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本病傳論篇第六十五
黃帝問曰:病有標本,刺有逆從,奈何?岐伯對曰:凡刺之方,必別陰陽,前後相應,逆從得施,標本相移。故曰: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標,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本,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標,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本,故治有取標而得者,有取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故知逆與從,正行無問,知標本者,萬舉萬當,不知標本,是謂妄行。
夫陰陽逆從,標本之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淺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以淺而知深,察近而知遠,言標與本,易而勿及。治反為逆,治得為從。先病而後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後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後生寒者治其本,先熱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熱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標,先病而後洩者治其本,先洩而後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調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標,先中滿而後煩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氣,有同氣。小大不利治其標,小大利治其本。病發而有餘,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後治其標;病發而不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後治其本。謹察間甚,以意調之,間者並行,甚者獨行。先小大不利而後生病者治其本。
夫病傳者,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三日脅支痛,五日閉塞不通,身痛體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
肺病喘咳,三日而脅支滿痛,一日身重體痛,五日而脹,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
肝病頭目眩脅支滿,三日體重身痛,五日而脹,三日腰脊少腹痛脛,三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早食。
脾病身痛體重,一日而脹,二日少腹腰脊痛脛酸,三日背(月呂)筋痛,小便閉,十日不已,死。冬人定,夏晏食。
腎病少腹腰脊痛,(骨行)酸,三日背(月呂)筋痛,小便閉;三日腹脹;三日兩脅支痛,三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
胃病脹滿,五日少腹腰脊痛,(骨行)酸;三日背(月呂)筋痛,小便閉;五日身體重;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後,夏日昳。
膀胱病小便閉,五日少腹脹,腰脊痛,(骨行)酸;一日腹脹;一日身體痛;二日不已,死。冬雞鳴,夏下晡。
諸病以次是相傳,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間一藏止,及至三四藏者,乃可刺也。
天元紀大論篇第六十六
黃帝問曰: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藏,化五氣,以生喜怒思憂恐。論言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週而復始,余已知之矣,願聞其與三陰三陽之候,奈何合之?
鬼臾區稽首再拜對曰:昭乎哉問也。夫五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故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夫變化之為用也,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天為寒,在地為水;故在天為氣,在地成形,形氣相感而化生萬物矣。然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終始也。氣有多少,形有盛衰,上下相召,而損益彰矣。
帝曰:願聞五運之主時也何如?鬼臾區曰:五氣運行,各終期日,非獨主時也。帝曰:請聞其所謂也。鬼臾區曰:臣積考《太始天元冊》文曰:太虛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資始,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統坤元,九星懸朗,七曜周旋,曰陰曰陽,曰柔曰剛,幽顯既位,寒暑弛張,生生化化,品物咸章。臣斯十世,此之謂也。
帝曰:善。何謂氣有多少,形有盛衰?鬼臾區曰:陰陽之氣各有多少,故曰三陰三陽也。形有盛衰,謂五行之治,各有太過不及也。故其始也,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餘從之,知迎知隨,氣可與期。應天為天符,承歲為歲直,三合為治。
帝曰:上下相召奈何?鬼臾區曰:寒暑燥濕風火,天之陰陽也,三陰三陽上奉之。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下應之。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故陽中有陰,陰中有陽。所以欲知天地之陰陽者,應天之氣,動而不息,故五歲而右遷,應地之氣,靜而守位,故六期而環會,動靜相召,上下相臨,陰陽相錯,而變由生也。
帝曰:上下週紀,其有數乎?鬼臾區曰:天以六為節,地以五為制,周天氣者,六期為一備;終地紀者,五歲為一週。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氣為一紀,凡三十歲;千四百四十氣,凡六十歲而為一週,不及太過,斯皆見矣。
帝曰:夫子之言,上終天氣,下畢地紀,可謂悉矣。余願聞而藏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昭著,上下和親,德澤下流,子孫無憂,傳之後世,無有終時,可得聞乎?鬼臾區曰:至數之機,迫迮以微,其來可見,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慢之者亡。無道行私,必得天殃,謹奉天道,請言真要。
帝曰:善言始者,必會於終,善言近者,必知其遠,是則至數極而道不惑,所謂明矣,願夫子推而次之,令有條理,簡而不匱,久而不絕,易用難忘,為之綱紀,至數之要,願盡聞之。鬼臾區曰:昭乎哉問!明乎哉道!如鼓之應桴,響之應聲也。臣聞之:甲己之歲,土運統之;乙庚之歲,金運統之;丙辛之歲,水運統之;丁壬之歲,木運統之;戊癸之歲,火運統之。
帝曰:其於三陰三陽,合之奈何?鬼臾區曰:子午之歲,上見少陰;丑未之歲,上見太陰;寅申之歲,上見少陽;卯酉之歲,上見陽明;辰戌之歲,上見太陽;己亥之歲,上見厥陰。少陰,所謂標也,厥陰,所謂終也。厥陰之上,風氣主之;少陰之上,熱氣主之;太陰之上,濕氣主之;少陽之上,相火主之;陽明之上,燥氣主之;太陽之上,寒氣主之。所謂本也,是謂六元。帝曰:光乎哉道!明乎哉論!請著之玉版,藏之金匱,署曰《天元紀》。
五運行大論篇第六十七
黃帝坐明堂,始正天綱,臨觀八極,考建五常,請天師而問之曰:論言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紀;陰陽之升降,寒暑彰其兆。余聞五運之數於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氣之各主歲爾,首甲定運,余因論之。鬼臾區曰:土主甲己,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丁壬,火主戊癸。子午之上,少陰主之;丑未之上,太陰主之;寅申之上,少陽主之;卯酉之上,陽明主之;辰戌之上,太陽主之;巳亥之上,厥陰主之。不合陰陽,其故何也?
岐伯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陰陽也。夫數之可數者,人中之陰陽也,然所合,數之可得者也。夫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天地陰陽者,不以數推,以象之謂也。
帝曰:願聞其所始也。岐伯曰:昭乎哉問也!臣覽《太始天元冊》文,丹天之氣,經於牛女戊分;?天之氣,經於心尾已分;蒼天之氣,經於危室柳鬼;素天之氣,經於亢氐昴畢;玄天之氣,經於張翼婁胃。所謂戊己分者,奎璧角軫,則天地之門戶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帝曰:善。論言天地者,萬物之上下,左右者,陰陽之道路,未知其所謂也。岐伯曰:所謂上下者,歲上下見陰陽之所在也。左右者,諸上見厥陰,左少陰,右太陽;見少陰,左太陰,右厥陰;見太陰,左少陽,右少陰;見少陽,左陽明,右太陰;見陽明,左太陽,右少陽;見太陽,左厥陰,右陽明。所謂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
帝曰:何謂下?岐伯曰:厥陰在上,則少陽在下,左陽明右太陰。少陰在上則陽明在下,左太陽右少陽。太陰在上則太陽在下,左厥陰右陽明。少陽在上則厥陰在下,左少陰右太陽。陽明在上則少陰在下,左太陰右厥陰。太陽在上則太陰在下,左少陽右少陰。所謂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上下相遘,寒暑相臨,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疾。帝曰:氣相得而病者,何也?岐伯曰:以下臨上,不當位也。帝曰:動靜何如?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復會也。帝曰:余聞鬼臾區曰,應地者靜。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謂也,願聞何以生之乎?岐伯曰:天地動靜,五行遷復,雖鬼臾區其上候而巳,猶不能遍明。夫變化之用,天垂象,地成形,七曜緯虛,五行麗地。地者,所以載生成之形類也。虛者,所以列應天之精氣也。形精之動,猶根本之與枝葉也,仰觀其象,雖遠可知也。
帝曰:地之為下,否乎?岐伯曰:地為人之下,太虛之中者也。帝曰:馮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風以動之,濕以潤之,寒以堅之,火以溫之。故風寒在下,燥熱在上,濕氣在中,火遊行其間,寒暑六入,故令虛而生化也。故燥勝則地幹,暑勝則地熱,風勝則地動,濕勝則地泥,寒勝則地裂,火勝則地固矣。
帝曰:天地之氣,何以候之?岐伯曰:天地之氣,勝復之作,不形於診也。《脈法》曰:天地之變,無以脈診,此之謂也。
帝曰:間氣何如?岐伯曰:隨氣所在,期於左右。帝曰:期之奈何?岐伯曰:從其氣則和,違其氣則病,不當其位者病,迭移其位者病,失守其位者危,尺寸反者死,陰陽交者死。先立其年,以知其氣,左右應見,然後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順也。
帝曰:寒暑燥濕風火,在人合之奈何?其於萬物何以生化?岐伯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化生氣。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氣為柔,在藏為肝。其性為暄,其德為和,其用為動,其色為蒼,其化為榮,其蟲毛,其政為散,其令宣發,其變摧拉,其眚為隕,其味為酸,其志為怒。怒傷肝,悲勝怒;風傷肝,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
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脈,在氣為息,在藏為心。其性為暑,其德為顯,其用為躁,其色為赤,其化為茂,其蟲羽,其政為明,其令郁蒸,其變炎爍,其眚燔焫,其味為苦,其志為喜。喜傷心,恐勝喜;熱傷氣,寒勝熱;苦傷氣,鹹勝苦。
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氣為充,在藏為脾。其性靜兼,其德為濡,其用為化,其色為黃,其化為盈,其蟲裸,其政為謐,其令雲雨,其變動注,其眚淫潰,其味為甘,其志為思。思傷脾,怒勝思;濕傷肉,風勝濕;甘傷脾,酸勝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腎。其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體為皮毛,在氣為成,在藏為肺。其性為涼,其德為清,其用為固,其色為白,其化為斂,其蟲介,其政為勁,其令霧露,其變肅殺,其眚蒼落,其味為辛,其志為憂。憂傷肺,喜勝憂;,熱傷皮毛,寒勝熱;辛傷皮毛,苦勝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鹹,鹹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氣為堅,在藏為腎。其性為凜,其德為寒,其用為藏,其色為黑,其化為肅,其蟲鱗,其政為靜,其令霰雪,其變凝冽,其眚冰雹,其味為鹹,其志為恐。恐傷腎,思勝恐;寒傷血,燥勝寒;鹹傷血,甘勝鹹。正氣更立,各有所先,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
帝曰:病生之變何如?岐伯曰:氣相得則微,不相得則甚。帝曰:主歲何如?岐伯曰:氣有餘,則制己所勝而侮所不勝;其不及,則己所不勝侮而乘之,己所勝輕而侮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於畏也。帝曰:善。
六微旨大論篇第六十八
黃帝問曰:嗚呼!遠哉,天之道也,如迎浮雲,若視深淵,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極。夫子數言謹奉天道,余聞而藏之,心私異之,不知其所謂也。願夫子溢志盡言其事,令終不滅,久而不絕,天之道可得聞乎?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明乎哉問,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時也。
帝曰:願聞天道六六之節盛衰何也?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紀。故少陽之右,陽明治之;陽明之右,太陽治之;太陽之右,厥陰治之;厥陰之右,少陰治之;少陰之右,太陰治之;太陰之右,少陽治之。此所謂氣之標,蓋南面而待之也。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謂也。
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本標不同,氣應異象。
帝曰:其有至而至,有至而不至,有至而太過,何也?岐伯曰:至而至者和;至而不至,來氣不及也;未至而至,來氣有餘也。帝曰:至而不至,未至而至如何?岐伯曰:應則順,否則逆,逆則變生,變則病。帝曰:善。請言其應。岐伯曰:物,生其應也。氣,脈其應也。
帝曰:善。願聞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何如?岐伯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復行一步,土氣治之;復行一步,金氣治之;復行一步,水氣治之;復行一步,木氣治之;復行一步,君火治之。
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帝曰:何也?岐伯曰:亢則害,承乃制,制則生化,外列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
帝曰:盛衰何如?岐伯曰: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邪則變甚,正則微。帝曰:何謂當位?岐伯曰:木運臨卯,火運臨午,土運臨四季,金運臨酉,水運臨子,所謂歲會,氣之平也。帝曰:非位何如?岐伯曰:歲不與會也。
帝曰:土運之歲,上見太陰;火運之歲,上見少陽少陰;金運之歲,上見陽明;木運之歲,上見厥陰;水運之歲,上見太陽,奈何?岐伯曰:天之與會也。故《天元冊》曰天符。
天符歲會何如?岐伯曰:太一天符之會也。
帝曰:其貴賤何如?岐伯曰:天符為執法,歲位為行令,太一天符為貴人。帝曰:邪之中也奈何?岐伯曰:中執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貴人者,其病暴而死。帝曰:位之易也何如?岐伯曰:君位臣則順,臣位君則逆,逆則其病近,其害速;順則其病遠,其害微。所謂二火也。
帝曰:善。願聞其步何如?岐伯曰:所謂步者,六十度而有奇,故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日也。
帝曰:六氣應五行之變何如?岐伯曰:位有終始,氣有初中,上下不同,求之亦異也。帝曰:求之奈何?岐伯曰:天氣始於甲,地氣始於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謹候其時,氣可與期。
帝曰:願聞其歲,六氣始終,早晏何如?岐伯曰:明乎哉問也!甲子之歲,初之氣,天數始於水下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二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三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四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五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六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所謂初六,天之數也。
乙丑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二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三之氣,始於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四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五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六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所謂六二,天之數也。
丙寅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二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三之氣,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四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五之氣,始於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六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所謂六三,天之數也。
丁卯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二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三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四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五之氣,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六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所謂六四,天之數也。次戊辰歲,初之氣復始於一刻,常如是無已,週而復始。
帝曰:願聞其歲候何如?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日行一週,天氣始於一刻,日行再周,天氣始於二十六刻,日行三週,天氣始於五十一刻,日行四周,天氣始於七十六刻,日行五週,天氣復始於一刻,所謂一紀也。是故寅午戌歲氣會同,卯未亥歲氣會同,辰申子歲氣會同,巳酉丑歲氣會同,終而復始。
帝曰:願聞其用也。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氣交。帝曰:何謂氣交?岐伯曰:上下之位,氣交之中,人之居也。故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此之謂也。
帝曰:何謂初中?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氣同法。帝曰:初中何也?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初者地氣也,中者天氣也。
帝曰:其升降何如?岐伯曰: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帝曰:願聞其用何如?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謂天;降已而升,升者謂地。天氣下降,氣流於地;地氣上升,氣騰於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變作矣。
帝曰:善。寒濕相遘,燥熱相臨,風火相值,其有聞乎?岐伯曰:氣有勝復,勝復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變,變則邪氣居之。帝曰:何謂邪乎?岐伯曰:夫物之生從於化,物之極由乎變,變化之相薄,成敗之所由也。故氣有往復,用有遲速,四者之有,而化而變,風之來也。帝曰:遲速往復,風所由生,而化而變,故因盛衰之變耳。成敗倚伏游乎中,何也?岐伯曰:成敗倚伏生乎動,動而不已,則變作矣。
帝曰:有期乎?岐伯曰:不生不化,靜之期也。帝曰:不生化乎?岐伯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化有小大,期有近遠,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岐伯曰:悉乎哉問也!與道合同,惟真人也。帝曰:善。
氣交變大論篇第六十九
黃帝問曰:五運更治,上應天期,陰陽往復,寒暑迎隨,真邪相薄,內外分離,六經波蕩,五氣頃移,太過不及,專勝兼併,願言其始,而有常名,可得聞乎?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昭乎哉問也!是明道也。此上帝所貴,先師傳之,臣雖不敏,往聞其旨。帝曰:余聞得其人不教,是謂失道,傳非其人,慢洩天寶。余誠菲德,未足以受至道,然而眾子哀其不終,願夫子保於無窮,流於無極,余司其事,則而行之奈何?岐伯曰:請遂言之也。《上經》曰: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長久,此之謂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本氣位也,位天者,天文也;位地者,地理也;通於人氣之變化者,人事也。故太過者先天,不及者後天,所謂治化而人應之也。
帝曰:五運之化,太過何如?岐伯曰:歲木太過,風氣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洩,食減,體重,煩冤,腸鳴腹支滿,上應歲星。甚則忽忽善怒,眩冒巔疾。化氣不政,生氣獨治,雲物飛動,草木不寧,甚而搖落,反脅痛而吐甚,沖陽絕者死不治,上應太白星。
歲火太過,炎暑流行,金肺受邪。民病瘧,少氣咳喘,血溢血洩注下,嗌燥耳聾,中熱肩背熱,上應熒惑星。甚則胸中痛,脅支滿脅痛,膺背肩胛間痛,兩臂內痛,身熱骨痛而為浸淫。收氣不行,長氣獨明,雨水霜寒,上應辰星。上臨少陰少陽,火燔(火芮),冰泉涸,物焦槁,病反譫妄狂越,咳喘息鳴,下甚血溢洩不已,太淵絕者死不治,上應熒惑星。
歲土太過,雨濕流行,腎水受邪。民病腹痛,清厥意不樂,體重煩冤,上應鎮星。甚則肌肉萎,足痿不收,行善瘈,腳下痛,飲發中滿食減,四支不舉。變生得位,藏氣伏,化氣獨治之,泉湧河衍,涸澤生魚,風雨大至,土崩潰,鱗見於陸,病腹滿溏洩腸鳴,反下甚而太谿絕者,死不治,上應歲星。
歲金太過,燥氣流行,肝木受邪。民病兩脅下少腹痛,目赤痛眥瘍,耳無所聞。肅殺而甚,則體重煩冤,胸痛引背,兩脅滿且痛引少腹,上應太白星。甚則喘咳逆氣,肩背痛,尻陰股膝髀腨 (骨行)足皆病,上應熒惑星。收氣峻,生氣下,草木斂,蒼干凋隕,病反暴痛,脅不可反側,咳逆甚而血溢,太沖絕者,死不治,上應太白星。
歲水太過,寒氣流行,邪害心火。民病身熱煩心,躁悸,陰厥上下中寒,譫妄心痛,寒氣早至,上應辰星。甚則腹大脛腫,喘咳,寢汗出憎風,大雨至,埃霧朦郁,上應鎮星。上臨太陽,雨冰雪,霜不時降,濕氣變物,病反腹滿腸鳴溏洩,食不化,渴而妄冒,神門絕者,死不治,上應熒惑辰星。
帝曰:善。其不及何如?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歲木不及,燥乃大行,生氣失應,草木晚榮,肅殺而甚,則剛木辟著,悉萎蒼干,上應太白星,民病中清,胠脅痛,少腹痛,腸鳴溏洩,涼雨時至,上應太白星,其谷蒼。上臨陽明,生氣失政,草木再榮,化氣乃急,上應太白鎮星,其主蒼早。復則炎暑流火,濕性燥,柔脆草木焦槁,下體再生,華實齊化,病寒熱瘡瘍疿胗癰痤,上應熒惑太白,其谷白堅。白露早降,收殺氣行,寒雨害物,蟲食甘黃,脾土受邪,赤氣後化,心氣晚治,上勝肺金,白氣乃屈,其谷不成,咳而鼽,上應熒惑太白星。
歲火不及,寒乃大行,長政不用,物榮而下,凝慘而甚,則陽氣不化,乃折榮美,上應辰星,民病胸中痛,脅支滿,兩脅痛,膺背肩胛間及兩臂內痛,郁冒朦昧,心痛暴瘖,胸腹大,脅下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屈不能伸,髖髀如別,上應熒惑辰星,其谷丹。復則埃郁,大雨且至,黑氣乃辱,病溏腹滿,食飲不下,寒中腸鳴,洩注腹痛,暴攣痿痹,足不任身,上應鎮星辰星,玄谷不成。
歲土不及,風乃大行,化氣不令,草木茂榮,飄揚而甚,秀而不實,上應歲星,民病飧洩霍亂,體重腹痛,筋骨繇復,肌肉(目閏)酸,善怒,藏氣舉事,蟄蟲早附,咸病寒中,上應歲星鎮星,其谷?。復則收政嚴峻,名木蒼凋,胸脅暴痛,下引少腹,善太息,蟲食甘黃,氣客於脾,?谷乃減,民食少失味,蒼谷乃損,上應太白歲星。上臨厥陰,流水不冰,蟄蟲來見,藏氣不用,白乃不復,上應歲星,民乃康。
歲金不及,炎火乃行,生氣乃用,長氣專勝,庶物以茂,燥爍以行,上應熒惑星,民病肩背瞀重,鼽嚏血便注下,收氣乃後,上應太白星,其谷堅芒。復則寒雨暴至,乃零冰雹霜雪殺物,陰厥且格,陽反上行,頭腦戶痛,延及囟頂發熱,上應辰星,丹谷不成,民病口瘡,甚則心痛。
歲水不及,濕乃大行,長氣反用,其化乃速,暑雨數至,上應鎮星,民病腹滿身重,濡洩寒瘍流水,腰股痛發,膕腨 股膝不便,煩冤,足痿,清厥,腳下痛,甚則跗腫,藏氣不政,腎氣不衡,上應辰星,其谷秬。上臨太陰,則大寒數舉,蟄蟲早藏,地積堅冰,陽光不治,民病寒疾於下,甚則腹滿浮腫,上應鎮星,其主?谷。復則大風暴發,草偃木零,生長不鮮,面色時變,筋骨並辟,肉(目閏)瘛,目視(目巟)(目巟),物疏璺,肌肉胗發,氣並鬲中,痛於心腹,黃氣乃損,其谷不登,上應歲星。
帝曰:善。願聞其時也。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木不及,春有鳴條律暢之化,則秋有霧露清涼之政。春有慘淒殘賊之勝,則夏有炎暑燔爍之復。其眚東,其藏肝,其病內舍胠脅,外在關節。
火不及,夏有炳明光顯之化,則冬有嚴肅霜寒之政。夏有慘淒凝冽之勝,則不時有埃昏大雨之復。其眚南,其藏心,其病內舍膺脅,外在經絡。
土不及,四維有埃雲潤澤之化,則春有鳴條鼓拆之政。四維發振拉飄騰之變,則秋有肅殺霖霪之復。其眚四維,其藏脾,其病內舍心腹,外在肌肉四支。
金不及,夏有光顯郁蒸之令,則冬有嚴凝整肅之應。夏有炎爍燔燎之變,則秋有冰雹霜雪之復。其眚西,其藏肺,其病內舍膺脅肩背,外在皮毛。
水不及,四維有湍潤埃雲之化,則不時有和風生發之應。四維發埃驟注之變,則不時有飄蕩振拉之復。其眚北,其藏腎,其病內舍腰脊骨髓,外在谿谷腨 膝。夫五運之政,猶權衡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化者應之,變者復之,此生長化成收藏之理,氣之常也,失常則天地四塞矣。故曰: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紀,陰陽之往復,寒暑彰其兆,此之謂也。
帝曰:夫子之言五氣之變,四時之應,可謂悉矣。夫氣之動亂,觸遇而作,發無常會,卒然災合,何以期之?岐伯曰:夫氣之動變,固不常在,而德化政令災變,不同其候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東方生風,風生木,其德敷和,其化生榮,其政舒啟,其令風,其變振發,其災散落。南方生熱,熱生火,其德彰顯,其化蕃茂,其政明曜,其令熱,其變銷爍,其災燔(火芮)。中央生濕,濕生土,其德溽蒸,其化豐備,其政安靜,其令濕,其變驟注,其災霖潰。西方生燥,燥生金,其德清潔,其化緊斂,其政勁切,其令燥,其變肅殺,其災蒼隕。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淒滄,其化清謐,其政凝肅,其令寒,其變?冽,其災冰雪霜雹。是以察其動也,有德有化,有政有令,有變有災,而物由之,而人應之也。
帝曰:夫子之言歲候,不及其太過,而上應五星。今夫德化政令,災眚變易,非常而有也,卒然而動,其亦為之變乎?岐伯曰:承天而行之,故無妄動,無不應也。卒然而動者,氣之交變也,其不應焉。故曰:應常不應卒,此之謂也。帝曰:其應奈何?岐伯曰:各從其氣化也。
帝曰:其行之徐疾逆順何如?岐伯曰:以道留久,逆守而小,是謂省下;以道而去,去而速來,曲而過之,是謂省遺過也;久留而環,或離或附,是謂議災與其德也;應近則小,應遠則大。芒而大倍常之一,其化甚;大常之二,其眚即也;小常之一,其化減;小常之二,是謂臨視,省下之過與其德也。德者福之,過者伐之。是以象之見也,高而遠則小,下而近則大,故大則喜怒邇,小則禍福遠。歲運太過,則運星北越,運氣相得,則各行以道。故歲運太過,畏星失色而兼其母,不及則色兼其所不勝。肖者瞿瞿,莫知其妙,閔閔之當,孰者為良,妄行無徵,是畏候王。
帝曰:其災應何如?岐伯曰:亦各從其化也。故時至有盛衰,凌犯有逆順,留守有多少,形見有善惡,宿屬有勝負,徵應有吉凶矣。
帝曰:其善惡,何謂也?岐伯曰:有喜有怒,有憂有喪,有澤有燥,此象之常也,必謹察之。帝曰:六者高下異乎?岐伯曰:象見高下,其應一也,故人亦應之。
帝曰:善。其德化政令之動靜損益皆何如?岐伯曰:夫德化政令災變,不能相加也。勝復盛衰,不能相多也。往來小大,不能相過也。用之升降,不能相無也。各從其動而復之耳。
帝曰:其病生何如?岐伯曰:德化者氣之祥,政令者氣之章,變易者復之紀,災眚者傷之始,氣相勝者和,不相勝者病,重感於邪則甚也。
帝曰:善。所謂精光之論,大聖之業,宣明大道,通於無窮,究於無極也。余聞之,善言天者,必應於人,善言古者,必驗於今,善言氣者,必彰於物,善言應者,同天地之化,善言化言變者,通神明之理,非夫子孰能言至道歟!乃擇良兆而藏之靈室,每旦讀之,命曰《氣交變》,非齋戒不敢發,慎傳也。
五常政大論篇第七十
黃帝問曰:太虛寥廓,五運?薄,衰盛不同,損益相從,願聞平氣何如而名?何如而紀也?岐伯對曰:昭乎哉問也!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備化,金曰審平,水曰靜順。
帝曰:其不及奈何?岐伯曰: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監,金曰從革,水曰涸流。帝曰:太過何謂?岐伯曰:木曰發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堅成,水曰流衍。
帝曰:三氣之紀,願聞其候。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敷和之紀,木德周行,陽舒陰布,五化宣平,其氣端,其性隨,其用曲直,其化生榮,其類草木,其政發散,其候溫和,其令風,其藏肝,肝其畏清,其主目,其谷麻,其果李,其實核,其應春,其蟲毛,其畜犬,其色蒼,其養筋,其病裡急支滿,其味酸,其音角,其物中堅,其數八。
升明之紀,正陽而治,德施周普,五化均衡,其氣高,其性速,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類火,其政明曜,其候炎暑,其令熱,其藏心,心其畏寒,其主舌,其穀麥,其果杏,其實絡,其應夏,其蟲羽,其畜馬,其色赤,其養血,其病(目閏)瘛,其味苦,其音徵,其物脈,其數七。
備化之紀,氣協天休,德流四政,五化齊修,其氣平,其性順,其用高下,其化豐滿,其類土,其政安靜,其候溽蒸,其令濕,其藏脾,脾其畏風,其主口,其谷稷,其果棗,其實肉,其應長夏,其蟲裸,其畜牛,其色黃,其養肉,其病否,其味甘,其音宮,其物膚,其數五。
審平之紀,收而不爭,殺而無犯,五化宣明,其氣潔,其性剛,其用散落,其化堅斂,其類金,其政勁肅,其候清切,其令燥,其藏肺,肺其畏熱,其主鼻,其穀稻,其果桃,其實殼,其應秋,其蟲介,其畜雞,其色白,其養皮毛,其病咳,其味辛,其音商,其物外堅,其數九。
靜順之紀,藏而勿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其氣明,其性下,其用沃衍,其化凝堅,其類水,其政流演,其候凝肅,其令寒,其藏腎,腎其畏濕,其主二陰,其谷豆,其果栗,其實濡,其應冬,其蟲鱗,其畜彘,其色黑,其養骨髓,其病厥,其味鹹,其音羽,其物濡,其數六。
故生而勿殺,長而勿罰,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謂平氣。
委和之紀,是謂勝生。生氣不政,化氣乃揚,長氣自平,收令乃早。涼雨時降,風雲並興,草木晚榮,蒼干凋落,物秀而實,膚肉內充。其氣斂,其用聚,其動緛戾拘緩,其發驚駭,其藏肝,其果棗李,其實核殼,其谷稷稻,其味酸辛,其色白蒼,其畜犬雞,其蟲毛介,其主霧露淒滄,其聲角商。其病搖動注恐,從金化也,少角與判商同,上角與正角同,上商與正商同;其病支廢腫瘡瘍,其甘蟲,邪傷肝也,上宮與正宮同。蕭飋肅殺,則炎赫沸騰,眚於三,所謂復也。其主飛蠹蛆雉,乃為雷霆。
伏明之紀,是謂勝長。長氣不宣,藏氣反布,收氣自政,化令乃衡,寒清數舉,暑令乃薄。承化物生,生而不長,成實而稚,遇化已老,陽氣屈伏,蟄蟲早藏。其氣鬱,其用暴,其動彰伏變易,其發痛,其藏心,其果栗桃,其實絡濡,其谷豆稻,其味苦鹹,其色玄丹,其畜馬彘,其蟲羽鱗,其主冰雪霜寒,其聲徵羽。其病昏惑悲忘,從水化也,少徵與少羽同,上商與正商同,邪傷心也。凝慘?冽,則暴雨霖霪,眚於九,其主驟注雷霆震驚,沉(蕓去草頭令)淫雨。
卑監之紀,是謂減化。化氣不令,生政獨彰,長氣整,雨乃愆,收氣平,風寒並興,草木榮美,秀而不實,成而?也。其氣散,其用靜定,其動瘍湧分潰癰腫。其發濡滯,其藏脾,其果李栗,其實濡核,其谷豆麻,其味酸甘,其色蒼黃,其畜牛犬,其蟲裸毛,其主飄怒振發,其聲宮角,其病留滿否塞,從木化也,少宮與少角同,上宮與正宮同,上角與正角同,其病飧洩,邪傷脾也。振拉飄揚,則蒼干散落,其眚四維,其主敗折虎狼,清氣乃用,生政乃辱。
從革之紀,是謂折收。收氣乃後,生氣乃揚,長化合德,火政乃宣,庶類以蕃。其氣揚,其用躁切,其動鏗禁瞀厥,其發咳喘,其藏肺,其果李杏,其實殼絡,其谷麻麥,其味苦辛,其色白丹,其畜雞羊,其蟲介羽,其主明曜炎爍,其聲商徵,其病嚏咳鼽衄,從火化也,少商與少徵同,上商與正商同,上角與正角同,邪傷肺也。炎光赫烈,則冰雪霜雹,眚於七,其主鱗伏彘鼠,歲氣早至,乃生大寒。
涸流之紀,是謂反陽,藏令不舉,化氣乃昌,長氣宣佈,蟄蟲不藏,土潤水泉減,草木條茂,榮秀滿盛。其氣滯,其用滲洩,其動堅止,其發燥槁,其藏腎,其果棗杏,其實濡肉,其谷黍稷,其味甘鹹,其色?玄,甚畜彘牛,其蟲鱗裸,其主埃郁昏翳,其聲羽宮,其病痿厥堅下,從土化也,少羽與少宮同,上宮與正宮同,其病癃閟,邪傷腎也,埃昏驟雨,則振拉摧拔,眚於一,其主毛顯狐貉,變化不藏。
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暴虐無德,災反及之,微者復微,甚者復甚,氣之常也。
發生之紀,是謂啟陳,土疏洩,蒼氣達,陽和布化,陰氣乃隨,生氣淳化,萬物以榮。其化生,其氣美,其政散,其令條舒,其動掉眩巔疾,其德鳴靡啟坼,其變振拉摧拔,其谷麻稻,其畜雞犬,其果李桃,其色青黃白,其味酸甘辛,其象春,其經足厥陰少陽,其藏肝脾,其蟲毛介,其物中堅外堅,其病怒,太角與上商同,上徵則其氣逆,其病吐利。不務其德,則收氣復,秋氣勁切,甚則肅殺,清氣大至,草木凋零,邪乃傷肝。
赫曦之紀,是謂蕃茂,陰氣內化,陽氣外榮,炎暑施化,物得以昌。其化長,其氣高,其政動,其令鳴顯,其動炎灼妄擾,其德暄暑郁蒸,其變炎烈沸騰,其穀麥豆,其畜羊彘,其果杏栗,其色赤白玄,其味苦辛鹹,其象夏,其經手少陰太陽,手厥陰少陽,其藏心肺,其蟲羽鱗,其物脈濡,其病笑瘧瘡瘍血流狂妄目赤,上羽與正徵同,其收齊,其病(?至),上徵而收氣後也。暴烈其政,藏氣乃復,時見凝慘,甚則雨水霜雹切寒,邪傷心也。
敦阜之紀,是謂廣化,厚德清靜,順長以盈,至陰內實,物化充成,煙埃朦郁,見於厚土,大雨時行,濕氣乃用,燥政乃辟,其化員,其氣豐,其政靜,其令周備,其動濡積並?,其德柔潤重淖,其變震驚飄驟崩潰,其谷稷麻,其畜牛犬,其果棗李,其色?玄蒼,其味甘鹹酸,其象長夏,其經足太陰陽明,其藏脾腎,其蟲裸毛,其物肌核,其病腹滿,四支不舉,大風迅至,邪傷脾也。
堅成之紀,謂收引,天氣潔,地氣明,陽氣隨,陰治化,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氣繁布,化洽不終。其化成,其氣削,其政肅,其令銳切,其動暴折瘍疰,其德霧露蕭飋,其變肅殺凋零,其穀稻黍,其畜雞馬,其果桃杏,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其象秋,其經手太陰陽明,其藏肺肝,其蟲介羽,其物殼絡,其病喘喝,胸憑仰息。上徵與正商同,其生齊,其病咳,政暴變,則名木不營,柔脆焦首,長氣斯救,大火流,炎爍且至,蔓將槁,邪傷肺也。
流衍之紀,是謂封藏,寒司物化,天地嚴凝,藏政以布,長令不揚。其化凜,其氣堅,其政謐,其令流注,其動漂洩沃湧,其德凝慘寒雰,其變冰雪霜雹,其谷豆稷,其畜彘牛,其果栗棗,其色黑丹?,其味鹹苦甘,其象冬,其經足少陰太陽,其藏腎心,其蟲鱗裸,其物濡滿,其病脹,上羽而長氣不化也。政過則化氣大舉,而埃昏氣交,大雨時降,邪傷腎也。故曰:不恆其德,則所勝來復,政恆其理,則所勝同化,此之謂也。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其故何也?岐伯曰:陰陽之氣,高下之理,太少之異也。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於下,故右熱而左溫。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奉於上,故左寒而右涼。是以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故適寒涼者脹之,之溫熱者瘡,下之則脹已,汗之則瘡已,此湊理開閉之常,太少之異耳。
帝曰:其於壽夭何如?岐伯曰: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岐伯曰:西北之氣散而寒之,東南之氣收而溫之,所謂同病異治也。故曰:氣寒氣涼,治以寒涼,行水漬之。氣溫氣熱,治以溫熱,強其內守。必同其氣,可使平也,假者反之。
帝曰:善。一州之氣生化壽夭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高下之理,地勢使然也。崇高則陰氣治之,污下則陽氣治之,陽勝者先天,陰勝者後天,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帝曰:其有壽夭乎?岐伯曰:高者其氣壽,下者其氣夭,地之小大異也,小者小異,大者大異。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陰陽更勝,氣之先後,人之壽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氣矣。
帝曰:善。其歲有不病,而藏氣不應不用者,何也?岐伯曰:天氣制之,氣有所從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少陽司天,火氣下臨,肺氣上從,白起金用,草木眚,火見燔(火芮),革金且耗,大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曰瘍,寒熱胕腫。風行於地,塵沙飛揚,心痛胃脘痛,厥逆鬲不通,其主暴速。
陽明司天,燥氣下臨,肝氣上從,蒼起木用而立,土乃眚,淒滄數至,木伐草萎,脅痛目赤,掉振鼓慄,筋痿不能久立。暴熱至,土乃暑,陽氣鬱發,小便變,寒熱如瘧,甚則心痛,火行於槁,流水不冰,蟄蟲乃見。
太陽司天,寒氣下臨,心氣上從,而火且明,丹起金乃眚,寒清時舉,勝則水冰,火氣高明,心熱煩,嗌干善渴,鼽嚏,喜悲數欠,熱氣妄行,寒乃復,霜不時降,善忘,甚則心痛。土乃潤,水豐衍,寒客至,沉陰化,濕氣變物,水飲內?,中滿不食,皮(?上君下巾)肉苛,筋脈不利,甚則胕腫,身後癰。
厥陰司天,風氣下臨,脾氣上從,而土且隆,黃起,水乃眚,土用革,體重肌肉萎,食減口爽,風行太虛,雲物搖動,目轉耳鳴。火縱其暴,地乃暑,大熱消爍,赤沃下,蟄蟲數見,流水不冰,其發機速。
少陰司天,熱氣下臨,肺氣上從,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嘔寒熱,嚏鼽衄鼻窒,大暑流行,甚則瘡瘍燔灼,金爍石流。地乃燥清,淒滄數至,脅痛善太息,肅殺行,草木變。
太陰司天,濕氣下臨,腎氣上從,黑起水變,埃冒雲雨,胸中不利,陰痿,氣大衰,而不起不用。當其時,反腰脽痛,動轉不便也,厥逆。地乃藏陰,大寒且至,蟄蟲早附,心下否痛,地裂冰堅,少腹痛,時害於食,乘金則止水增,味乃鹹,行水減也。
帝曰:歲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氣使然?岐伯曰:六氣五類,有相勝制也,同者盛之,異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故厥陰司天,毛蟲靜,羽蟲育,介蟲不成;在泉,毛蟲育,裸蟲耗,羽蟲不育。少陰司天,羽蟲靜,介蟲育,毛蟲不成;在泉,羽蟲育,介蟲耗不育。太陰司天,裸蟲靜,鱗蟲育,羽蟲不成;在泉,裸蟲育,鱗蟲不成。少陽司天,羽蟲靜,毛蟲育,裸蟲不成;在泉,羽蟲育,介蟲耗,毛蟲不育。陽明司天,介蟲靜,羽蟲育,介蟲不成;在泉,介蟲育,毛蟲耗,羽蟲不成。太陽司天,鱗蟲靜,裸蟲育;在泉,鱗蟲耗,裸蟲不育。諸乘所不成之運,則甚也。故氣主有所製,歲立有所生,地氣制己勝,天氣制勝己,天制色,地制形,五類衰盛,各隨其氣之所宜也。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此氣之常也,所謂中根也。根於外者亦五,故生化之別,有五氣五味五色五類五宜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故各有制,各有勝,各有生,各有成。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同異,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謂也。
帝曰: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氣終而像變,其致一也。然而五味所資,生化有薄,成熟有多少,終始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地氣制之也,非天不生,地不長也。帝曰:願聞其道。岐伯曰:寒熱燥濕,不同其化也。故少陽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蒼丹。陽明在泉,濕毒不生,其味酸,其氣濕,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太陽在泉,熱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鹹,其谷?秬。厥陰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蒼赤,其氣專,其味正。少陰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太陰在泉,燥毒不生,其味鹹,其氣熱,其治甘鹹,其谷?秬。化淳則鹹守,氣專則辛化而俱治。
故曰:補上下者從之,治上下者逆之,以所在寒熱盛衰而調之。故曰:上取下取,內取外取,以求其過。能毒者以厚藥,不勝毒者以薄藥,此之謂也。氣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傍取之。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治溫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溫,熱而行之。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補之寫之,久新同法。
帝曰:病在中而不實不堅,且聚且散,奈何?岐伯曰:悉乎哉問也!無積者求其藏,虛則補之,藥以袪之,食以隨之,行水漬之,和其中外,可使畢已。
帝曰:有毒無毒,服有約乎?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不盡,行復如法,必先歲氣,無伐天和,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天殃,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帝曰:其久病者,有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奈何?岐伯曰:昭乎哉聖人之問也!化不可代,時不可違。夫經絡以通,血氣以從,復其不足,與眾齊同,養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頃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命曰聖王。故《大要》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必和,待其來復,此之謂也。帝曰:善。
六元正紀大論篇第七十一 (以下請自行購買合法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