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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象限》Signs

他在夜裡醒來，聽見玉米田傳來的聲音，
那片遼闊茂密的綠色迷宮，被畫上了巨大的符號。
狗失控地狂吠，黑影在暗夜飛奔，
電視與廣播，告知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異象，
田野上的符號，與城市上空的燈光。
宣告著他們來了，帶著敵意，
失去信仰的他、氣喘的兒子、挑剔水質的女兒，
還有困於年少時棒球比賽中榮耀與陰影的弟弟，
驚慌地漸漸被逼入絕望、恐怖、黑暗的深處，
顫抖著．．．
但，這一切都真的如你所見嗎？

《靈異象限》充滿了史蒂芬金小說的印象（玉米田、新英格蘭小鎮），
描述困於心理陰影中的平凡人們，與龐大難以預料的鬼影對抗，
並以孤絕的情境、恍惚的囈語、怪異的人情，與天馬行空的幻想，
讓故事充滿壓迫性、爆炸性的驚悚趣味。
然而，這個故事卻是屬於印度導演M.奈特夏馬蘭的，
與史蒂芬金向來有些虎頭蛇尾的毛病相反，
夏馬蘭喜歡用壓抑低調的方法來說故事，在前半段大量地埋下伏筆，
只為最後收尾的驚人高潮。
因此，這部影片幾乎可以預期地讓我看到，影片的前一個多小時，
除了一些效果出色的嚇人橋段，以及一些刻意的逗笑趣味外，
簡直是緊繃沉緩得可以，而到了最後的高潮，
他也不負所望地把恐怖窒息效果濃縮到怵目驚心的地步，
並給予了讓人恍然大悟的結語。

*****以下可能有足以破壞觀影樂趣的劇情敘述*****

雖然M.奈特夏馬蘭最後大方地承認了
這一切真的是侵犯地球的外星人搞鬼（如同他承認有鬼魂或超能力），
但這個實際上講的是家庭傷痕與救贖的通俗劇，卻讓我看到
某些或許是夏馬蘭藏在故事底下的謎。
這一切都真的如你所見嗎？

這個故事絕大部份都只發生在那棟農場木屋之中，與外界的接觸
除了電視與廣播，就只有一名女警。而鏡頭也只曾離開過玉米田農場兩次，
一次是他們全家到鎮上採購時，
一次則是男主角接到怪異電話後趕到獸醫家中的過程，
你或許發現了，在鎮上的經歷，看來是那麼恍惚
（接觸到的少數幾個旁人對於疑似有外星人事件的觀點
都十分含糊怪異，甚至還有原本不在鏡頭裡的人物突然出現），
而女警與獸醫，則都是那件悲劇往事裡的關鍵人物，
出現、消失，並沒有帶來任何劇情實際上的改變。
而除了佔據所有頻道的同樣電視報導，我們也沒有看到外界真實的變化，
甚至當神經兮兮的書店老闆抱怨著電視上全都是汽水廣告時，
沒一會兒就真的又出現了汽水廣告，我不禁想到，
他們／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災難開始，這家人開始把自己封閉在房子裡，
一路被迫往更深更暗的地底鑽，在那兒他們必須把傷痕撕開，
正視痛苦的根源，找到互相扶持的勇氣。
最後，惡敵終於在面前出現，病、癖、衝動，與失落的信仰，
剎那間合而為一，巧合變為奇蹟，玉米田的惡魔被摧毀了，
塵封的爛瘡在陽光下漸漸得以癒合．．．

雖然，夏馬蘭並沒有明白地說出，這恐怖的一切
實際上是這家人在集體歇斯底里狀態下，
找尋撫慰解脫往日創傷的幽暗心路歷程，
但我卻喜歡這樣來分析這部影片，
這可以讓一切模糊、隱諱、不合理的部份變得理所當然，
讓過份平板淺陋的情感敘述變得深刻具體，
而當這部片置於M.奈特夏馬蘭近期幾部超現實作品之列時，
也更能顯露出他長足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