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Friends
酒、煙,可以果腹並且味道不錯的烤肉與鱈魚鍋。
除了女人之外,木葉的男性們所嗜好的東西,基本上這間小小的居酒屋都有了。
因此他們會常常聚集在這裏也並不奇怪。
尤其是那些沒有成家的單身漢,任務之外便了無牽掛的他們,或許這樣一個解決溫飽之餘又可排遣寂寞的地方是最好的選擇了。
「喂喂喂,那邊那兩個述職完畢的勤勞傢伙,過來這邊!」
從自己的酒桌上站起身來的玄間,向剛撩開門簾走進來的阿斯瑪和卡卡西搖手招呼道。
兩人互相看看,大概也知道以玄間的個性,他們原本想清靜喝口酒的初衷只好打消,便都無可無不可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怎樣怎樣?托你們的福,綱手大人可以向上頭交差,我們的薪俸可以下發了吧?」
玄間一邊殷勤地為兩個老友斟滿酒杯,一邊樂滋滋地問道。
阿斯瑪只是為自己點上一根煙不說話。
卡卡西則拿起斟滿的酒杯,慢悠悠地回答道:
「你可是火影大人的一級內勤參助啊,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你比較清楚嗎?」
「別賣關子了你兩個,不知道我們這群上忍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嗎?大家都盯著這件案子哪,到底上面怎麼說的?」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東西追回來了,大名那裏也不好再說什麼不撥款之類,而我們的火影大人當然也就高抬貴手。」
阿斯瑪介面答道。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玄間說著,向櫃檯那邊大聲招呼老闆。
「聽到了嗎?老爹!我們馬上可以把欠你的酒帳結了哦,再拿兩瓶上好的酒來。」
「好勒!」頭髮花白的老闆聽罷只是憨厚地笑著,讓夥計拿來了酒。
「你還真是樂天啊!玄間。」卡卡西苦笑著。
「那是,否則我不是要跟你們兩個大叔一樣嗎?全靠我這種好心態,所以看上去無論如何也不像你們的同齡人,再這樣過個十年也絕對不會大叔樣的。」
「不是托了大叔的福你才可以這麼瀟灑嗎?」阿斯瑪反駁道。
「嘿嘿。」
玄間呲牙笑著,把嘴角的牙籤轉到另一側。
「對了,結果你們還是沒逮到這次的犯人嗎?」
「嗯。」
「那犯人也真不簡單啊,竟然能從你們兩個人手下溜走,真有那麼厲害?」
「這個嘛……」
阿斯瑪斜過眼看著坐在身邊的卡卡西,後者似乎沒注意到玄間的問題,正拿起酒壺往幾人的杯中斟酒。
「你覺得呢?卡卡西。」
「啊?」
「問你那個洋人的事啦。」
「哦,不錯,那人滿厲害的,不錯。」
卡卡西面色自若地答道。
這種輕鬆敷衍的態度顯然不能令滿足玄間的好奇心。
「厲害到你和阿斯瑪兩個人出了手也搞不定?什麼洋人這麼厲害啊?」
「問卡卡西吧,他跟那人面對面交過手。」阿斯瑪答道。
「啊,說到交手,阿斯瑪你也許還更清楚,對吧?」
「哦,你知道啊?不好意思,雖然說了交給你來處理,但是為了慎重,那晚我還是安排了些人在那間店子周圍。」
「不用解釋,這是你的職責所在,換了是我也一樣。」 卡卡西淡淡道。
「那晚有人受傷嗎?」
「有兩人還躺在醫院裏,我自己也差點挨上一下。」
阿斯瑪搖搖頭,不快地皺起眉毛,「不過要不是讓他後來逃上了木葉港口的一艘朱印船,我們也不見得逮不住他。」
「就算是朱印船,特別警衛隊不是也有權去搜查嗎?」玄間道。
「但那艘船有府都的特別令,我們無權動它。」
「府都那邊的?」玄間訝然,卡卡西則沒說話。
「所以才說事情有點複雜啊,搞不好是他們高層之間在玩什麼花樣吧?竟然把洋人攪進來。」
三人一時沉默下來,最後玄間聳聳肩道:
「管他呢,這次的事情也算圓滿解決了就好,我們也別操那份閒心。比起這個,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大相信,那洋人有什麼能耐,讓你們兩個人都拿不下來的,只是鐵炮而已嗎?」
「什麼叫只是、而已?你倒是去跟那東西過過招看看。」
「可我們以前也有接觸過鐵炮啊,雖然滿有用的,但也不會對付不了吧?」
「你說的是水國那些裝備哪,早就被洋人們淘汰了。」
卡卡西從胸兜中掏出一顆小小的銀色彈頭遞給玄間。
「他們現在用的鐵炮,能以超越我們手中任何武器十倍的速度,發出這種小小的彈頭擊中目標。這樣就算是沒受過訓練的平民,都可以打敗任何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士。」
「就這個嗎?」
玄間疑惑地盯著手中這果仁般大小的東西。
「真有這麼厲害?」
「不應該說是厲害,更應該說是可怕吧?大概總有一天,這東西會把我們這種人群取代和消滅呢。」
「有那麼誇張嗎?」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說不定某天,我會栽在這個東西上也不要奇怪啊!」
卡卡西從玄間手上拿回那顆彈頭,在自己的指間來回撚動著,對著阿斯瑪玩笑般說道。
很多很多年後,當阿斯瑪想起當時的木葉第一技師這句話時,心裏會湧起些許的疑惑:
——那到底是不幸而言中的玩笑?還是卡卡西他本人真有某種預感呢?
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後,當他們全部老去,老到即將被埋在時代的塵土之後的事了。
「喂喂,我們可是在喝好酒呢,可不想老談這些沒建設性的灰色話題啊!」
玄間不滿地叫起來,再次拿起酒壺給幾人的酒杯滿滿斟上。
「你的所謂建設性話題是指女人嗎?喂,跟靜音小姐的關係有進展了嗎?」
「不要胡說啊,那位小姐可是超—超—超級討厭我的呢!」
玄間露出一副誇張的受傷害表情,而他的同伴們卻都愉快而無良的笑了起來。
結果稻荷祭那天,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這個問題在祭典結束了一個星期後,仍然深深煩惱著春野櫻。
她只記得在前一天從醫院跑出去後自己曾經去了「紫羅蘭磨房」,吃些小甜餅喝了茶,似乎還聽店長先生說了些奇怪的話,此後一覺醒來,節日竟然已經結束了。
去問靜音姐的時候,還被說些「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壓力太大了吧?」這樣的話蒙混過去。
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漏掉一整天的記憶吧?
懷著這樣的疑慮,到最後櫻自己也有點將信將疑起來。
是呢,搞不好,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發白日夢嗎?
醫書上也記載著壓力過大會導致幻覺幻聽之類的症狀,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有可能嗎?
那麼,都是在做夢嘍?包括跟卡卡西老師吵架那個時候也是?
如果是的話,也不錯啊。
內心雖然這樣希望,但是那份悵惘感,卻怎麼也無法釋懷。
她嘗試著去找店長詢問,但到了三條河町,才發現那間夢幻般的玻璃小店已經是人去屋空,門上還貼著大名府的查封印條。
這讓她更加如墜雲霧。
打探一番也沒什麼結果。畢竟,這條洋人街上商旅往來本就頻繁,鄰里之間沒什麼瞭解,去問治安官也只是招來一頓「身為木葉忍者不要隨便打探洋人消息」的呵斥。
那麼,究竟自己做夢的時候,都失去和錯過了什麼呢?
這麼想著,櫻感到很失落。
從三條河町出來後,她站在町邊橋上,盯著緩緩流動的木葉川河水發了一會呆後,下定決心般改變腳步方向,往先鬥町的方向走去。
不管夢或者現實,自己應該要學會去處理和面對一些東西了。
總是任性總是逃避,結果只會和佐助和鳴人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朋友和夥伴。
儘管抱持著決心而來,不過到了葵屋那緊掩的黑漆木門前,櫻還是有點躊躇起來。
說是要面對,但到底如何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喲。
她煩惱地在門口處踱來踱去。
直到赴宴歸來的初江看到了處於門口處徘徊不已尷尬境地的她。
「哎呀,這不是綱手大人的小弟子春野小姐嗎?」
「您好,葵、葵夫人。」
抬頭看見美麗的葵屋主人,櫻舌頭都快打結了。
「呵呵,叫夫人可不敢當呢,不嫌棄的話,請春野小姐叫我葵姐好了!」
「這個…好的。」
「那麼,你是來找小葵的嗎?真不巧,她還留在宴會上應酬客人呢,今天可能回不來了哦!」
「啊,是、是嗎?」
聽到對方這麼若無其事地說出那種話,櫻有點臉紅了。
每次在這個女人面前,那種超越自己生活和瞭解範圍以外的氣度,細長雙眼中並存的冷酷與嫵媚,笑起來時的狡黠與冷淡,都帶給櫻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般,令她慌亂地手足無措,但卻不會感到特別排斥。
也是是從某些方面講,這個女人的感覺和卡卡西老師很接近。
因為他們都是成年人的緣故了吧?
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知道如何掩蓋自己的心思,知道該怎麼面對和處理一切問題,知道所有她這個年紀的孩子還無法理解和接受的一切。
「那麼,我下次再來找她吧!」櫻鞠了個躬就準備告辭。
「年輕女孩子一個人單獨在這條街上,可不是太合適哦。」
初江卻這樣說道,然後示意身邊拿著三味線和雜物的跟班先回葵屋,然後再向櫻含笑繼續問道。
「可以的話,你找小葵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可以幫你轉達嗎?」
她親切的態度和溫柔的笑容,非常好地掩蓋了話中的強勢。
「那個,其實也不是重要的事。」櫻有點躊躇,「我只是想來,給小葵她道個歉來著。」
「道歉?為什麼?」初江微揚起一邊眉毛。
「因為我答應過,會去看她在今年稻荷祭時的初踴表演,可是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也沒去成。」
「就這個嗎?」
「嗯,嗯……不,其實還有那天在溫泉屋的時候,沒有跟她好好道別的事……」
櫻支吾著低下頭,總覺得本來是很有道理和氣勢地來做的這件事,但到了這位女性面前,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初江卻並不在意她的語無倫次,而是饒有興味地盯著她。
「為什麼?」
「什麼?」
「我是問,為什麼要特地跑到先鬥町來,為這種小事,跟一個你並不瞭解的花街女子來道歉呢?」
櫻覺得有點生氣起來,不由提高聲音說道:
「小事?可是小葵她,是我的朋友啊!再說我也沒想過花街這些的……」
「可你應該要想才對,因為你跟小葵不適合當朋友吧?」
初江打斷了她的話。
「春野小姐!你呢,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如果是生活在你身邊的人的話,大概交多少朋友都是很好的吧?但是,你明白你跟小葵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嗎?」
她的聲音依然那麼溫柔,態度也和平常一樣平靜而親切,但所說的這些話卻讓櫻目瞪口呆。
無法理解,可是,好像又不能反駁。
這種感受讓櫻覺得糟透了。
「可是,只是因為不一樣,就不能成為朋友嗎?」
「是啊,在溫泉屋那裏你就明白這一點了不是嗎?所以那天的結束也不錯吧,這樣對你們倆都很合適。小葵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你自己的,你們年紀雖然都小,但已經不算是小孩子了,學學大人們玩遊戲的規則,瞭解些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的規則,是很有好處的哦。所以說朋友什麼的,不要過分介懷和認真了,好嗎?」
櫻抬頭看著以如同談論天氣般輕盈語調如此說道的初江,那貓樣美貌的臉上儘管滿是微笑,但微笑下的冷淡和疏離如浮冰般隱隱可見。
「我明白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不過,可以麻煩你再幫我個忙嗎?葵夫人。」
「當然了,請說吧。」
「請你幫我給小葵說,即使只是很短暫的時間,我還是跟高興曾經能和她做朋友呢。」
「這個麼……」
「還有,當我準備好的時候——我是說,現在的我也許還不行,因為我還是太小太弱了,還沒有能力來跨過您剛才所說的這些大人們的遊戲規則和條律什麼的。」
櫻挺直了腰,抬起頭,頭一次正面直視著對方。
「但是我會努力的,會努力成長和變強,強到有一天,能夠坦蕩地和任何一個喜歡的,而不用理會是不是跟自己有所不同的人做朋友的。所以,請跟小葵說——到那時候,也請跟我繼續做朋友。」
「……這應該叫什麼呢?友誼大宣言?」
「是我的忍道。」
「呵呵,好幼稚呢。」
初江笑了起來,但那笑容裏並沒有包含嘲諷的意思,反而閃動著奇特的光芒。
她盯著受到這句話打擊而又開始垂頭喪氣的女孩子,低聲自語道:
「看來,倒也不是真的一點特別的地方都沒有的孩子嘛!」
「啊?」
櫻抬起頭,卻只看見初江對自己微一頷首,轉身走進了葵屋。
她困惑又失落地站在那裏,好一會後才無精打采地轉身離開了先鬥町。
「原來你已經來了啊!」
拉開房間的門,初江走進屋內,對正躺在榻榻米上懶懶翻看著書本的男人招呼道。
「唷!」他淡淡回應了一聲。
「還想著你會比較忙,一時過不來呢。怎麼過完節還很閑嗎?」
「才結束了一件麻煩的任務,暫時沒什麼事。」
「不是聽說你要帶新班了?」
「那個麼,已經推掉了。」
「哦,是因為除了對那個孩子之外,已經分不出心思來帶新學生了嗎?」
對這分不清玩笑還是另有他意的話,他只是撓了撓頭,沒有回答。
初江換好了便袍,走到梳粧檯前開始卸妝。
「剛才在葵屋外遇到那位櫻小姐了哦!」
「……是嗎?」
「別那麼緊張。」
初江從鏡子中斜睨著他笑道,「我可沒有欺負你的寶貝學生,雖然…為了我的妹妹,我也不是不想來著。」
他的臉色微微有點尷尬,於是沒有說話。
「倒是我說你啊,也別這麼偏心嘛,好歹來一次,就不問問我們家這位元小櫻的情況嗎?」
「你說吧,我聽著呢。」
「哎呀,真是冷淡啊,所以說男人都沒良心。還好我家小櫻可是個懂事的孩子,聽我的話,拋開對你那點虛幻的心思,現在已經有位身份尊貴的相公肯為她花大筆的銀子了。」
「那不是很好嗎?」
「也算托你的福吧。」初江語帶雙關道。
「不快樂的孩子,總會長大得比較快。那一位小櫻,什麼時候也會明白這個道理呢?」
「不明白的話,也沒關係啊。」
「所以你想就這麼寵著她?這樣好嗎,你能寵她多久?還是,」她轉過頭看著他,「你自己想這樣裝糊塗裝多久?」
他又沉默了下來,露在面罩外的那只灰黑眼瞳,掩在睫毛的陰影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初江也就不再繼續說下去,放下黃楊木梳,她轉了個話題道:
「對了,確認一下你有收到梅月堂那裏的帳單吧?」
「啊,已經付清了。」
「哦,前陣子還聽幾家茶屋的老闆在抱怨說,被木葉的上忍賒欠了好幾筆花帳呢,最近是被克扣了薪俸吧?你倒還真拿得出來。」
「做了這麼多年的任務,要拿還是拿得出來的。何況,這本來就是我該給的。」
「那麼,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雖然也用不著給你說,不過禮儀上還是多謝你!以後,我們小櫻不會再見你了,你呢,也去解決好自己的問題吧!既然那麼在意的話,就不要惹小姑娘哭泣啦!就算跟自己的學生關係搞得太僵,作為老師也說過不去吧?再說,這也不象你做事的風格。」
「哦!」
「說什麼‘哦’,還真夠含糊的。算了,我也是瞎操心,到底關我什麼事呢?」
葵邊說著邊伸手拿起梳粧檯上的煙槍,磕出煙鍋裏的灰燼,從深紅色的絲質煙袋中摸出新煙葉重新填充好,又用那種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調笑道:
「以後再有不能解決的問題,還是歡迎你來我們葵屋的哦!畢竟,就有錢又大方這一點,你還真是得了他的真傳。」
卡卡西苦笑了笑,把手中的書本卷成筒狀塞在褲兜裏站了起來。
「那,我這就告辭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想了想停下腳步。
「那個,其實應該是我謝謝你才是,初江!對不起。」
初江的手停下來,望向鏡子中銀髮男人的背影。
一抹哀痛的笑容浮現在她豔麗的臉上,模糊了的視線裏,一時分不清他究竟是誰?
竟然是同樣的話呢!
你們師徒倆,還真不是一般的象啊!
連繩。
「混——蛋。」
中央府。有清園。
一位白袍的女性醫者,正從這座位于幽靜三條大道上的皇家園林的朱漆大門前拾級而上。娟秀的面容和穩定的步伐,給人非常可靠可親的觀感。
在大門前,她和從園內出來的一位銀髮西洋男子恰好相遇了。
「真巧呀,琳小姐!」
「啊,是路易先生!」年輕女子用愉快的聲音回應道,「好一陣子沒見了,您好!」
「還好啊,尤其每次看到一直都這麼美麗的琳小姐你,就更好了呀!」
「哎,真是的,路易先生您還是那麼愛開玩笑呢!」
年輕的女子臉微微一紅,她所生長的這片大陸很少會有男人說話這麼直接。
可是考慮到對方是西洋人的身份,而且是並不討厭的一個人,所以除了有點不好意思,她也不會感到有什麼特別不適的地方。
「對了,上次路易先生您送我的那些西洋藥,對我的幫助很大,真的非常感謝。」
「哪里哪里,我只是遵從夫人的吩咐罷了。」
「可是這種藥實在太神奇了,明明有那麼劇烈的毒性,可是一旦用對分量的話,卻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呢,你們西洋的藥品技術,實在令人敬佩。」
「神奇的東西啊,總是冰與火的雙刃劍呢。」
銀髮的男子愣了愣,然後帶點苦澀的笑容搖搖頭。
「煉獄和天堂,也不過也就是一轉念間的事,對嗎?」
「什麼?」
「不,沒什麼,對了,琳小姐您這是準備去給那位夫人看診麼?」
「不是的,說來不好意思,我是想來跟夫人請假,準備近期回一次故鄉來著。」
「啊,原來是這樣,琳小姐的故鄉是哪里?」
「火國的木葉。」
「木葉嗎?真巧,我剛從那裏回來。」
「是嗎?」女子年輕的臉上煥發出驚喜的光彩,「您覺得怎麼樣?木葉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呢?我好多年沒回去了,現在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呵呵,是個非常好的地方啊,而且,遇到有趣的人了哦。」
說著,銀髮男子俊朗的臉上,露出愉快而溫柔的微笑。
「嗯?」
「那,我這就告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您保重啊,琳小姐。」
「不知道什麼時候?您要離開這裏嗎?路易先生?」
「是的。」
「可以冒昧地問一句,您準備到哪里去呢?」
「這個呀,」他微笑著歎口氣,抬頭看看浮雲流散的晴空,微風撩起他光亮柔軟如銀泉的發絲。
「不知道呢,坐船一直往東吧!到任何一個遙遠的地方都行,遠得,足夠靠近我記憶的某個地方吧!」
失去的東西,永不復歸。剩下的,只是被放逐者一個人的旅途。
當他離去的時候,留在這舊大陸的人們,會有多少記得他呢?
愛戀著綠眼睛少女的人啊,不要有一天,也踏上這一條孤獨荒蕪的不歸之路吧。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