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就是不得不感覺恨
恨到極點就接近愛的那種
也近似某種普世的生物性
一隻蝸牛背著地圖
接近臟器內部的錨心
一盆老曼陀羅啜飲鐵漿雨珠
而渴,有時就只能那麼地渴
七月過完,八月才剛要起身
你打著赤膊坐在陽台邊
抽掉一根又一根手捲紙菸
血流下去,藤蔓悄悄爬上來
抽長牙疼,胃酸,肝火遽燒
而疼痛是
一輪岩漿炮炙的銅太陽
你捧住它,一仰喉吞嚥入腹
高溫迸裂如石榴籽芯,流落一點點
一點點微光汁液──
七月的黃昏,八月的海
所有徒留眷戀的遺失物事
值得你再三翻閱,終盡一生
有時候你就也不得不再恨一次
像一個荒唐的母親面對浪蕩的獨子
像要愛卻再也愛不了了的伴侶,分手後
就此失落了稱謂的舊識
雷雨天。你十指如針往內深深
探測自己,像拉開一只空抽屜
再也無法對誰更親切了──
你點起了香菸,你總是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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