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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08 06:40:28| 人氣1,36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斷背山之情與景--談《斷背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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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背山之情與景　　

從題材到影像，《斷背山》驟眼看來不像台灣導演所拍，也似乎沒有李安的導演標記。但是，李安的靈魂在電影中其實是無所不在的。上周談過此片延續了李安一向對家庭與個人的思考，這次要談談一個老掉牙卻不得不談的題目：李安如何融情入景。

李安是自胡金銓之後數十年來，唯一真正做到情景交融的華語武俠片導演。玉嬌龍與羅小虎的初會，在大漠先大打出手，繼而是肉慾激情。那燥熱乾旱的大漠之景，映照的是玉嬌龍對情慾之「渴」，而放縱的情慾就是她向禮教宣戰的姿態。然而，最妙的一場還是李慕白與俞秀蓮拘謹的相會；他們本約定辦好公事後於京城相會，促成兩人的美事，但重會之時，女的竟忘了此一曖昧的約定，男的又欲言又止。重會之地，是竹林中的小樓，從小樓往外看，飄動的青翠竹葉被方正冷冰的白色窗框困得牢牢的，一如被雜務與禮教囚禁慾望的兩個有情人。

不少人讚賞《斷背山》的電影比小說精彩，一大原因就是李安情景交融的妙筆。片首，兩個牛仔在烈日下初會，並透過車子的倒後鏡偷窺對方，在壓抑的環境與拘謹的對話中，情慾味道已若隱若現。到了遠離人煙的斷背山，景物頓時變得怡人，兩人的牧羊動作，既帶來夫妻養兒育女的聯想，那四下無人的山巒風景，又令愛與慾的發生變得合情合理。下山前，他們在嬉鬧中莫名其妙地打起來，並留下傷痕，那預言了斷背山之愛將以傷痛告終。回到小鎮後，他們若無其事地作別，分別後，傑克從倒後鏡遠看艾尼斯，這對照了他們的初會情境，而艾尼斯的嘔吐大作與全身抽痛，更道出這段情的巨大殺傷力。這不過是電影的頭二十分鐘，對白不多，但影像簡潔有力，每一筆都是有的放矢。

接著，對比著斷背山的開闊風光，李安又巧妙地經營了兩幅侷促的家庭圖像。艾尼斯的家狹小而髒亂，家中物品甚少有暖色調，那不只是物質的貧窮，更是情感的匱乏；傑克成婚後家境不錯，但李安捕捉的不是工作間的冷冷對話，就是餐桌上的不和睦。那些斷背山之會雖有衝突有怨懟，但當他們身在斷背山，卻像回到了真正的家。

《斷背山》不只拍出了一段突破禁忌的動人愛情，它還為文字與影像的關係提出了辯證：電影改編文學，是可以青出於藍的。（談《斷背山》．下）create_adam@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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