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還是適合孤獨的,至少有89.5%的自己,另外的10.5%是爲了與外就聯繫而不得不出去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難解釋,例如,為什麼我一直在對外求些什麼聯繫,但是卻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虛無的,即使我丟了成千上萬的紙飛機求救。目前的我就是虛無的,什麼也沒有,像是被掏空的田螺一樣。怎麼樣也沒有辦法變成實際了,這是很難解釋的事情之一。
時常在想,是時候該轉變了,這樣的轉變是只把自己脫胎換骨,重新開始一個新的自己。偶爾,就徹徹底底洗了個澡,頭髮洗了兩次,鬍子用熱水和刮鬍泡弄的乾淨,指甲也剪的整整齊齊的;或者是把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衣服一件件摺好放進衣櫃,把書按作者擺放整齊。好像藉此重生了一樣,但事實不然。很多很多的零加在一起之後還是零,永遠不會變成一或二。這樣一個舉動,就像是對著安靜的什麼大叫,然後迅速地被安靜的像海綿的東西吸的乾乾淨淨。所以,這樣的轉變似乎非常非常沒有意義到了一個極點。
到底,怎麼轉變呢?
手握著礦泉水,我坐在國小教室前的台階上,聽著操場上的嬉鬧聲。今天,是星期天,沒有人規定星期天早上的操場就一定是靜悄悄的呀!我看了一眼手機,雖然幾秒鐘前已經看過了,除了摩損掉的時間外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幾秒鐘前是這樣,幾分鐘前也是,幾小時幾天前幾個月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就像是他的主人一樣一直處於待機狀態,然後不斷地磨損自己的電力。
但後來,我遇見了一些東西。
* *
「那天,天空一定是那麼與世無爭的藍吧。」鴨子醒來後說。
不知道睡了多久,如上述說明的,時間在這裡沒有多大的意義。鴨子睡著之後,我也窩在牠的身旁掉進了我的睡眠裡,這次沒有夢,很深的睡眠。
「當時的我在牆壁裡,也不知道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裡了。一片漆黑,但是並沒有手腳不能伸展的密閉情況。我知道我是在牆裡面,好像天生的一樣。有關以前的一切我不太記得了,那是我有記憶以來的第一個印象。」
「日日夜夜,我聽著牆外的嬉鬧聲。那種聲音實在是不好聽,所以時常,我讓自己沉沉地睡一覺。那天早上,外面好像下了雨。雨聲大的好似砂石傾倒一般。我伸展我的雙手,長期的睡眠是會使人更加疲倦的。但是這天不一樣,我心裡知道有些什麼不一樣,可是我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於是,我繼續坐著伸展,期待能藉此引發出什麼不一樣的可能性。這時候,微弱的腳步聲隱藏在雨滴裡靠近了。」
撲通撲通,我心跳的很快,彷彿正再看著什麼誕生一樣。那腳步聲感覺很猶疑,大概在害怕什麼吧!
「欸,過來,別站在那裡。」忽然,我不由自主蹦出這句話。
我可以想像此時腳步聲的主人正瞪大眼睛望向我這裡,我清楚感覺到他的視線。
「你...是誰?誰在那裡?」也許他現在正東張西望尋找聲音來源,試圖推翻那聲音來自牆壁裡的我的這個他也清楚明白的事實。
「過來這裡,我跟你說唷,是時候該轉變了。」我的身體裡面好像有了些什麼變化,而我並不打算去違背它,順著那變化,也許可以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知道嗎?是時候該轉變了唷!」接著,我就順著身體的疲憊昏睡了過去。依稀中,他好像不斷地發出疑惑丟在牆上,卻丟不進來牆裡面。
* *
這樣的日子很難過,就好像在深不見底的黑暗的井裡,沒有人知道你在那裡面慢慢死去。感覺心中有很多事情要解決,但實際上,我又是個沒什麼特別計畫,什麼預定行程,什麼未來的人。所擁有的問題,像是更大更深更黑暗的什麼籠罩在我的頭頂,那種看不清楚的感覺非常無助。想要開口問人,經過身邊的卻又都不是答案。一切都像是不會飛的母鳥(我),悲傷且無奈地望著一隻隻嗷嗷待哺的幼雛(問題)。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過度期?
星期天過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懸在學校的那面牆裡的那個聲音。他說:「是時候該轉變了。」這不正是我平常所做的沒有意義的事情嗎?到底該轉變成什麼?目前的我是那麼的虛無,到底可以變成什麼東西?按照牆裡的聲音的意思,也許不是簡簡單單洗個早刮個鬍子就可以自以為的假象。
坐在床上,我試著發出聲音打破房間的不安。
「啊...」
「今天...」
「是轉變...」
嗡嗡嗡嗡嗡嗡,手機復活的震動聲打斷了我的呢喃。
* *
我期待著那腳步聲的主人再次到來,在心底某處似乎有無限的話題想跟他訴說。也許在一切都說完的那一剎那,我的身世也會一併漂亮地掀開。不曉得上次怎麼會睡著了,就這麼一瞬間,好像一噸重的瞌睡蟲突然襲來,都還沒有準備好就在彈指間發效了。只能慢慢等待了,那個人遲早會再來。
幸運地如我所願,在太陽還未升到頭頂之前(雖然牆壁裡看不見,但是我的第六感十足),他來了。肯定的腳步聲。
「牆壁裡的鴨子。」
「牆壁裡的鴨子?」
「對!牆壁裡的鴨子。」
「我不是鴨子!」我大聲否認。
「但是我好像聽到啪啪地振翅聲,像是鴨子。」
「我沒有翅膀。而且,沒有人說拍翅飽的就是鴨子吧!」啪!啪!啪!
「喔,好吧好吧,如果你不願意承認的話。這種事情也勉強不來呀!」
「我沒有勉強因為我根本不是鴨子,呱!」該死,我心想。
「啊,算了吧!我只是想問你,上次你跟我說該轉變了,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只是順著感覺跟你說出事時候該轉變了而已。」我冷冷回答。
「那該轉變成什麼?」他不耐煩地問著,可以想像他現在大概是翻著白眼頭望向一邊,雙手還交叉在胸前站著三七步。大概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他心裡竄爬吧!
「我不知道。」我再一次說明。
「不知道?」
「那要看你自己。轉變成什麼,什麼時候轉變,都要看你自己。也可以是現在呀!」我認真地說。
「所以你在這裡詭異的出現就只是爲了跟我說時候到了?」
「我不知道我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要跟你說時候到了,但也許是原因之ㄧ。」
「恩...」
「只是需要一個契機。」不明白什麼原因我的嘴又自己蹦出了這句話。
「契機?怎樣的契機?所以我要跟一隻鴨子討論轉變的契機直到契機來臨?」他的不悅都表現在他的語氣上了。
「一個契機,也許早就消失在你跟我爭吵的時候了,就這樣消失一個機會了。如果還猶豫不決的話,就飛走了唷!」
「也許已經完全沒有了。」他低下了頭。
「那可是你說的。也有可能,契機一直都在,只是等你去開啟什麼按下按鈕而已,打開後你就不用跟我在這裡爭論了。」
「但我看不出來契機在哪裡呀?」
「那是你的問題...好吧!也許是我們的問題。但是答案要你自己去尋找,這就是轉變的規定呀!」我為自己理所當然的語氣感到噁心,但是話還是說出來了。
* *
又是這樣,鴨子又睡著了。這是我們的問題。我實在是非常討厭鴨子這種根本沒有回答的回答,整個就是浪費時間。空洞。但是,雖然空洞,我又不得不向鴨子問清楚。我相信牠是我即將轉變的答案。
我拿出手機,再次翻開簡訊匣裡唯一的一封簡訊,來找鴨子之前收到的。
「 」內容就是那麼空白。但是這足以證明我的手機曾經存在在這世界上過,它收到一封不知道來自哪裡的簡訊了。
是怎麼樣的一個空白法,裡面包含著什麼不空白的東西呢?
* *
「你睡了好久。」
「是嗎?抱歉,突然間就這樣子了。」
「恩,所以你現在是要繼續帶我去找鏡子嗎?」
「鏡子?喔,對!鏡子。我們要去找鏡子。」
鴨子繼續往前走,這裡到底有沒有轉彎我也搞不太清楚,大概是有的吧!只是很難分辨。我看著鴨子的背影,突然間想起牠沒有毛光禿禿的樣子,是長這樣嗎?
「我有跟你說過,」鴨子突然說話害我嚇了一跳,想像鴨子光禿禿的樣子應該不是做壞事吧?「我想為什麼鏡子裡面的我什麼也沒有這件事情想到毛都掉光了這件事情嗎?」
「有。」難道鴨子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很好,總覺得應該跟你說明。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隻鴨子。但是知照起鏡子來什麼也不是的鴨子。曾經,有個人一直說我是隻鴨子,但是那時候我極力否認。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來自哪哩,屬於哪個團體。」鴨子邊說邊走向更深更抽象的畫裡頭。我好像是在沒有圍牆又滿是圍牆的迷宮裡,我迷路了,而鴨子很堅定。
「鏡子在這裡更深處,雖然對你來說大概都是一樣的地方,但是你不覺得效果比矇眼睛還好嗎?為了保護什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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