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廣覽古書,不是經史子集,而是民初印行的繡像繪圖小說,那是我母親遺下的藏書,包括玉堂春、六月雪、三國、濟公、水滸、續水滸、西遊記、紅樓夢、西廂記、鏡花緣、封神演義、七俠五義、小五義、續小五義、七世夫妻、三笑姻緣九美圖、七劍十三俠(七子十三生)、方世玉、火燒紅蓮寺、...,還有泰山全集(記得一共九本,最後一本是地心歷險)、福爾摩斯探案。反而亞森羅蘋才是讀當時印給小朋友看的國語注音版。
中學以後,皇冠、文星、偵探、...這些文藝雜誌每期閱讀。因為姊姊在看,我負責跑腿去書報攤購買,福利是我可以搶先一睹為快。
繡像繪圖小說裡很多「私訂終身後花園,落難公子中狀元」的故事,紅樓夢賈寶玉與林黛玉,再加上瓊瑤小說,讓我滿腦子『愛情』。我姊姊也鼓勵我寫愛情小說,可惜那時自己沒有人生體驗,不知如何去發展情節。躊躇再三,無法下筆。
後來有一次在皇冠裡讀到瓊瑤的一個小短篇,只是描寫一位女生的「哭」,從眼眶開始發紅,一直到落下淚來,橫跨足足兩到三頁的篇幅。那年代是算字數給稿費的,我掩卷嘆息,自愧不如。這水平已臻化境,高山仰止,雖心嚮往之,然實不能至也!從此放棄寫小說的念頭。
初中時候和坐我左邊那位好友,一起向報社投稿,寫一些校園班級趣事。字數不多,報社寄郵票來抵算稿費,我再向父親換取零錢現金。
高中時每期校刊我都有文章刊載,那位白俠客同學央求我把筆名改成「白某」,他拿去向女孩子炫耀說是他的作品。
白俠客交了幾位筆友,一位女生信中談到胡品清,他一腦迷糊,跑來問我,這可是課本中讀到的易安居士?幸好有先來問過我,不然他回起信來,時空相差八百多年,提早了五十年寫穿越劇,不曉得對方會不會心靈悸動!? 從此往後,回信都交給我寫初稿,白俠客拿回去謄抄,加工成他自己慣用口吻。
有回到姑媽家,表姊妹們談起很羨慕一些同學有人送我們學校校刊,拿到學校裡去show off。我說那有何難,包在我身上,以後每期也送去一本,好讓她們在同儕中有面子。
出社會工作,雖然有不少「寫作」機會,但都無關文藝,在之前那篇
略有述及。(點擊以上篇名可前往參考閱讀)
當《世界日報》還在溫哥華的時候,大約每隔一到一個半月,要在報上刊篇文章,文長占了半個版面。
後來在幾家本地華文報紙,和一間理財公司印贈會員的週刊上都寫過專欄。最忙的時候,每星期要寫三篇文章。想題材、找資料、趕截稿時間、寫到半夜才完稿送出,終於舒一口氣,能放鬆心情安心睡覺,這些都經驗過。
不過只有需要的人才會閱讀,一般人碰到這頁,可能連標題都不看,順手就翻了過去。更嘔氣的是,這些華文報每年邀請作家聚談,其中不少專欄作者,但從沒想到我,因為不屬於文藝範疇。雖然曾有位副總編輯女士說我把專業文章寫成散文,她覺得這種作法很不錯。
合唱團的團員朋友們相處許多年,僅有一位只來了一次的女士知道我,又有位團員偶然在報上看到我的文章(主要是理財公司的週刊,因印刷精美,比較引人注目),但也只這兩人注意到,其他人事不關己不關心,因此在報上見到記者訪問過我,會覺得驚訝。
寫得多了,自己都懶得留存。倒有些家長來見我時,會帶著剪報,告訴我說,他們每篇都剪下來。
剛退休時,一下子停筆,還真有些不習慣。
至於那位心中的「文藝青年」,早已留在五十多年前中學時代,雪泥鴻爪,杳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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