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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9 18:30:36| 人氣1,399|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萬餘字短篇小說:特調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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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咖啡店,一家頗有藝術氣息的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並不佇立於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它隱身在巷子裡…這聽起來似乎有些黑暗,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較為隱密點就是了。

裡頭的陳設除了十分顯現出有種古董味之外,牆壁上掛著幾幅世界名畫,應該是複製品吧。天花板上吊著好幾盞鵝黃的燈光,更顯得悠閒柔和…

店裡空間並不大,除了塞下幾張桌椅之外,還得塞進一個有模有樣的吧檯,煮咖啡的研磨機…滴管,濾杯…等的儀器。店裡不時傳出1970年代左右的古典情歌,讓人聽了感到一絲舒緩。

店裡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兩三隻小貓,所以老闆在招呼完客人要的咖啡後,便到吧檯前整理杯盤…
「叮叮叮叮…」門外傳進了掛在門上的風鈴聲響。
「請問幾位?咦?...」站在吧檯裡的老闆一如往常的招呼客人時…愣住了。
「阿軒?你是阿軒吧?」老闆又一次的說道…身穿著西裝的男人,緩緩解開領帶,沒有多加理會…獨自走到吧檯前…逕自坐在吧檯前的高椅,接著拿起了放在吧檯上的MENU…
「老闆…我要一杯特調藍山。」

「阿軒,你還是沒有變…一樣只喝藍山…」原本有點疑惑的老闆頓時笑了笑:「就除了藍山以外,你就喝不下其他的嗎?我每次跟你介紹新玩意兒,你總是不喝…」

那被老闆叫做阿軒的男子只是十指交叉著頂住額頭,輕輕問道:「翊云,紫欣…還好嗎?」
接著只是將近3分鐘的寂靜,除了客人彼此間小小聲的交談聲…
翊云把阿軒叫的藍山端上之後,在看著阿軒那習慣性的拿著湯匙攪動著咖啡的時候…
「先不談這個吧,好嗎?我想知道關於你出國後到現在的事情…」
「不就如此嗎?出去攻讀經濟學博士罷了…有什麼大段故事可講?」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攪動咖啡的動作,凝視著翊云…
「今年剛回國嗎?」兩人四目相接,眼中盡是裝滿彼此的臉龐。
「是啊,回來大概4個月了…今天工作提前趕完,我才想說要到這裡來看看是不是還在…」
「你現在做什麼?」翊云單手托住下巴問道。
「某家雜誌的副編。」阿軒乾笑了幾聲:「才幾年不見,妳還是一樣沒變…看來統計學研究生都有這種毛病…這種身家調查的口吻。」
「你還不是一樣沒變,咖啡一樣只喝藍山,一樣愛損人幾句…」翊云釋出淡淡的笑,但是只有一瞬,表情變的凝重:「我問你…你是來尋回你的往事嗎?」
「也算是…該是我要好好面對紫欣了,不管如何…不管她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她所愛的,我想我都不會逃避…年少輕狂已經過去了,該是讓自己要有風度的時候了。」
「子軒…你真的不怕…你真的不後悔嗎?」
「我不後悔!」子軒的表情認真,一本正經的又說道:「那麼…妳能帶我去見她嗎?」
「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恩?什麼條件?」
「必須要由我載你去,這要求沒有很過分吧?」
「沒有,那現在妳生意還是得做,而且也都傍晚了…」子軒看看手錶,短肥的胖子時針已經走到了5到6的位置。
「這樣吧,明天早上10點,到我店面來…可以嗎?」
「妳明天不必開店?」
「不用,因為明天是一個禮拜中的公休日。」
「呵…公休日訂禮拜一?真新奇有趣。」
「別貧嘴了,明天記得準時到啊!不要放我鴿子了。」翊云低頭把那些洗完的杯盤重新放到烘乾機裡烘乾,一邊說著。
「嗯,我知道…」子軒說完,一口將其餘的藍山飲盡…苦澀中的甘醇在他口中在他喉中反覆流竄,像是竄進了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似的…
「翊云…我能否問問妳?」子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那杯藍山…不是牙買加的咖啡豆嗎?喝起來的口感跟我喝的有點不一樣…」
只建議芸聽到後低頭擦拭著上洗滌台上的水漬,打趣的說道:「不是都說特調了嗎?怎麼可能還是純口味的頂級藍山呢?」
子軒這才恍然大悟:「但是我記得你以前店面賣的藍山是牙買加的藍山呀…」
「那是你的口味啊,這特調藍山的銷路還不錯呢!明天我再跟你說我是怎麼研發出來的吧!」
「也好,明天一併講吧。」子軒將原本脫下於旁椅子上的西裝外套重新披回身上後,便起身…
「這杯就我請吧。」翊云甜甜的笑道
「就妳請吧,我就一點都不客氣囉。」看著翊云又低頭去整理時…
子軒悄悄的放著要付藍山的錢,走出門外…


隔天…

翊云從店面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張估價單,裡面記錄著用貨的狀況,以及應該補貨的斤數,價錢…還有設備的增減費用。

「這個月的咖啡怎麼賣的那麼好…存貨都已經早一步的用完了…這可真糟糕,還有咖啡的滴管該換新的了,我得要再考慮是不是要重新買一台研磨機…那台老破舊,磨的慢就算了…還容易出狀況…」翊云正拿著原子筆敲自己頭煩惱時,一陣熟悉的聲音…
「喂…大小姐,妳怎麼那麼早到?」子軒緩緩關上車門,然後就能聽見總控鎖鎖車的聲音。
「喔…我在看貨的數量,這個月的銷路真好…貨都一定得補了。」
「像妳這樣一個月能獲利多少?」
「如果機器不用到費用的話…6萬出頭吧…不過像這個月,機器我打算要換好多好多…看來這個月的薪水得要大失血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呀!」子軒笑著說道。
「虧你說的出來咧…走吧。」翊云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這台車蠻符合妳的品味的,豐田的比較有古典感。」子軒說完,兩人便打開車門,朝裡頭坐去,白色豐田開始緩緩移動…

「妳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多少晴雨風雪冰,都是我的memory…」車上就這麼唱著5566的『妳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而他們兩人並沒有說上一句話,從他們上車後…

空間裡的空氣瞬間變成死寂,除了唱片聲以及兩人的呼吸聲以外,再也聽不到其餘的雜音…而子軒只是望著那一直被拋後的景象發楞,思緒回到了過去…

大學時期,他與紫欣是校中令人稱羨的情侶,因為男的帥,女的美…男的有一卡車的人想追,女的則有一票人想把…想當然爾,他們在一起的消息確實後,是多麼的令那些愛慕者心痛…

紫欣出身於商人家庭,父母乃是在社會上好歹也有頭有臉的生意人,而她的父親在大陸設廠後,事業如虎添翼似的,隨著把成本壓低後…獲利非凡。而母親乃是三天便要往證券交易所跑一趟的投資大亨,在玩股票的部份,她的母親甚至比父親更是玩出了心得…

子軒則不然,他的家境並不富裕…在他咬緊牙關的考上台大之後,他是既高興既是哀愁…如果他去台北了,那麼一年級得要租宿舍,以及零零散散的雜支總額,少說也得要四、五萬以上…這對他而言,又是要從哪裡生出這些錢來?而他如果不北上的話,那麼放棄了這間學校豈不是太可惜?這好歹是台灣第一學府的台灣大學啊!叫他不能讀心中怎麼能甘願呢…如果在南部讀書的話,他不只能夠幫忙父母減輕經濟的重擔以外,還能夠自己存夠一些註冊的學費。

只是,最後在父母親的堅持之下,他選填了台灣的第一學府,也是多少的大學生心中的那幾所大學之一,政大、警大、台大。這些都是大學生擠破頭都想往這擠的學校,子軒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能力考上這間大學,心中除了驕傲之外,也決定要好好的供子軒讀完大學,不管說經濟有多麼不容許…

子軒明白他不如其他的大學生一樣,暑假寒假時總可以輕輕鬆鬆的陪著同學去四處遊玩,貓空、征服東北角,甚至是東部的斷崖海岸…他多不想去?只是他能夠去嗎?他們沒有經濟上的負擔,但是他有。以往聽到愛情是大學中必修的學分,現在這話在他眼裡,不過是沱屎!他沒資格去擁有愛情,因為他得強迫自己要比別人早熟…他必須不時得擔心下個學期的學費以外,他還得不時得擔心他這個月的生活費是否夠用…


記得那次跟她見面,是在壽司店打工的時候吧…

「服務生!」那裡又有客人在叫了,我不時的在這個行走空間大概只有幾公尺的日本料理餐廳裡來回奔走,為的只是要滿足客人點餐的需求。

我急忙的跑過去,雖然這時候一點也不想笑,但是我還是很勉強的微笑問著:「小姐,一共幾位?」
來者是一位大學生,看她那副稚氣未脫的樣子就不難知道,旁邊還有著幾位隨行的同學,我想是大概肚子餓了想找個地方聊天調飽肚子吧…只是這可愛的臉龐…不是我們學校中有名的…
「四位,麻煩了!」她很有禮貌的向我說道,也用手指比了比她週遭的那四位同學。
「好,請跟我來。」最後,我還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只覺得她很眼熟…不是因為我們認識,而是這張臉旁似乎在校園裡相當有名…在拿著她們所點的點菜單後,我這樣想著。
「子軒,這裡是11桌,麻煩速送喔!」廚子偉哥對我說道,我指點了點頭,便將那盛有一堆壽司的餐盤端去,11桌,就是那個…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那個點餐的那個學生不是誰,正是我們直系學妹裡面最為出色的一個,李紫欣…這應該是她的本名,據說她家中光景不錯以外,她做人又好,也很懂得禮貌…我想她那會讓男生無法招架的,是她那抹不時就會掛在臉上的淡淡笑容…配上她那張鵝蛋臉,是很甜美可愛的。
不過就在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人已經到了11桌…
「小姐,妳要的壽司到了喔。」她們四個人竟然聊的天花亂墜不知收斂,我在那等了將近五秒鐘後,我便不耐煩的向她們說道。
「紫欣,妳看,像不像?」同學A很小小聲的說給她聽,然後坐在紫欣旁邊的同學B倒是很直接的把盛有一堆壽司的餐盤領下之後,直接對我說道:「稍等一下。」接著便是頂了頂那個全系公認的系花的肩頭。
她緩緩轉過身來面對我,那抹淡淡的笑容還是在她的嘴上掛著,似乎有點羞澀…在我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她說:「請問…你是不是直系的陽子軒學長?」我霎那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下去…一般而言,我打工是極不願意讓同校認出來的,被認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基於不能欺騙別人的立場下…「是,我是陽子軒…」

「真的是陽子軒學長耶…」同學A的表情頓時像是一隻母豬一樣的肌渴,我只看過男人見了女人會似狼的狂嘨…卻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竟然也可以如此的喪性。
「近距離接觸比遠處悄悄看要帥的多耶…」同學B用著那種雜訊電波的眼神緊盯著我。
在這麼尷尬的場面,我趕緊向紫欣問道:「妳是不是新生裡面很多人追的那個女孩子?」雖然我知道了,但是在這個時候就是要硬擠出話來化解這場尷尬的局面…

「是啊…我是。」她送我個微笑,看起來似乎很不好意思…我的心,頓時不知道要飛往何處…我相信一個女人是不是要受到寵愛,除了容貌真的是十分的醜以外,基本上…只要從那個女孩中的一舉一動裡便可約略明白這女孩的氣質…漂亮的女孩不一定有人喜歡,但是有氣質的女孩子會受到寵愛卻是正常的。

那抹淡淡的笑容…就因為常掛在嘴上,讓人約略明白的,不是那五官清秀的容顏,而是那抹淡淡微笑所給的一種氣質…

是的,這就是我們相識的開端。

我至今仍然深刻,刻骨銘心的戀情,對我而言,可真是一場就夠…因為一場投注了太多感情的愛戀,在面臨上天的抉擇時,竟是如此心寒。

翊云只是靜靜的開車,偶爾轉過頭來看我…我這一楞,經手錶認證過後…居然也有近30分之久…
唱片不知道何時換成了藤井樹作家的”這城市”…

「所以她祝我幸福…所以她低頭離開傷心處,這城市沒有地方能夠讓她能夠停住,因為我的心裡有妳包覆……」聽了裡頭的一小段歌詞…心中平靜如水的情感有如滔天巨浪般的駭人。

「我要先去批貨囉!」不知道何時,翊云已經把車停著了,旁邊便是一家批發店,我想她是要去批發咖啡豆吧…
「好啊…先別熄火吧!這音樂好像不錯。」我苦笑道。
「那好,那就請你幫我僱車囉,我可能要大概20分吧,不能等的話就把車熄火鎖上吧。」她照照後照鏡說道
「嗯。」我應答道,接著,她就逕自打開車門向外走出去了。

許多的一切…似乎讓歌曲給娓娓道來,陳年往事,就如一瓶放置些許年的酒,越久,給人的感覺也就越是深刻。
於是
詞:藤井樹 曲:忘了

「喂。」
「喂。」
「是我。」
「我知道,妳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我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
「因為......因為我在想著,我不能愛的你。」
「既然不能愛,那就別想了,早點睡吧,再見。」

「誰阿。」
「她...」
「什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喔?」
「睡不著。」
「你給她怎麼了阿?」
「...」
「吼,真是受不了你們耶,她愛你一百分,你愛她一百分,兩個加起來還是一百分,不會滿出來阿!幹嘛這麼撐阿!」
「我不知道...」
「唉...管你這麼多,反正愛情沒有公式可言。」

「祥溥...」
「幹嘛?」
「台北天氣怎樣?」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打電話問她喔?」
「好...我打電話問她。」


台北天氣好嗎? 高雄的雨下的好大
我忘了帶雨傘出門
所以我淋著雨回家

再也看不見你的模樣
心酸的程度讓我會 害怕
明明是那麼的難忘
卻要努力要自己遺忘

於是 我在心裡留了個位置
收藏記憶當作是自己自私
那些對妳的眷戀
那些美麗的畫面
明明捨不得 卻要讓它消逝

於是 我注定不是妳的天使
他在妳心裡早就刻下印子
每當妳轉身走遠
從不會留下依戀
我也不得不結束
這段傷心故事...


「喂。」
「喂。」
「怎麼啦?」
「台北天氣怎樣?」
「......很好...」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段令自己也感到神傷的往事,否則?心中怎麼會有如此感觸……

「我們…分手吧?」那天,她約我到咖啡店裡,這麼對我說著…那句話,至今,仍然深刻。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在杯裡的藍山…我擠不出什麼話來,腦中霎時一片空白,有的,就只有那句話”分手吧?”在我腦裡不斷反覆敲擊。
「子軒?你有聽到嗎?...還是你不答應?」她的語氣變的緩慢而溫柔,卻不知道在我的耳裡聽來,是多麼尖銳而刺耳。
「因為…他?」我看著她,那時,在我眼裡…確實只有她。
「對…」換她轉頭望著外面的街景,也不知何時,太陽萎縮了,外面開始下起傾盆大雨…接上除了來來往往的汽機車以外,行人是少的可憐。
「是他…比我對妳…還要溫柔,還是…我的家世?」我斷斷續續的說出這些話來,心中的情緒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怎麼了?看你表情似乎怪怪的…」我完全沒有發現到她,她跟我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了…
「沒有,沒怎麼...」我向她說完後,又把視線調回到窗口…
「我怎麼看你一直往窗外看啊?窗外是有什麼令你好奇的東西嗎?」
「妳想太多啦~快開妳的車吧。」我忍不住調侃她,天曉得再讓她講下去,這樣的話題要等到幾年後才能說完?我可不想猜,所以草草結束。
「妳貨都訂完了?」我又忍不住問一次。頭,還是向著窗外。
「嗯…我剛剛在那裡好像就跟他們店員溝通了十來分鐘吧。」
「是這樣喔…why?」
「因為他們請的店員是今天才來的菜鳥…一些專業名詞都聽不懂,搞什麼…」
「喔…是這樣喔,想不到好好女士也有快發飆的時候。」
「你的嘴巴還真是不饒人啊…還有,你都快要有口頭禪啦,就除了”這樣喔”,沒其他好講嗎?台詞也換一些嘛…」她笑呵呵的告訴我。只是,她接下來說話的語氣,讓我隱約猜到的是,她是很認真的…「子軒…你剛剛那樣恍神,是不是在想紫欣?」

接著,便是近五分鐘的沉默,我是該跟她說:「不是啊,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而已。」還是說,我應該跟她講:「其實也還好啦…過去都過去了。」其實我知道這都只是騙自己的罷了,就算我這樣說,翊云也明白,我在說謊…
「妳覺得,我在想她嗎?」我試探性的問道。
「我認為,你在想她…」她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就猶如看向未來似的…那我呢?是不是正在倒車,追尋過去?


「他對我很好…但是那種好,比不及自己喜歡的人…」她幽幽的說:「你的呵護,我能夠不明白嗎?與人在一起是不用論身分地位的。」
「那麼…妳,怎麼會…要提出分手?」我淡啜一口藍山…這家咖啡店用的是我最喜愛的牙買加藍山咖啡豆…咖啡界裡喻為頂級藍山,只是…如今,像在喝水一樣的無味。
我看著她紅了眼的眼框,我想親手幫她拭去眼淚,只是,我的手不聽使喚地不動,只能這麼的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淚水不滴落她那白皙的臉龐上…

這一沉默,恍如是過了一世紀般的漫長。
接著,她才緩緩對我說道:「父命難違。」

我只能看她孤獨無助的趴在桌上獨自哭泣…什麼也不能做。但是,我還是繞過桌緣…
「別哭了…對不起…」
「你根本…不需要…對…不起。」她哭泣聲帶著抽蓄。

我輕摟著她,摟著她…雖然說,明明是我的心要裂了。但我仍不願眼睜睜的…讓她的心碎成一片片…

摟著她的同時,許多的回憶在一次的從我的記憶中蹦了出來,征服南台灣、那天的鵝鑾鼻燈塔公園、墾丁的好望角、貓空、東北角…還有,打工的時候她特地來看我順道給我一條涼冰冰的毛巾,打工完總會一通電話問道吃飽飯了沒…

曾經她為我做的,曾經我們所在一起的…通通給回憶錄下來了。

也許,是我們早不該在一起。如果當初沒有彼此間的心動…如今又未何要為情感傷?窮書生終不可能與千金廝守終生…這只是妄想,也許他父親是看不慣我這種似乎只是要她家的財產似的貪婪書生,也許是她擔心跟著我會讓她的寶貝女兒吃苦…

當年幫忙扛下一些家計負擔的無力感,在些許年後,竟然又捲土重來的佔據了我的心房…

因為,我只能看著她哭,只能摟著她,只能…只能成為她人生中的某一段記憶、某一個過客嗎?我什麼也做不得,也不能做…

是啊,一句四個字:「父命難違。」
把我們兩個人的心,用力撕碎於這雨天的午後…


「我相信…關於紫欣的事情,你應該會想知道一些…」翊云在轉動方向盤時說著:「因為,我認為,你還是再想她…」
「妳認為?」我輕笑道:「妳說的對…我是在想她。」
「但是,等等就能見到她了,如果她過的幸福,那麼也罷。」
「你真那麼認為?」翊云的表情認真,看起來不苟言笑。但如果不是我看到她的表情,我一定認為她在唬爛我。

「不然呢?妳不是要帶我來找她嗎?」我說道。
接著我看四周的景色越來越荒無…不禁心中納悶。紫欣下嫁到那麼鄉下的地方?這不可能啊…依照他父親的個性,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女兒給一個鄉巴佬娶了回去?

「在你們提出分手後…你曾答應她有困難時再找你,紫欣後來嫁給了一個大財團董事長的兒子,他們結婚那天…婚禮可是辦的十分隆重氣派,我被紫欣受邀出席…只是當我到新娘的休息室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一個本應該高興得雀躍不已的新娘,反倒是看見了一個,淚流滿面的她…」我靜靜的聽著,聽著翊云緩緩把時光推向從前…:「當我進去時,她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一個傻勁的哭…」

「我終於問她:『妳怎麼哭成這樣子?』她只是緩緩告訴我說:『找不到你的人了…你的手機門號換了,住家地址也改了,整個人就猶如人間蒸發一般的消失了…』你知不知道紫欣在聯絡不到你的時候,心中是多麼傷心?」翊云緩緩把車子開進了一條小巷裡,裡頭是各式各樣的紅磚房,讓人恍如是回到了60年代…
「婚禮到最後仍然還是圓滿結束了…很難得地,那個紈褲子弟待她十分周到…只是,她怎麼樣就是開心不起來,每天只是喜歡坐在室外,看著天空…然後一個人扛著畫架跟顏料把那日的天空描繪下來…」我沒有說到半句話,只是耳裡嗡嗡作響…我不知道,擅自的離開竟會讓她遭受到如此大的打擊…


「但是,當她慢慢能夠調適時…那個紈褲子弟卻有了外遇!紫欣當下決定與他離婚,而他父親所經營的公司,在缺乏這個大財團所供給的經濟來源的時候,利潤開始下降…一個月的盈餘不會超過1百萬…她的父親擔心,擔心原本所準備的預備金會因為不久前所進口的一批設備而回收不及…於是開始將股票給變賣了…」

原本充斥著陽光的天空,不知道何時,竟也變成一片昏暗…烏黑的雲端,似乎可以看出暴風雨前的徵兆…鳥兒在空中忙著覓食,黑影交錯成一片,據老一輩的人說:這是快要下雨的徵兆。
「原本她父親擔心的事情,果真發生了。那天股票下跌至最低點,一股才只有最低的9塊多…導致於很多投資人血本無歸…我不知道你在國外時是否有所注意,兩岸才處於緊張時刻,國內資金馬上就向外流出了。她母親又過了兩日,股票仍不見任何起色,甚至可能不會再有任何上漲的情形下,她只好以每股12塊的價錢變賣。這一賣,將近賠了近4百萬的成本,但是為了現金,這些股票變賣起來也有了一筆不錯的數字,6百萬。」

我不明白她為何與我講到他們的股票問題,而讓我吃驚的,仍在後頭…

「就在紫欣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後,她染癌了…」

不知道她何時停下了車,我眼前景色一變,卻只是漫天荒草,接著…我在鐵門上頭的字寫的好大好大…大的有點讓我刺眼:『台南市立第三公墓』

心頭一征…已約略明白…我仰望著天空,而翊云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任由我打開車門逕自下車。她也跟著起身下車…天空上的烏雲好黑,也許等等就要下雨了吧,好多的鳥兒在天空中覓食…

我又把目光轉向了公墓,許多的人們都葬在這,生於地,亡於地。一個人究竟能擁有多少歲月?那是不平均的,也是不公平的。打從人們生下那一刻,這世界就充滿了不公平。而在這僅有數十載的人生中,我們又能夠為這世上最些什麼?又有多少真正的時間去細細品嚐人生的奧妙?在這時代中,人們早就被繁重的壓力壓慣了,心眼也盲了…社會上的冷暖大家皆已自知,官場上的禮相往來,是不是又把社會中的真面目又一次的展現給人們瞧?

是他們比較早到樂土的人好,還是繼續留在塵囂裡的我們好?

我不是教育家,我不是心理學家,我更不是哲學家…紫欣她,是不是也有過這樣反覆的震盪?染癌的她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又是做了怎麼的心理準備?是給了自己什麼的心理建設…

「子軒,進去吧?」翊云拍拍我的肩膀,霎時讓我感到一陣冷顫…
「嗯…」我低著頭先走了進去,隱約的,我似乎看到了翊云帶了些什麼東西進來,不過…我也沒有在留意,因為一進去…

這墓園外面看起來是這麼的荒蕪,但其實裏面一直是有人在整理的,很整齊的草皮,就連位置也都很整齊的排列……突然,一陣風好大…吹的我閉起眼,讓捲起的風沙不要吹進眼裡。

好悶熱,又有風,只不過是吹著熱空氣的風罷了…如此的天氣,是遲早要下雨的,只是何時?無人能知…五年間…週遭的人事物變了好多,變的好快,變的我都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挽回;只來的及後悔…

十字架一排排有規矩的排列,白的讓我感到心寒無比…白的讓我聯想到當初阿嬤過世時,那蒼白的竹籠,蒼白已失紅潤的臉蛋…那夜異常大的風雨…一幕幕的情景有如電影般的放映。
令人震攝的場景…我不得不問問自己,在我出國的這期間,究竟是有了多少的事情?為什麼週遭的人事物變的如此激烈?

「你都不知道…自從你這麼一出國,人、事、物都變了好多…讓人不敢置信的…」翊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她身前的十字架…
忽然,她緩緩抬起頭,拿給我一封有些發黃的信…這放很久了吧?就翊云不說,我也明白,這信裡面大概是何種內容,是誰所寫…約略可以猜的到…
「我先回去拿東西吧,是要給紫欣的…」她哽咽的聲音,著實的嚇了我一跳…只是我沒有多加反應。
聽見腳步聲漸息,我庰住呼吸緩緩拆開信封…卻怎麼也沒有勇氣把信紙給打開…這是她留的筆跡…如今,人卻安眠於塵土,怎麼不讓人感到惆悵?
年少輕狂有著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曾經…以致於我不知道現在該以何種態度來面對她?她不在這世界上了,再也不在了。而我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告訴她我還愛著她?難道是拿著一把刀子與她黃泉相見嗎?我沒那麼傻…也沒那麼癡情。但是我終究不是小說裡的男主角,不如他們的浪漫;不如他們的輕鬆…
當自己套上這種劇情時,是很難受的…天人永隔,縱使我知道如此一來,時間必定會沖淡這股悲傷;然後學著遺忘。
我輕輕的掀開折的老久的信紙,庰住呼吸一字一字的看了下去…

子軒:

過的好嗎?

我想了好久還是只能用這麼老套的辭彙開頭。當我拿起筆寫下這封信時,我不知道我是用著什麼的心態而寫的,是後悔;是自責;是痛苦;還是悲傷?我不明白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是否會原諒我。如果不會,那麼你就把這張信紙當垃圾般的丟棄,我也不會怪你的!

我看著字字句句,給我的震撼不小,信封都已經拆開;信紙都已經攤開了,何有不看的道理?我闔上了眼睛,試著讓回憶捕捉一點有關於她的影像…不久,我想是可以了…心中的輪廓慢慢構成了一幅風景,那是她!不會錯的…

睜開了眼,我繼續往下讀去…

自從你失了音訊,不在的這幾年間…在我週遭發生了好多的事情,我想,翊云一定又會當起大嘴巴向你說著過往的一切,只是這些對我而言,我不想多提…

我經歷過我感到最無助的時候,卻只有翊云默默的幫我,我常常問著上天,你呢?你往何方去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呼喊…你才會回來,我曾傷害過別人;也曾被遺棄過…如今,我不知道我還有幾日的陽光可以觀望…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自己還有幾年的時間,等你。

我與那個他,他終究只是假象…那只是因為聯姻,只是因為聯姻…而剝奪了我曾經所矇懂不知道的幸福。我們之間沒有過什麼的溫存,更沒有甜言蜜語,他那甜言蜜語應該是要向外面的人所說,而不是我。我常常一個人睡在兩個人的雙人床上…有時候他深夜才回家,有時候…他徹夜不歸。

很抱歉…也許你會認為我很可惡…傷害了你,如今才會開始說起他對我多麼不人道…只是,在與你一起的幾年前,我不把握,你我之間的,是不是幸福?而今,就算明白,我也追不回…在我們分開的那天下午,下著好大的雨…你一直看著我,似乎已經明白我想講些什麼。只是我難以啟齒…我曾一度認為我嫁過去,對你、對我,都好…因為他待我溫柔,因為我連累你也已經好久…你因為我而不敢撒手去追尋自己的夢,而我則是滿腹愧疚…而甜言蜜語再嫁入豪門時就已經不見了…那只是虛情假意而已。

他百般的偷腥,並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想百般忍耐,我深怕爸爸的事業就這麼一夕之間垮了,媽媽的勢力隨著事業垮下來而在也扳不上臉而垮。就因為他們是大財團…擁有無數的資金,才得以如此囂張。有時候想想,我是不是也成了聯姻中的犧牲品…但是想想,夫家裡除了沒人理我之外,偶而還是偷閒…到後庭院把畫架擺開,顏采就這樣飛揚在畫紙上…倒也逍遙自在,婆婆其實也沒有我想像中的嚴肅…在偶而一次看見我正在塗抹時,她那種不得了的表情…讓我感到驕傲。而我們之間的距離也縮小了一些…

每次獨自一人畫作時…我一直看著,那天上的雲朵…它變來變去的,讓人捉摸不定…那每朵軟綿綿的雲,都好像你…真的,都好像你…

我不知道一朵雲能承載著多少思念…但是他能夠踏越國界,哪天你會看到這朵雲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想起我呢?


我仰起頭…努力不讓在眼框中打轉的淚水滑落,天上的彩霞慢慢的快要讓烏雲所取代…而在天上搖搖欲墜的夕陽,也快被完全遮蔽了…心中感到無盡的後悔,如果當時心中不要那麼堅決…也許她現今不會離開我;也許我們能再見面;也許這一切會再改寫。
滴滴心酸落入心頭…卻又無法言語般的滋味,令人難以捉摸,無非是心痛…
幾年前,我們不確定他是不是幸福…現今,幸福早已離我們去而不可求。

這篇信總共有三張…而我看完了兩張了,我深吸一口氣…再繼續把它讀完。

好了,幹嘛都寫些這呢?相信你也聽厭煩了吧?我知道你喜歡喝咖啡,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記得嗎?你總是說,如果我們兩個要出去,一定不能忘了翊云。我說:為什麼?你就說啦:因為他泡咖啡的技巧可真是無人能比的好喝。我看著每天的東昇西落…心中不由得感到惆悵,我從不知道,在時光不斷流逝的生命裡,我僅剩下最後的六十餘天…我常在想,該怎麼辦等…時間已經不容許了。最後,我才決定,用這麼最後一點時間…我想要讓一些東西永遠的,留在這世上…供人品嚐。沒有錯,他是咖啡。

以牙買加藍山咖啡豆以及號稱頂級曼特寧:蘇門達臘曼特寧咖啡豆,以一比九的關係放進研磨機互相研磨,很多人都說,藍山其實不怎麼好喝…如果比上曼特寧、拿鐵、卡布奇諾、焦糖馬其朵、星巴克而言,他是比較苦澀的…可是以這種調配法所配出來的咖啡而言,他可謂是五味雜陳,藍山該有的特質,他有。但他又不失曼特寧特殊的氣息。

心頭一征,心裡早已有了個底…腦袋一片空白,不願再思考…就這樣看下去也好。

這杯咖啡有名子的,我把它稱為:分散異國的無緣情人。翊云笑著說我太絕情,她只是很普通的稱他為:特調藍山。我對這名子自然不大滿意,不過,咖啡店的老闆是她…她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囉…

翊云倒是常常向我說,特調藍山的銷路很不錯,她的盈餘也越來越多了。我自然是恭喜她了,只是當她越是提起咖啡,我的心中卻是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我在想,那杯咖啡,在我有生之年…你能喝的到嗎?我開始想念起你在品嚐咖啡時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小動作。我在猜,當你喝到這杯咖啡的時候,如果你知道是我所研發的,不知道你會向我說些什麼…我始終都在猜,打從我完成了那杯咖啡之後。好笑的是,在睡覺時,我也常常夢見你向我說哪些話了呢!
翊云老是跟我說,你一定會回來的…其實我比誰都還要清楚,你是會回來的。可是,我的身體撐不到那天,這聽起來很諷刺,是嗎?
但是,縱使是如此…我還是很相信,一直相信著…

你會回來的。對吧?

紫欣 筆
我看完了這足足有三張信紙的信,是紫欣留給我的…我一直反覆的看著最後那兩段中的話,我被懊悔給吞噬了。我懊悔著當初為什麼這麼執意的出國深造…倘若今天我沒有出國,紫欣用的著用這封信向我述說她的後悔嗎?我知道這不是她的錯…錯不在她,但是,事實已成了定局…
身上感到一陣冰冷…下雨了,下起了好大的雷陣雨…雨點似砲彈般打在我身上…我急忙把信給摺好放進信封裡,再將它放進口袋中…就這麼,此時早已沒了知覺。
任由他下吧…如果這樣就能夠體會紫欣當時所受的痛苦,那就再下吧,下大一點也無所謂!臉上盡是雨水…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一陣溫熱爬過我的臉龐…那是淚水,是對她的思念…
眼前的景象模糊,我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遮住了我的視線;分不清就竟是淚水,還是雨水…那我臉上亂竄。
突然,雨不那麼大了,也不全淋到身上了。我轉頭仔細凝視,才發現…是翊云撐著傘:「不要這樣子…」我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妳不告訴我…」我看著她:「為什麼打從一開始就不告訴我!!」
只建翊云還是撐著傘,沒能回我的話…雨聲,佔據了聽覺的所有。
我低頭…她的身高少了我一顆頭…然而,我也看不見她的臉龐。她的劉海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著她緊咬嘴唇…似乎想說什麼。
「知不知道…當你要求我帶你去看紫欣的時候…我就很猶豫,到底該不該帶你去…倘若你早一點回來…紫欣就不會這樣!!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需要你!知不知道…紫欣只是要你更好過一點!不要有所愧疚,可是她對你如此,她更痛苦阿…」翊云還是沒能讓我看到她的臉龐,低著頭,撐著傘哽咽說道。
「對不起…」
「你現在對不起有用嗎?她會活過來嗎…」
我無語,對於翊云如此的責備,我無話可說…也不知道怎麼來反駁。我欠她的…終究是太多,數也數不清…
倏然!!
雨傘落地…

翊云突如其來的動作,使我嚇了一大跳…沒了雨傘遮蔽,雨點就這麼打在我們身上。我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腦中似乎呈現空白,什麼也無法去想…因為,她緊緊抱住了我。我們誰也沒說話,就這麼僵持了幾分鐘…聽覺裡盡是雨聲。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早在你跟紫欣交往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有些鬆手…把頭埋進我的胸膛裡:「你可能不相信…我也沒向紫欣說過,因為看你們兩個在一起那麼幸福的模樣…我告訴我自己,不能去當個第三者,更要祝福你們…」她吸了吸鼻涕,我想她剛剛哭了:「我很會泡咖啡…拿手的也只有這個,好巧不巧,你很喜歡喝咖啡…尤其是頂級藍山,你曾說過:『如果我跟紫欣要出去,那麼身邊一定還要有個翊云。』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至少我很感動。」我感到胸膛有些溫熱…是眼淚嗎?還是純粹只是她身上體溫罷了。她鬆手了,不在抱著我…仍舊還是低著頭。
雨有些小了,至少感覺不再像方才那麼的疼痛…我們倆,誰也沒先說話。

「讓我陪你好嗎?」過了一會兒,她打破沉沒說道。
我沒回話,腦中一片空白。

紫欣會接受我這麼做嗎?我不曉得,在這人事已非的土地上,我似乎沒有權力再為自己辯解。跟紫欣分開前的那句話,讓我最深刻的一句話,又在我耳邊不斷重複。

父命難違。

倘若不是她父親這麼堅持,也許紫欣今日,應該是走的很幸福才是。卻不是我今日看到的如此。
我轉身面對那被雨洗靜的十字架前。

「紫欣,你的咖啡…我收到了。」我停頓了一下:「對不起,想了好久…我還是用這句於事無補的話開頭。你有著太多的委屈…比我還多。我明白妳在等我…所以…」我苦笑了一下,努力不讓眼框中的淚水滴下。我把頭向上仰…卻也發現,自己早已哽咽而說不出話了。
「所以,子軒他也回來看妳了。」背後的聲音?!我猛一回頭,是翊云。「子軒早就喝出那杯咖啡的不對勁,妳也能安心了…我也為妳做到了。還有…」她停頓了一下,走到我身旁…繼續說道:「子軒現在滿腦子都想著妳,哪能輪到我呢!妳應該要慶幸,慶幸有這麼好的情人…是不是?」她說得哽咽,我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人生也有著太多的無奈,然而我們在生計上並不成什麼問題。但是,我們卻不斷的在尋找屬於自己的去處…我想紫欣也應該聽到了,也能夠讓她走的更安心一些,是吧。

蒼白又似純潔的十字架下,擺放著一束鮮花…

後記…

正在撥放著古典樂的咖啡店裡,格外安靜…現在才早上11點,咖啡店剛開張。工讀生們各自忙著自己份內的工作,然後我就獨自窩在吧台裡整理。
叮哩叮哩!又有客人拉?正在清洗杯盤的我探探頭,看看是誰。
「子軒?今天怎麼來了?。」我問道,自從那天…距離現在已經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吧,那天以後,我們誰也沒有再提那件事情。
「嗯,來杯特調咖啡。」他坐在高腳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似的。一直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
「喔,妳都不看MENU了喔?就這麼直接點?」這是他第…第四次來到店裡,從那天後,他只要一來到這兒…MENU看都不看,直接就點。
「當然阿,反正…」他欲言又止。
「反正些什麼?」我問他。
店裡並沒有客人,倒是工讀生們忙進忙出的…好像看起來是有點冷清一些。子軒看著我,看得我有些緊張…好像從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見他那種很認真的眼神…

「嗯…阿…這個嘛…」
「你到底要說什麼阿?」
「今天下班有空嗎?」
「你想約我阿?」
「少臭美了,就只是去看看紫欣…然後嘛,吃個飯而已阿。」
我看到他這種要認真不認真的樣子,倒是很想笑…
「撲…」
「妳笑什麼?」他有一點氣急敗壞的樣子說道。
「沒有拉,沒有拉。子軒…那件事情…你決定得怎麼樣?」我很識相的轉移話題。
「到時候去找紫欣,跟她說明以後,她也能走的更安心…妳說是嗎?」
「那…你答應囉?」

他沒有回話,但是從他的神情裡,卻是無比的認真…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他嘴角有些許上揚…
過了一會兒,他才打破沉默說:「那下班的時候,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我回應道
他看了一眼手錶:「我得去上班了,記得喔。」說完,便拎著公事包往外走去…
我都還沒來得及叫他,他就跳上車,迅速的離開了…

工讀生仍然在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倏然…
「叮鈴叮鈴…」掛在門上的風鈴又不安分的響起,我抬頭一看…不是子軒,是客人。
工讀生很快的就過去招呼他們,然而我在收拾子軒遺留在吧台上的杯盤…

杯盤底下押著一張百元鈔票,還有一張紙片…

切身的咖啡,讓人感到諷刺;貼切的名,讓人感到心酸。
那是她送我的,於是我選擇不再悲傷…而是緊記著她的話,然後揮別。

杯裡剩餘的一點咖啡,透出了一種奇妙的光澤。然而心中莫名的一股悸動,圍繞著我,這其中…還有太多太多的喜悅跟感動。

~全文完~

台長: 文字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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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
呵呵,,我是因為看到特調藍山才進來的
因為我本身也很愛喝咖啡
寫的不錯嘿: )
要繼續努力創作下去噢
期待你的作品
2006-07-28 11:19:46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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