窗上，
沿著玻璃快速滑下，連續不斷，有如滾滾東水，
只聞雨水打落在窗台，
沿著葉子迅速滴下，點滴不斷，就像串串明珠。
縱然屋外的雨下得多麼的滂沱，
但屋內的翊卻露出一幅和這情景全不相符的臉，
欣然嚮往地微笑著，
竫則比以前更沉靜地抱著雙腳坐在沙發上，
視線似在電視上，但心神卻不知跑哪去了，
表姐見此，便開口說：
“妳們兩個真是的，一個晴天，一個雨天！”
“我難得的一次獲勝，當然是高興的嘛！”
翊愉快的說著，
竫則放下雙腳坐好，望了望表姐，卻默不作聲，
表姐見狀也不再作聲，
而翊卻滿心高興的走過來，又說了句：
“我贏了！我贏了！”說時還手舞足蹈的，
“知道啦！知道啦！從昨天起妳已說了不下二十次了！”
表姐滿不耐煩的說著，話裏還帶點責備的語氣，
表示翊不該在別人不快樂時作這樣的舉動。
但翊還是很少理會，繼續自得其樂，
一會兒走到露台看看雨水打落在地上的美妙景象，
一會兒又走到大廳的窗子上觀察著放在窗外的植物被雨水敲打的動靜，
就像一個坐不下的活躍兒一樣。
眼見屋內的兩個孿生姐妹一個活蹦亂跳，
一個則死氣沈沈，
夾在中間的表姐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星期一的早上，
在這住著三人的小房子的大門又每日如是的開開閉閉了三次。
每天，
翊是第一個出門的，
但永遠也是最後一秒鐘才抵達校院的，
第二個則是竫，
最後就是表姐匆匆忙忙地沖出大門，
今天也不例外，但每人的神色也顯然的有所不同，
翊因為前天與熏的比賽取勝了而心情特別愉快，
表姐就因為需要拼命的時間已過去了，而變得精神爽利了，
而一向沉靜的竫，今天則顯然比平日更為沉靜。
沉悶的課題完結後，漫長的校院一日也過去了一大半。
一如以往，
竫必須通過那條林蔭大道到藝術大樓又或是劇院那排練的，
但今天她刻意繞了路。
她抱著小提琴和樂譜，視線一直往下，
突然，
「口卡嚓」
竫對這聲音頗敏感，立刻抬起了頭，
只見到一個拿著相機向著樹林那邊對著焦的少女，
竫因怕妨礙了她，所以一直站在原處，
那少女不停地拿著相機在路中心向左向右的一面走來走去，一面對焦，
原全漠視了周圍的所有，
竫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終於，
她發現竫了，
她一見竫便以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道了歉，
頓時，就像魔法一樣，竫也不自覺地打從心裏地笑了出來，
她的感染力真的不可小看。
“妳趕時間嗎？”那少女問，
竫搖了頭，
“那就好了！”
不一會那少女又再拿起她的相機向著樹林那方對焦了，
竫開始有點好奇，
她繼續站在原地打量著她，
只見她一直在對焦，
卻沒有按快門鍵。
後來竫開口問她
“妳到底在做什麼？”
那少女又再先以她那燦爛的笑容來打頭陣，
並乾脆地答：
“對焦！”
竫聽了後也感到好笑，
不知是為了自己的問題，
還是她的答覆而笑了。
“我在嘗試從樹林中拍出森林的感覺！”
那少女補充道，
“森林？”
竫想到了那天的事，
不覺有點不快，又開始沉默起來了，
“啊！我叫小顏！”
那少女邊笑著說邊把手伸出來，
於是，竫禮貌地和她握了手，並說：
“叫我竫就可以了。”話剛完畢，
“哦，原來就是妳！”
小顏受寵若驚地說，笑容比剛才的還要燦爛，
“絃曾經說過妳的事給我聽的。”
竫有點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應說些什麼，
於是把話題拉開道：
“為何妳一直也沒按鍵的？”
“因為我找不到想要的東西。”
小顏突然嚴肅起來地說，
“這真是件苦差事！早知就不答應絃了！”
竫的疑問開始增多了，
不過，很快這些疑問就消失得無影無跡了，
因為眼前這個人的笑容真的可以將所有的問題莫視的。
心情也有所好轉了。
“本來在想，絃的要求雖然有點古怪但卻很有挑戰性，
加上他也是為了朋友，所以才輕易的答應的。
不過，現在就要辛苦自己了！”
“我和他也太好人了！”
竫提著小提琴和曲譜沉思著剛才小顏的笑容以及她的說話，
特別是
“嘗試從樹林中拍出森林的感覺！”
這句話在竫的腦海裏迴盪了不下數十次。
她在想：絃的朋友大概是指熏吧，
那是指之前那件事了。
竫沿著這條熟悉不過的小路一直走，
兩旁的景色也因剛經過四月之雨的洗刷而變得更動人。
不知不覺間，
竫又走到她的秘密基地的入口了。
她站在那裡好幾分鐘，
正要起步離開的時候，
一隻常在這附近活動的棕色鬆毛狗，
從森林裏頭走出來。
牠靜靜的坐在入口處，
一直看著竫，
竫感到好奇，
向前走了兩步，正要逗牠時，
牠轉身再次走進森林裏去。
竫看著牠的背影，
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跟了上去。
牠一直向內走，直至走到那片草地。
那裏尤如森林中的一個小舞台，
陽光透過這大自然的天窗射進來，
佈滿小水點的花草樹木在這些陽光的照射下，
格外明亮，分外的閃爍。
然而，
此時的竫不是被這些格外明亮，分外閃爍所吸引，
而是一樣本來就閃閃發光，
在這些雨點的點綴下更光彩四射的一座藍色鋼琴所吸引住。
竫小心翼翼的走近那閃閃發亮的鋼琴，
把覆蓋著它的白色透明膠套拿起，打開它，
用手指輕輕的在鍵上掃過。
一切像是在夢境中。
“汪、汪。”
這一興奮的叫聲把竫從醄醉中拉了回來，
她一轉身，
就見那隻興高采烈地搖著尾巴的鬆毛狗
正在奔向站在大樹旁的鋼琴王子──絃。
“森林中的小提琴公主。”絃行著禮開玩笑的打招呼道，
竫邊輕輕的點了點頭作回應邊站起來，
絃則邊拿著樹枝與那鬆毛狗玩轉圈圈邊走近。
竫看著他們不期然的笑了。
絃見狀卻停了下來，
把樹枝拋得老遠，鬆毛狗也隨之遠去。
竫視線隨樹枝和狗兒方向望了一回後慢慢轉向絃，
他正在準備他的演奏。
之後的3分11秒，
整個森林的每一個存有空氣的地方，
也滿溢著鋼琴的樂韻。
竫細心的傾聽著每一個音符，生怕走漏任何一個樂音。
四旁的大樹上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的聽眾，
漸漸的座位不足了，
有的還站在藍色鋼琴上作VIA(Very Important Animal)呢！
“很動聽的曲子！”
當最後一個樂音也走進所有的聽眾的耳朵裏去後，竫佩服地說。
“是舊的，不過昨晚重新命名了。”
絃望了望身旁的竫，續繼說下去
“「森之琴」。”
竫很自然的轉向那閃閃發光的藍色鋼琴，
用手指輕輕敲著鋼琴問道﹕
“是誰的主意？”
絃對竫笑了一笑後，道
“上次的事真的十分抱歉，這是賠禮。”
竫還沒得到答案，她續繼讓絃說下去
“這本來是熏爺爺的朋友拜託他們按Twinkle Twin中的藍色鋼琴改造的，但現在他要移民了，這琴不方便帶走，便說送了給熏的爺爺。”
竫又把視線放在琴上了，絃看了看她，又續繼說﹕
“但他的古店再沒有多餘的地方放下它了。”
絃開始有點不好意思地再說
“碰巧又遇到昨天的事，熏便提出了森之琴的建議了。”
竫一臉暸解的望著鋼琴，
“我和他為了搬運的事忙了整晚了，他已經知錯的了。”
絃補充地道。
“我一直也認為是你的錯呢！”竫有點調皮地說，
絃大笑起來了。
不過大家也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夜幕開始低垂了，
絃和竫走在那漆黑的樹蔭大道上，
那隻棕色的鬆毛狗也在同行中，
不過在他們走到大路的入口時，牠就離開了，
大概是要回家了吧。
他們倆人望著牠，直至消失在黑暗中後，
竫開口道
“牠很有趣，是牠帶我到森林中的。”
“妳指今天？”
竫搖著頭說“不，第一次發現森林的那一天。”
“不過，今天也是。”竫又補充道。
“昨晚我和熏搬運鋼琴時，牠也在呢，大概是監督著我們吧！”絃道。
之後，
兩人沉默了一下後，竫開道
“今天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絃有點好奇的望著她，等著竫的補充，
竫見狀，又說
“是你的朋友呢。”
絃開始有點頭緒，但還是期待竫說下去，
他望著她，不過竫再沒有繼續說下去，
竫笑了一笑，做出了拍照的動作，
絃終於開口說了，聲音有點不肯定，
“是小顏嗎？”
“是你請她從樹林中拍出森林的感覺的嗎？”竫試探著問道，
絃無奈的笑了一笑，道
“熏是為了體會一下小南前輩的新主題才要求到這裏的，
但他想在昨天之後，大概也沒機會再到森林的了，
所以就請小顏幫忙了。”
竫無言的注視著身旁的絃，一直沉默著。
走到十字路口，
竫堅決一個人回家就可以了，
兩人道別後，
各自回家去了。
竫打開大門，大廳是一片漆黑的，
翊待在自己的房裏，又拿起了粉彩在塗鴉，
表姐則在廚房裏準備著晚飯，
以致沒人為這個漆黑的小房間點上一點點的火光，
門終於打開了，燈也終於被點上了，
表姐聞聲便從廚房走出來，
眼見一個雖手拿著傘子，但全身卻濕透的竫，
竫見到表姐後，說了句：
“搞什麼鬼？有雨傘卻不用？”
竫聽了後不由得笑了出來，道：
“我在感受雨一直下的樂趣！”
翊聽到原來靜悄悄的房子突然熱鬧起來，
便從房間探頭看看，
發現滿身濕淋淋的竫，立刻大聲叫道：
“Oh dear ! What happen to you?”便衝進浴室取出毛巾，並替她披上。
“妳還是去浴室洗個澡吧，不然這樣很易感冒的！”
表姐囑咐著竫，然後又往廚房走，繼續她的工作，
翊則默默的看著竫，不發一語，
竫注意到她的視線，但卻沒什麼表示，就直走向浴室。
晚飯過後，
竫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著今天發生過的事，
一個笑容如七月陽光般燦爛的小顏，
一個閃閃發光、夢寐以求的藍色鋼琴．．．
心情漸漸被一種無名的歡悅所淹蓋。
想著想著，她便入睡了。
那天晚上，
雨水奏起它們的進行曲。
連綿不斷的雨絲，
是心情的一個反照。
既纏綿又煩擾。
第八章 森之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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