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3,015愛的鼓勵 44訂閱站台

坐月子對我來說是不太樂意回想的記憶。

雖說一般印象坐月子就是吃和睡以及「顧好寶寶，顧好自己」（A長輩的提醒），但我卻一直覺得身體很熱，不斷地對M抱怨房間裡的悶熱，其實卻是我產後體質所致。加上前輩們「能躺著就不要坐著，能坐著就不要站著」的叮嚀，我初期都在房內，赤裸著身體（很熱，餵母乳較方便，且乳頭摩擦衣物會不舒服，而冬季生產的人是否就不適合赤裸身體，那會如何處理呢?），不過餵奶時可以用來墊襯腰、背、手的靠枕我都不太會塞，也沒有請他人幫忙，通常餵奶時就坐著餵，連背也沒有靠。產後的惡露一開始得用夜用型的衛生棉，並定時更換；自然產會陰被剪開的傷口，早中晚都需M幫忙擦藥；上完廁所則需要用陰道沖洗瓶清潔傷口。而除了餵奶(母乳隨時，配方奶4小時一次)，有空就得擠奶(左乳，約1或2-3小時一次)，換尿布，加上滿身大汗的吃掉早中晚餐及兩餐間公婆幫忙料理的點心，又不能吹風，我覺得坐月子時超忙，又有超多禁忌，哪有可能像人家說的盡可能多休息，保持充足睡眠──「寶寶睡，就跟著睡，寶寶吃就跟著吃」我可能是生性緊張，無法放鬆，加上習慣晚上睡覺，白天無法入睡，所以白天根本補不到眠，晚上又用睡眠和寶寶的哭鬧「拼鬥」，因此睡眠嚴重不足（當時仍未習得側躺餵妙用，初始還設鬧鐘，怕睡過頭忘記餵奶，結果只要寶寶哭馬上就醒了，完全不需要鬧鐘）。

 

心情也不美麗──不知道寶寶究竟在哭什麼，自己真的有辦法照顧好他嗎?適應幫忙坐月子的公婆不同的生活習慣、自己有許多自我中心及負面怪責他人的想法，擔憂奶量不足，無法提供寶寶母乳的壓力、覺得身體很熱，又不能洗澡，只有隔一段時間M會用公公幫忙煮好的薑水擦澡，但因為身體後來實在太不舒服了，考量「睡不好」的代價比較大後，我於23天時洗澡了（頭於40天時洗）。坐月子的三分之二時間我都關在房間裡，坐月子期間因保護眼睛的考量也不被建議看書、接觸3C產品，我成天成天就只能跟寶寶在一起，偶爾偷空(通常是去吃飯的時候，婆婆會幫我替手一下)，我就會像是趕場考試一般做好許多事：上廁所、吃東西、刷牙、裝水……，然後短短的休息時間結束後，又窩回房間裡我的固定位置，透過房間拉門底部的一條隙縫，看見客廳裡家人看電視時投射在地板的閃光；抬頭從窗縫看出去，想像窗戶外頭世界的神采飛揚；低頭看著寶寶喝奶後的甜美睡顏，這就是我坐月子時的整個世界。除了「度日如年」，有時我更想用「度秒如年」來形容。每天變換著方式數算日子，或對自己喊話說撐到幾號就可以如何如何了，卻怎樣都還有很多天，但想到這個責任是一輩子的，也就沒什麼日子好數了。

 

有時我還是會短暫打開電腦，查看一些照顧寶寶或是哺乳相關的資訊，亦或回覆一些信件，那些在我生產前那個世界裡重要的事，現在都不再重要了。手機的訊息或line則是我向許多朋友求援的管道，她們給了我許多鼓勵、建議，讓我較為篤定，也不覺得那麼孤獨、無助。其實家人應該能幫更多忙的，除了我不喜麻煩他人的「惡習」外，還有我佔有寶寶的「欲望」很強烈。相加在一起，我變得很難相處，成天抱怨哭泣，M就成了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前兩週來訪的賀客盈門，幾乎每天都有M和我的朋友來看寶寶，不過那時我較虛弱，雖然看到大家很開心，時間也過得較快，交際應酬卻也成了一種負擔。但我也因此學會拜訪新生兒的「禮貌」，我以前從來不確知有送禮或包紅包給寶寶這樣的心意，代替小樹寶寶感謝大家的厚愛和破費。後兩週則幾乎沒有訪客，但我卻悶壞了，有一天還對M說：「你可以去找一個天使來嗎?」他指指寶寶，唉，我需要的是可以跟我講話的天使。而前同事惠娟某晚忽然出現，我們全家人就丟下正在吃的晚餐，圍坐到惠娟的身邊看著她聽她說話，讓她以為打擾了我們的晚餐而過意不去，其實她不了解她可是我以及陪我坐月子的家人們，很渴望的「娛樂」呢！

 

M的功能除了和公公一起打蚊子(埔里蚊子超多)、幫寶寶購置日用品、解決住家及生活大小問題、當出氣筒、安撫動不動就哭泣的我外，還有擔任我和公婆之間的溝通橋樑，另外，初為人父的他，其實也有著自己的不適應，卻是被我忽視的，我只想到自己有多不舒服及多累。最想念及喜愛的，則是晚上睡前，我們會一起天南地北，像把天上星星一顆顆摘下擦亮再放回去那般的閒聊，我和M在之前因為工作及距離的關係，其實很少相處那麼長的時間，這段聊天的時光很愉快，也令我非常珍惜。而這一個月全家人這般緊緊相依，其實也是很珍貴的時光，然後比我想像還快的，宛如監禁卻又極具規律的坐月子就飛一般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