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五百七十二次投稿,我按下寄出鍵,開始漫長的等待。我拿出手機,打開草稿匣裡儲存已久的簡訊,這次可以把它寄出去嗎?
一年前,她對我說:「如果你的文章可以在報紙上刊登三次,那我就和你交往。」聽到這句話後,我每天絞盡腦汁,為了就是能夠達到這個目標。每天不停地寫字、打字、投稿,大概是把我一生中能夠說出的故事,全部都往這深深的井裡丟了。而我已經聽到兩次井底悠悠的回音。
我和她的認識,是在一個文學網的網聚上。平常大家都用筆名問好,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為她是他。那天,我們恰好在蛋捲前面相遇,我禮貌性地把最後一塊蛋捲讓給她,其實心裡面有點不平。看她優雅地把蛋捲夾到自己的盤子裡,我對她說:「我是雙允,妳呢?」平常自我介紹連名帶姓說出自己名子都略顯尷尬的我,說出自己筆名的時候更是感到詭異。「喔?你就是雙允?我看過你幾篇文章,滿有意思的。」然後我們兩個和她手上的蛋捲就默默移到角落,開始對我過去的文章分析批評。
然後這個對話,延續到了通訊軟體上。她對我的文章頗有微詞,但我也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在文學網上搜尋她的筆名,發現她其實並沒有發表過幾篇文章,但發表過的文章總是吸引了很多留言。
我們的交流持續了三個月,從通訊軟體,到見面吃飯,我甚至有種我們已經在交往的感覺。有次我終於忍不住,想問個清楚:「我們這樣算是在交往嗎?」
「恩?」她咬著甜點的湯匙,「如果你的文章可以在報紙上刊登三次,那我就和你交往。」說完,她就拿著粉紅色的背包飄地離去,只剩下我愣在那個飄緲的喜悅裡。
第二次上報時,我趕緊傳簡訊給她:「再一次妳就是我的了。」那是我第四百三十六次投稿。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沒辦法打到主編的靶,也許我的文章正如她所批評的那樣吧。 第五百七十二次投稿,我按下寄出鍵。不知道哪裡來的信心,我相信這次一定會上報。草稿匣裡靜靜躺著的那封簡訊:「妳是我的了。」
可惜她看不到了,我寄出簡訊。這封簡訊不知道會被誰收到,也許冷淡的空氣能夠幫我傳達吧。第四百四十一次投稿,在我與她約會的路途上,她出了一場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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