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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13 20:14:50| 人氣3,47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經典,可以這樣玩──談《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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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典,可以這樣玩

    ──談《賈寶玉》     李展鵬

  如果要討論林奕華的《賈寶玉》的成績,除了起用明星被某些人認為是「純粹商業考量」之外,另一爭拗點就是此劇的現代元素:讓大觀園變成荒廢廠房,太怪了吧!把日文、英文、王菲的歌加進《紅樓夢》,有冇搞錯?故事中滲入大量gag位,是讓名著變成電視節目《福祿壽》嗎?抱著看原汁原味(或是一板一眼?)的《紅樓夢》的觀眾看《賈寶玉》,自然可以挑剔。不過對我來說,此劇帶來的最大驚喜正正在於此:華人終於可以在舞台上這樣跟古代經典對話了。

  惡搞梵谷,翻新莎士比亞

  多年前遊阿姆斯特丹,我在紀念品店看到梵谷各種不同的自畫像版本的明信片。對於這位一代藝術大師,荷蘭人除了恭恭敬敬的把他的作品放在博物館中收藏展覽,也有不少人用他聞名於世的自畫像「惡搞」:例如給他架上太陽眼鏡,給他一根煙,或是把他的臉換上史諾比。這種無傷大雅的好玩創意,一方面讓梵谷的形象非常年輕,另一方面則顯示了這地方的包容──對待經典的態度,不一定是戰戰兢兢,而是可以用創意去致敬。當時我就想,同樣是大文豪,魯迅的肖像在中國也廣為人熟悉,但似乎沒有人敢在這肖像上動手腳。

  在英國讀書時,我發現英國人幾乎一年到晚從不間斷的演莎士比亞及狄更斯等文豪的小說;如果你莎士比亞有興趣,你在一年裡要看超過十個莎劇改編的作品絕非難事。當年我去看愛丁堡藝穗節,同時間就有兩三個團體演莎士比亞。他們當然不是乖乖的把原著搬演,而是作大膽的現代處理:那《麥克白》變得彷如早幾年流行的叢林血腥驚慄片,那《暴風雨》用原著反思當今世界的種族問題。類似例子不勝枚舉:hip-hop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先鋒版的《遠大前程》等,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因此,這些英國名著總給人歷久常新的感覺。

  然而,在華人社會又如何?對新一代來說,中國古典文學往往只是中學課本上的奄悶範文。而創作人對於文學名著,有否足夠的重視與大膽創意?除了不斷用沒有創意的方式改編金庸,除了一板一眼把名著變成電視劇,創作人有多少野心與氣度挑戰中國文學寶庫?成功的例子,真的寥寥無幾。不過有趣的是,極少數敢重新詮釋經典又受認可的創作人多來自港台:林懷民把《紅樓夢》變成現代舞,而周星馳的《西遊記》已是近廿年前。

  大觀園:一片死灰的舊廠房

  終於,我們在劇場上看到林奕華與中國經典的對話。數年前的《水滸傳》以嬉笑的手法,逐一拆解這古典文本中蘊藏的性別意識,也就是水滸英雄所負載的很多關於何謂理想男人(即英雄)的論述。林奕華還巧妙地用了觀眾不會陌生的港產黑幫片作橋樑,探究與嘲弄古今本文塑造的英雄形象,發問「什麼是男人」。這一次的《賈寶玉》,一方面繼續有嬉鬧元素,另一方面則為《紅樓夢》的深情作出了現代的詮釋。

  《賈寶玉》的佈景已有點題之效:原著中的華麗大觀園,竟被換成死灰一片的荒廢廠房。這破落,既預言賈家的沒落,讓整個劇瀰漫破敗氣氛,也提示著這個故事的意義絕不限於古代。而當雪一直下,在舊廠房堆起厚厚一片,就營造了廿一世紀《紅樓夢》的動人意境。劇的開端,是十二金釵的嬉戲,是原著最常見的場景之一。然而,嬉戲過後,他們一字排開站在台前,每人跟前都有一雙高跟鞋。收起笑臉的他們拿起高跟鞋,開始演出悲劇。高跟鞋是現代女性的表徵,也是社會加諸女性身體的限制,加諸女性角色的壓抑:當你上一分鐘還在年少無知地嬉戲,森嚴殘酷的社會制度已化為一雙高跟鞋在等你;穿上它後,你休想再放縱身體。

  上半場的嬉笑看似無厘頭,但這除了是有意減輕整齣戲的沉重之外,其實也是幽默反映了古典文本今天被看待的情況。今天《紅樓夢》雖仍被奉為經典,但由於其情感表達與現代人相去甚遠,因此有時成了嘲弄的對象。最具代表性的,是黃子華在棟篤笑《嘩眾取寵》中拿林黛玉的「非病即哭」開玩笑,而獲得極佳反應。也難怪,葬花的傷春悲秋,哭到喪命的誇張,又豈是今天觀眾所能同理?《賈寶玉》的開頭讓觀眾笑著進入《紅樓夢》的文本,再慢慢把劇中的現代詮釋滲出來:例如襲人是講日文的,是非常溫柔的日文,那是日本女性(尤其在服務性行業中)和順、卑微、缺乏個性,甚至是逆來順受的聲音──這不就是襲人的特性?

  還有,愛耍性子的晴雯喜愛聽撕破扇子的聲音,在舞台上我們看到的是摔手機;至於寶玉與琪官一起以《紅豆詞》吟詩操曲,則變成了唱王菲的《紅豆》。好笑之餘,導演不斷提醒年輕觀眾《紅樓夢》跟我們絕不遙遠:晴雯生在今天,就是會摔手機的女子;寶玉與琪官的友情,就是今天兩個人相約唱K並愛上同一首歌的親密。類似的台詞與舞台動作不對位的處理,是《賈寶玉》其中一個最堪玩味的地方:在<讀西廂>一場中,敘述者明明在說他們相視躺下,而寶玉隔著手絹輕撫黛玉輪廓,但舞台上的,卻是黛玉把頭靠在寶玉大腿上。劇中多次刻意的敘事不對動作,在在提醒觀眾一個本文的價值是在於它在當下的意義,並鼓勵觀眾在劇中找到自己的相似處境。就好比在廿一世紀談戀愛,我們大概很少跟情人相視躺下,雖然動作不同,但那意義是跟小說中寶玉黛玉的動作是一樣的。又例如<莽花>一幕,沒有泥沒有花,換上的是拿著行李箱的情人在火車站哭泣作別。我們其實不需要在舞台上做葬花這動作來體會這種看似極端的行動與情感的。

  前所未有的《紅樓夢》想像

  《賈寶玉》非常成功的地方,是它一方面不斷點出《紅樓夢》跟現代人的關係;選書一場,大講「讀書的政治」,並以寶釵的女兒身配上雄赳赳的男聲(代表男權文化政治)去教育寶玉讀所謂有用的書,是劇中另一精彩筆觸。而另一方面,此劇把《紅樓夢》用現代舞台視覺化,讓我們從此可以拋開古裝扮相與大觀園景貌去重新想像這個故事。除了在舊廠房中不斷下雪的意境,還有火車站的作別、<掉包計>一幕的喪事氣氛與場面調度,在在突破了前人從沒有經營過的《紅樓夢》想像,而讓這一古典文本終於被現代化。的確,華語創作人很少有膽像荷里活一樣,利用里安勒度與躍動影像去重現《羅密歐與朱麗葉》,這更顯得《賈寶玉》的可貴:今天,在倫敦的Starbucks拿一本莎劇在讀,仍是很自然又很有型的事,但你試試在香港茶餐廳執一本《紅樓夢》或《唐詩三百首》在沉思?為何中國古典文本的得到待遇是這樣?《賈寶玉》讓讀經典變得有型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它讓我們思考自己跟這經典的關係──這些經典絕不是活在過去。(create_adam@yahoo.com.hk)

澳門日報12月13日

 

台長: 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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