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懸勾子葉片被咬成各式表情的臉譜,毛毛蟲可以從洞裡窺看世界的方圓。不識的菊科植物挺拔,波葉山螞蝗開花了,大部分的花朵開盡後,果實蚯蚓狀的垂掛著,在空中微微晃擺。巴西水竹葉有著貓臉似造型的水藍色花朵透明的燦爛著天真的表情。楓樹上的橘紅星點狀地慢慢散了開來,屬於一種迅速非常的緩慢挪移,鋪天蓋地而來。在我沒注意的當下,假澤蘭也從幾年前只分布在場區外緣空曠處,慢慢地挪移至我的宿舍近旁。屬於人的後知後覺、慢知慢覺、不知不覺,某一部分在於被時間的包裝手法給欺騙了,而至渾然不覺。
聽見了黃腹琉璃,卻在心裡提醒自己,你沒有必要一定要循著牠的歌聲找到牠,你只是出來散步的,你只要負責與某些事物相遇就好,不用刻意,只需等待與聆聽。冇骨消的花,慢慢展開成平台狀,魔術般地「ㄕㄨㄚˋ~」,就變出了昆蟲們期待已久的進食台,中間點綴著繁多的橘紅蜜杯。場區內的冇骨消,沒有很整齊的進行著同一階段,也許是生長環境的光照或其他因素所影響,這種不整齊裡,卻也有著某種接力式的默契。疑似賊仔樹的花,在地面落了滿地星點,心態不同,步伐也不同。我急著朝海州常山、臺灣大蹄鼻蝠所在的紅房子區域走去。
藪鳥從草叢中奏起警戒,呼應我內心的浮動。大紅紋鳳蝶、曙鳳蝶在晨光中穿梭,編織起隱形的彩虹。高嶺蟬奏著一千零一首曲調,青牛膽的果實漸漸飽滿,構成蓪草林的每一棵蓪草都盡情伸展著,每株樹的身形和故事皆不相同,以前畫畫課畫到樹時,我沒有用心觀察,就把樹都畫成直的,後來畫畫老師才引導我學會欣賞每棵樹的不同。而藪鳥的躍跳,更讓紅檜的葉子顫抖起來,像讀了某一首令人潸然淚下的詩作那般,無法自己。
我從上週就開始掛慮著海州常山了。它開著白色像流星形狀的花時有著接近茉莉花的好聞氣味,然後隨著流星形狀的花朵漸次掉落地面,我就開始注意起它結果的時間了。這陣子我不放心的經常前往看望海州常山的果實成熟與否,但它總是沒有回應。它的果實是一種很美麗的寶藍色,配上外頭星狀的紫紅萼片,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在結果季特別去尋找它了,而如果錯過了結果季,就得再等上一年呢!
但連日忙碌,再想起,又已隔了10天,海州常山的果實還在等我嗎?聽見了冠羽畫眉、褐鷽、紅胸啄花、黃腹琉璃、白耳畫眉…..,但儘管鳥聲很多,卻明顯可以察覺鳥兒們開始不大唱歌了。可以說,繁殖季前那樣鳴唱的熱情有了顯著的衰退,行蹤也顯得更形隱密了,不似繁殖季時的毫不顧忌,總是大喇喇地站在枝頭上高歌,而現在則轉趨低調。大自然其實一直訴說著,但我聽得懂嗎?
山枇杷的紅葉已然掉落,像一艘艘紅色的小船,擺盪著對即將遠去的夏的想念,寄寓於秋。屬於大自然的每一微小部分,都不會被忽視,都會被關照,例如蜜蜂擁抱著車前草的花莖。人所忽視的,不代表就沒有意義,就不重要。
艾草開著花,臺灣大蹄鼻蝠不在。海州常山已陸續結果了,紫珠的果實則還緩緩泛著青綠,繞過正在賞鳥的學員走了和平常不同的路徑,羅氏鹽膚木火把般的花束高舉,秋天已然鳴槍開跑。我從羊蹄叢間跋涉而返,拍著從樹幹上冒出來的穗花蛇菰雄株,一隻胡蜂製造出直升機般的巨響,繞著我打轉,看來我無意間闖入了某處隱形的禁區,菝契伸張著,似要探觸什麼。紅房子旁的海州常山,看起來要再過一陣子才會更成熟,我問自己沒有錯過的感覺如何?原來不比遺憾深刻。
山桐子綠綠的果實纍纍,我因為一株鄰近普剌特草、金鳳花的傘穗弓果黍而駐足,捧著相機跪下來拍照,忽然間冠羽畫眉群起撻伐,圍著我在近到約1公尺的距離內發出警戒的喧鬧聲,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景況的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覺得納悶,觀察拍照了一陣,才理解到也許附近有巢!而且我還拍到一隻被掛了紅色腳環的冠羽畫眉,嘴裡叼著一顆深綠色的山桐子果實,但再過一陣子,那顆果實就不見了。後來詢問研究人員,推測可能是餵了小朋友,或自己吃掉了。牠們直吵嚷了好一陣子才離開,第一次成為被冠羽畫眉注目與討厭的對象,感覺又震撼又驚訝──我成了被躁雜鳥音圍毆,且窮凶惡極的大壞蛋,只因為我太過靠近巢的所在,而研究人員說明冠羽畫眉的巢是有可能築在靠近地面的蕨類葉叢中的,但這時候已不適合前往趨近觀察,否則冠羽畫眉將會棄巢而去。
經常接觸才會熟悉,大自然才會悄悄的告訴你一些不易言傳的事物,和大自然接觸,得使用另一種語言,最直截了當就是心與眼。例如你才可理解冠羽畫眉大概會築巢在怎樣的巢位。回到辦公室和同事們興奮的分享,而蜀龍今晨也發現了白喉笑鶇正在育雛!
時間:06:30~07:42
路線:四人房至乙棟
波葉山螞蝗的花與果
植物
四人房往老梨園路上 疑似賊仔樹的花
巴西水竹葉
四人房前 玉山懸鉤子
四人房旁 假澤蘭
枇杷巷 山枇杷葉子
紅房子 紫珠結果
紅房子 海州常山果實
穗花蛇菰。
蓪草林
冠羽畫眉的同仇敵愾。
普剌特草。
傘穗弓果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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