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第一節關於三月學運前後的台灣社會狀況的部份還在修改
所以先從第二節貼出來
因為相思林事件可以談的東西太多了
所以這個第二節可能要分幾次才會貼得完
第二節 相思林事件
學生運動:從三月到後三月
這段時間中對於台灣的學生運動發展影響最大的,首推1990年發生的「三月學運」。起先是3月16日傍晚,數位台大學生於台北中正紀念堂廣場靜坐,抗議總統選舉期間老國代過度的要求,之後演變成大規模的學生運動,廣場學生人數最多時高達七千多人。廣場學生最後提出四大訴求:解散國大、廢除臨時條款、召開國事會議、提出政經改革時間表。21日由53位學生代表會見李登輝總統,呈遞國事聲明。22日,學生撤離廣場,持續六天的抗議活動和平結束。
鄧丕雲認為1990年「三月學運」在台灣學生運動史上,具有四點重要的意義:
(一)學運開始有學生群眾的認同參與,由此學運進入群眾運動的型態,學運才有真正的草根經營的問題。
(二)三月學運時各股學運力量都維持在一個共同的架構下運作,這種合作團結形式,表示學運整合是有可能的。由於三月學運時的團結,使八0年代學運發韌時就有的夢想---學生成為一股獨立的社會力終於實現。
(三)八0年代的學運是一種身份制運動,三月尋把這種特性推到極致,同時也蘊合了學運走出身份制的格局,切割出八0年代與九0年代台灣學運的差異。
(四)最後也可能是最重要的即學運正當性的確立。
(鄧丕雲,1993:298-301)
雖然記述時間只到1990年的「三月學運」和其後的「五月反軍人干政」為止,然而在書末,鄧丕雲以其有限的觀察提出了三月學運之後台灣學生運動發展的幾個新的面向:中區學生運動、女學生運動、台語文與台研的串聯、校園草根群眾的出現(鄧丕雲,1993:390)。
關於中區學生運動的出現,已於本論文第四章進行討論。至於其他三個面向,在東海校園內也有相應的變化:1990年東海女研社成立、1991年台灣文化研究社成立。而校園草根自主性群眾的出現,則成為1993年之後校內異議性社團在運動實踐上必須面對的課題。
三月學運中的東海
三月學運發生後,16日晚上,東海大學人間工作坊、大度山社、東風社及長青團契等即會商要有抗議行動,並接到由台北傳來廣場靜坐的消息。並預定在19日於校內舉行「抗議國大惡行說明會」。
17日下午東海第一批學生抵達廣場支援靜坐,人間工作坊等社團成立「東海學生自主聯盟」。次日,東海大學前往廣場參與靜坐的人數持續增加,人數最多時據說有200多人。
19日,東海大學行政會議擬定了一份東海大學師生的聯合聲明,由梅可望校長對外發表,對學生在廣場靜坐的行動表示支持。「東海學生自主聯盟」於校內舉辦「共赴國難說明會」,有400多名學生參加。同時各社團幹部開始陸續北上支援。
當天上午10點50分,東海社會研究所學生方孝鼎,於廣場上宣佈絕食,並發表絕食聲明,要求李登輝與李煥在21日凌晨前達答覆廣場的四大聲明。該項聲明獲得9個人的聯署,並在短短三天內擴大成有60人參與的龐大絕食團。
20日,「東海學生自主聯盟」於信箱間前舉辦「中正紀念堂廣場報導說明會」,由廣場回校的學生親自報告,當場東海學生蕭武昌、羅裕欽等二位學生宣布在校內絕食,與廣場同學同進退。之後聯盟改採快訊方式向校內報導廣場動態,並負責照料廣場上的學生。
根據東海校方的記載,東海學生在三月學運中表現突出。動員人數龐大,約佔廣場學生總數十分之一,僅次於台大 ,同時校內也有持續不斷的演講、絕食、海報抗議及肥皂箱等活動持續不斷(東海風:109)。
在「三月學運」結束三個月後,由於梅可望校長以「交互贈與」方式,將相思林地賣給郵政總局,產生了東海校內第一宗的遊行抗議事件--「相思林事件」。
怒吼的東海人
1990年6月14日,東海學生發現郵政總局僱請的工人和怪手,正在砍伐校內從別墅旋轉門、沿著圍牆綿延至中港路的一大片相思林地。翌日,環生社立即張貼巨幅抗議海報,呼籲同學支援搶救相思林,並連夜在遭到摧殘的相思林地圍上抗議布條。其後數日校內「海報長城」 馬上被大量的護林海報佔領,搶救、抗議的字眼充塞在校園各個角落。
6月16日,環生社公佈一份由內政部簽發的公文副本,文中明確指出,東海校方以二千坪校地「贈與」郵政總局,作為興建國際水陸郵政轉運中心之用,該局則「贈與」東海新台幣四千萬元興建大禮堂(即東海的「中正紀念堂」)。同時由環生社、野鳥社、食科系、生物系數名同學,發起組成「搶救相思林聯盟」。原本計畫於次日(17日)畢業典禮時於校內發動遊行,然因校內聯繫不夠以及校方揚言只要遊行便記大過,因此取消。
然而學生搶救相思林的行動並未因此而中止,18日晚間「搶救相思林聯盟」在學生宿舍展開連署行動,並計畫在19日中午於信箱間前廣場舉辦說明會,另外有社會系三年級學生,發起在校內發動「搶救相思林大遊行」,獲得聯盟的支持。
19日當天上午,東海大學校方召開行政會議,梅可望校長於會議中報告:
本校最西邊靠近「東海別墅」一塊土地,約兩千坪,郵政總局於六十八年來函,要求本校提供,以便在該處土地上興建「台灣中部水陸郵件轉運中心」,此事與本校洽商,復由該局呈交通部轉商教育部,轉奉行政院核准,並經本校董事會同意,以互贈方式,由郵政總局贈本校新台幣四千萬元興建圖書館,本校則贈前述地點兩千坪土地給郵政總局興建「郵件轉運中心」(東行,民79.6.19)
面對校內學生的反彈,梅可望徵詢行政會議出席人員的意見,究竟應如何辦理?最後做成決議:
1.要求郵政總局同意東海收該塊土地,由東海分期償還郵政總局贈與學校的之經費及利息。
2.如郵政總局無法同意東海收回土地,則未來關於「郵件轉運中心」之興建、工程內容,必須先與東海磋商。
3.在未獲致共識前,請郵政總局先停止砍乏相思林地。並推派訓導長劉渝生等八人,向校內外宣布此三點決議,並在中午學生舉辦的說明會上代表發言。
中午在信箱間聚集了約三百多位同學,頭綁白布條,表示護林的決心。現場由環生社、生物系及食科系同學揭露學校自1976年至今,處理相思林地的經過。訓導長劉渝生到現場報告行政會議決議,並向學生保證,校方必定盡一切力量「贖回」相思林地。現場學生情緒高亢,於當場進行捐款及連署活動,以集資購買各大媒體頭版廣告,喚起校友關注、支持護林行動。學生並決定翌日中午12:00在校長室前集合,要求梅校長出面公開說明。當天晚上決定發動遊行的學生以及部分「搶救相思林聯盟」的社團,舉行遊行籌備會,擬定「620行動宣言」,決議由社研所學生侯念祖擔任遊行總指揮。
6月20日清晨,梅可望校長發佈公告,說明當初准予郵政總局使用相思林地的原因,以及校方對於此事的因應措施,但是仍未能阻止學生的行動。當天上午11點,近二百名學生頭綁綠色布條,由圖書館出發,沿文理大道前進。隊伍由數名手持標語及被砍死的相思林樹幹的同學前導,並沿路向各學院的同學喊話,一時「收回相思林」的怒吼,響澈東海校園。遊行隊伍行至校長室前,由侯念祖宣讀「宣言」的五大訴求:
(1)公開出賣相思林地的決策過程,並追究責任。
(2)公布學校動產與不動產狀況。
(3)列出相思林地收回時間表與方式,並植回同等樹齡的樹木。
(4)重大校務決策應舉辦公廳會。
(5)因應校務長遠發展,由師生組成具公信力的規劃委員會規劃。
梅可望校長在現場對於學生訴求,除第一點「公開道歉」持保留態度以外,其餘四個訴求均表示答應。然而在遊行宣布解散後,梅可望卻當場指責侯念祖:「違反倫理,應痛加檢討!」,當天下午總教官並電告四位參與遊行的社團幹部學生的家長,要求到校會談,後經學生抗議才不了了之。
6月22日,校分指派參與遊行的「人間工作坊」三名社團幹部,以及侯念祖等九名師生代表,北上至郵政總局洽談相思林地處理事宜。討論結果,郵政總局與校方協議暫緩施工兩年、以地易地。但在場學生代表則強烈要求,絕對不能施工,不能用其他校地交換相思林地。並表示任何協議需與在校同學磋商,不能在當場決定。由於整個討論過程中梅可望校長並未出席,人間工作坊懷疑這個協議其實乃是校長事前和郵政總局局長磋商而得的共識 。
6月23日,東海大學校友會召開代表大會,會中強烈要求東海校方收回校地。
6月25日,梅可望校長要求侯念祖對於遊行一事提出解釋,訓導長則要求侯念祖張貼海報公開道歉,但侯念祖表示無法以他個人名義做出任何說明。
7月9日,東海大學「訓育委員會」委派「五人小組」研討懲處事宜,決定由侯念祖繳交「相思林報告書」一份,若拒繳報告書,則送交訓育委員會議處。
7月上旬,校友會與梅校長會議,嚴重關切校方出賣校產一事,並針對校內傳聞,質問校長是否將對參與遊行學生「秋後算帳」,梅可望校長當場否認有此事。當天校友會會議並提議成立「校務發展委員會」,學校當局、校友會、董事會各派代表參加,並在月底會議形成決議。
7月30日,由當時擔任立委的東海校友林正杰居中斡旋,以及其他校友江銘鍾、阮大年、吳文建等大力協助,會同梅可望校長與交通部長張建邦、郵政總局局長夏荷生商討取回校地之事,決定由東海向台糖購買土地來交換原本「贈與」郵政總局的相思林地,夏荷生局長也承諾三年內暫停施工。
8月,梅可望校長頻頻向社會系高承恕主任施壓,要求高老師迅速向侯念祖拿報告書,但侯念祖堅守不妥協立場,認為這是無理的要求,不肯屈服。
8月13日,人間工作坊社團幹部會同侯念祖,邀請梅校長、劉訓導長、高老師及校友代表一同便餐。會後針對相思林事件,學生主動與校方溝通,痛陳愛校護林的立場與對懲處案的不滿。並因意見相左而和梅可望校長產生激烈爭辯。
8月25日,東海校方召開「訓育委員會」,劉渝生訓導長表示不會處分侯念祖及遊行學生,但要求同學對於「620宣言」之強烈措辭,對校園倫理所造成的傷害痛切反省。
10月5日訓育委員會以公文形式,將對參與相思林事件的學生的獎懲結果,送交訓育委員會委員及侯念祖、陳政亮、史哲、郭紀舟等四人。公文中表示:
本校社研所學生侯念祖、資訊系學生史哲、歷史系學生郭紀舟、陳政亮等,於本(七九)年六月二十日在文理大道,率眾遊行,嚴重違反校規,有損校譽,應予嚴厲糾正;並交由該生等之師長嚴正開導,務盼徹底反省,改正錯誤,永不再犯(《人間》第3期:2)
對於這種「不判刑的判決」,侯念祖等四人表示無法接受:
如果參與支持相思林遊行是如此罪大惡極的的話,那又何必在6月22日第一次與郵政總局談判時要選我們四人為學生代表?(同上)
認為遊行時所抗議的校方專斷、父權的心態,在判決書中表露無疑。並對校方這種別有用心,可能是「秋後算帳」的序幕的開刀方式,表示絕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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