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師斷食21天後精神百倍,原來是因為一個養生方法!
辟穀一術,源遠流長,是古代發展的一種養生術,由道教所繼承。它的理論依據,則散見先秦典籍。如《淮南子·墬形訓》(約成公元前206年—209年)第十二云:「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無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葉者有絲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氣者神明而壽,食谷者知慧而夭。不食者不死而神。」就可能是先民對食物與人心靈與肉體發展之間關係的一個總結。不過後世以「食谷者知慧而夭」為定見,辟穀一術的理論依據亦於此展開。人們結合其中的「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就此而產生了斷食辟穀能健康長生的思想。
《莊子·逍遙遊》記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似乎說明了辟穀服氣可以讓人保持青春。《史記·侯世家》亦記載了:「留侯性多病。即導引不食谷。」又:「乃學辟穀,導引輕身。」與《大戴禮記》所言大略吻合。由此可知,古代修道者認為只要辟穀服氣甚至斷食,就能健康且與天地同壽。因為他們相信人食五穀,在腸臟中形成濁穢充塞其中,故導致百病叢《大戴禮記·易本命》(約成於漢公元前206年—220年,應早出於《淮南子》)第十六載:「是故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無心而不息,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桑者有絲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捍,食谷者知惠而巧,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與《淮南子》所載略有出入,它並沒有說「食谷者知慧而夭」,而只是知惠而巧,雖然於行文上比較合理,但後人參考其它記載,採納了《淮南子》的說法而提倡辟穀可以延壽。
實際上,服氣約相當於我們所認知的吐納又或者氣功。而在進行辟穀的時候,人們也不是完全斷食,只是限制飲食,並同時服用少量藥物如松子、茯苓和靈芝等植物或硃砂、雄黃和雲母等礦物以改善體質。具體的藥餌方法散見於《抱朴子內篇》、《雲笈七籤》和《太清經斷谷法》等經籍。
一、斷食辟穀的原理 在芸芸歷史典籍當中,有為數不少的養生討論。但為便於討論,本論文在諸多文本中,只挑選出南朝道陶弘景(456-536)的《養性延命錄》作為藍本,對斷食的原理進行探討。陶弘景出身士族家庭,自幼慕道。當時雖然梁武帝有意延聘他入朝出仕,但遭他婉辭。不過武帝仍就朝中要事向他諮詢,故時人尊稱之為「山中宰相」。除了政治,陶弘景在醫學上也卓有建樹。
在斷食期間必須減少肉體和精神上消耗體力的活動 據說他整理了古代的《神農本草經》,著有今已散佚的《本草經集注》。另亦著有《陶氏效驗方》、《補闕肘後百一方》、《藥總訣》和《養性延命錄》等等。《養性延命錄》篇幅不長,共分六章,計為《教戒篇第一》、《食戒篇第二》、《雜戒忌禳災祈善篇第三》、《服氣療病篇第四》、《導引按摩篇第五》及在《教戒篇第一》中,陶弘景記述:「《神農經》曰:食谷者智慧聰明。食石者肥澤不老,謂煉五石也。食芝者延年不死。食元氣者地不能埋,天不能殺。是故食藥者,與天地相弊,日月並列。」又云:「《孔子家語》曰:食谷者,智慧而夭人也;不食者,不死而神直,任喘息而無思慮。」又謂:「邵仲堪曰:五穀充肌體而不能益壽,百藥療疾延年而不能甘口。」由此而觀之,谷對生命的功用,只在於充飢及靈慧的培養,並無保健之效。因此,按照他和古人的認知,辟穀似乎不會對肉體生命有不良的影響。
而在《食戒篇第二》,陶弘景寫道:「食良藥五穀克悅者,名曰中士,猶慮疾苦。食氣保精存神,名曰上士,與天同年。」《雜戒忌禳災祈善篇第三》載: 「貪美食令人洩痢。俗人但知貪於五味,不知有元氣可飲。聖人知五味之毒焉,故不貪;知元氣可服,故閉口不言,精氣息應也。」這裡,陶弘景借古人之口,說明凡人雜食,縱使通達以良藥養生之道,亦只能為中士,仍為疾病侵擾所惱。所以陶弘景建議人們不要耽於五味,更不要忘記還有元氣可以養命。
陶弘景參照古人所著的醫經道經,總結出人們所習慣的飲食,除了足供充飢外,對生命的滋養其實沒有多大的作用。那麼,按照陶弘景等古人的設想,我們應該如何治理自己的飲食,使自己的生命最終可以回歸於道中,並得以延年?
斷食辟穀既然與我們日常經驗與信念相違,也違背了現代生物學上對如何維持生命的認知,但為什麼人們相信這非但不會招致早夭,反而得以安樂延年?陶弘景對此作出了解釋,他引「《小有經》曰: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此十二少,乃養生之都契也。多思則神怠,多念則志散,多欲則損智,多事則形疲,多語則氣爭,多笑則傷藏,多愁則心懾,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昏亂,多怒則百脈不定,多好則專迷不治,多惡則焦煎無歡。此十二多不除,喪生之本也。無多者,幾乎真人大計。」故此,斷食辟穀法在這層意義上是用一種近乎強制的方法,使人們達到「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等「十二少」的要求。而這些「十二少」,在平常的生活當中,因為免不了的酬酢,是不可能輕易達成的。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要維持肉體的生命,修煉者在斷食期間必須要減少肉體和精神上消耗體力的活動,以減低對飲食的倚賴,所以陶弘景的分析和要求也符合生物學上的發現。因而可以相信,修煉者在斷食期間,能有效地體會到古人有關養生的要領,並得以契入養生之道。這是斷食第一效用。
致力於鍛鍊導引養生之術實現卻病延年
人們在斷食辟穀期間,謝絕日常應酬。那麼在這段期間,人們會有更多時間鍛鍊導引養生之術。這些鍛鍊,在在滋育人們的生命:他借「《元陽經》曰:常以鼻納氣,含而漱,滿舌料唇齒咽之,一日一夜得千咽,甚佳。當少飲食,多則氣逆,百脈閉。百脈閉則氣不行,氣水行則生病。」又引「《服氣經》曰:道者,氣也。保氣則得道,得道則長存。神者,精也。保精則神明,神明則長生。精者,血脈之川流,守骨之靈神也。精去則骨枯,骨枯則死矣。是以為道務寶其精。從夜半到日中為生氣,從日中後至夜半為死氣,當以生氣時正偃臥,瞑目。(握固者如嬰兒之拳手以四指押母指也,)閉氣不息,於心中數至二百,乃口吐氣出之。日增息,如此身神具,五藏安。能閉氣至二百五十,華蓋明。(華蓋眉也)耳目聰明,舉身無病,邪不干人也。」他相信只要透過這樣密集式的鍛鍊,人們對個中要領默識揣摩,自然可把這些鍛鍊變成生活的一部分。這樣,縱使人們沒有特別進行斷食辟穀,他們亦可以自然而然地維持合於道的生活,達致卻病延年的目的。這是斷食第二效用。
二、近代有關斷食的記錄 前面討論了有關斷食法為何有效的一些原理,但理論歸理論,要驗證它的功效,還是有需要參考一些可靠結果。從前的經籍只約略提出該大概如何進行斷食辟穀,而就中的過程身體所遭遇的變化和問題等,一直沒有具體的記述,能讓修煉者有以參照,這實際上不利這寶貴傳統的有效發展。20世紀80年代末國內曾刮過一陣氣功熱潮,也有一些以西方醫學的方法研究辟穀的有效性,並結集成論文或文集發表於一些學術成分不高的雜誌或出版社出版,致使它們的可信性存疑。
弘一法師曾斷食21日 斷食辟穀原理有效性可見一斑
有見及此,筆者只好在已經不多的近代記錄中,試圖找出一份可信性較高的斷食報告,來進行比對。這份報告來自近代有名的弘一法師(1880—1942)於出家前的一次特殊體驗,現已結集成《斷食日誌》。這日誌詳細介紹了他如何進入斷食的過程,和斷食期間他的日常生活作息,及其精神方面的變化。
道教養生術是科學的嗎
弘一法師斷食體驗前後共21日,由開始減食到完全斷食,共經八日。完全斷食七日,由完全斷食到回復日常飲食,經六日。減食和增食的過程中,他以粥代飯,使身體可以逐步適應食量的轉變。斷食期間,弘一律師不作任何世俗酬酢,他給自己的日常功課只是習字、治印和靜坐。這種生活方式,能有效減低人體新陳代謝功能的消耗,且適當地配合了陶弘景所謂的「十二少」的生理要求。而靜坐,約可與道教的導引術,也即是服氣一法等量齊觀。
在完全斷食期間,他只飲清泉水。按照他的記述,他在斷食七天的時間,不但身體沒有任何不適,而且思想也並沒有因為養分汲取的減少而受到影響,反而變得更加明利。弘一律師的日誌,可謂是自古以來有關斷食方面的一份實錄。因為種種原因,弘一律師並沒有把斷食辟穀變成他生活的一部分,出家後他亦只按嚴格的戒律要求日中一食而已,故此我們也未能借弘一的經驗來驗證斷食對人體的長遠影響。不過縱使如此,他這份行文平實的日誌也足以印證了斷食辟穀原理的有效性。
三、有關斷食辟穀及氣功鍛鍊的西方醫學研究
西方世界並沒有我們故有關於道的思想,他們研究斷食的動機,也僅僅著眼於飲食與健康兩者之間的關係。2007年美國芝加哥伊利諾伊大學的克里斯特博士等,曾就隔日斷食的飲食方式和已經實行有年的節食進行比對研究。隔日斷食法要求參與者任意決定第一天的食量和內容,然後在第二天攝取男性不超過600、女性不超過500卡路里的熱量。在這研究當中,研究對象均為肥胖人士。克里斯特博士把他們分為兩組:一組依照ADF的要求進食,另一組則仍維持其本來飲食習慣,進行了為期八星期的實驗。實驗的結果驗證了ADF是一種有效的飲食形式,它有助於減低過量的體重和罹患心血管疾病的風險。其中一個有趣的結果是:「如果參與者嚴格按照ADF的要求進食,那麼他們在非斷食那天的食量和內容:不管是高脂還是低脂,都不會對心血管病的風險帶來(負面)影響。」
另外在之前的2006年,克里斯特博士、詹姆斯·詹森、唐納德·勞伯和蘇吉特·詹森發表了他們對隔日節食對健康影響的報告。他們的實驗對象是年逾六十的健康老人,在為期三年的研究,他們發現如果持久地把節食那一天所攝取的卡路里維持在正常水平下的60-70%,那麼這些老人的壽命可以延長多達40%。而且按照他們的觀察,參與這種隔日節食的對象在首兩星期內,他們的健康指數已有明顯的改善。毫無疑問,這發現是利用現代科學的嚴謹性證明了我國古代醫者對飲食習慣看法的正確性。
我國養生研究應注重西方研究模式相結合
我國養生研究,以時間計,雖然最少已有兩千多年的實踐,衍生的方法和理論相當龐雜,然而可惜的是,我們沒能好好地收集實踐的結果,並依此一一作出分析,以至於今日在養生的領域實際上是蕪菁兩存。由於缺乏可靠且一致的體系,坊間有關養生的說法可謂五花八門,有的更是說得天花亂墜,搖人心目,致使某些居心不良者有機可乘,蠱惑大眾以漁利。倘若我們能集中力量,採納西方的研究方式,建立養生學的可信性與可重複性,並據此來整理前人所留下有關養生的方法,重新檢視它們的理論基礎,相信這門饒有意義的學問,將能持續地代代相傳,讓更多人能因此而得到實惠。為此,筆者以為養生研究的專家,不妨考慮依此方向探討,以積累更多成果,把它進一步優化,成為一套科學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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